第148章 萬般情仇終散去
眼見溫儀被親叔父當著了肉盾死了,花逐月和練霓裳氣惱得緊,她們本以為溫家的男子只對外人壞,沒想到對自己的親人也這般絕情。她們倆打擊不再留情,分別朝著溫方達幾人翻掌拍出。
「溫家的人留給我來殺!」夏雪宜輕輕放下溫儀,一臉殺意地看向已經被花逐月和練霓裳兩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溫家男子。
何紅葯本要去阻攔,卻被原隨雲一個眼神給制止的。眼見夏雪宜對著溫家人殘酷至極,金蛇劍掃過之處,鮮血噴洒,不是這人斷了胳膊,就是那人的腿被砍斷了。
花逐月見狀皺了皺眉,飛快地退出了戰圈,還拉了練霓裳一道退出。
花逐月見原隨雲由著大郎看著血肉齊飛的場面,忙上前接過了孩子,捂住了他的雙眼。她橫了原隨雲一眼,「小孩子還是不要見這樣的場面為好。」之前她殺紅花鬼母就沒弄得血淋淋的,此時她突然想起了西門吹雪來,莫非也是覺得殺人也就殺了,弄得血淋淋的實在是太難看了。
何紅葯看著地上溫儀的屍體,不知她怎麼想的,竟還是惱恨不已,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對著溫儀的臉就劃了下去。
「你幹什麼?」練霓裳阻止了何紅葯,她大概聽了一點兒何紅葯與夏雪宜糾纏的始末,但是溫儀並不知情,且她已經死了,還是死在親人的手傷,何苦還要毀人屍身?
「我要毀了她的臉!我的臉毀了,憑什麼她好好兒的,便是死了都能讓夏雪宜念著記著?」何紅葯惡狠狠地道。
要說起來練霓裳也是受過情傷的,只是她自傷更重,而何紅葯則是因為夏雪宜的欺騙,而完全地扭曲了心智。
花逐月皺了下眉頭,一指彈下一道勁風,點了何紅葯的穴道,不滿地道:「對不起你的人,是夏雪宜,和溫儀無關。更別說溫儀已經死了。你這般心態,半點也不像林平之的後人。」
原隨雲輕笑一聲,安撫花逐月道:「血緣畢竟已遠,性情不像並不奇怪。」隨即轉頭看向何紅葯,涼涼地道:「這一路之上你尾隨其後,看在你祖上林平之面上,我不與你計較。你兄長好意提點與你,你這麼做可是完全不顧及你兄長的名聲。不過這是,你若是有半分腦子,心裡念及半分手足之情,便不會背著你兄長為了一個外人去偷盜自家的聖物。夏雪宜騙了你固然是大錯,你自己沒有腦子,胳膊肘往外拐,也是事實。」
原隨雲的話讓何紅葯癲狂的雙眼緩緩恢復了清明,大顆大顆的眼淚自她的眼眶中留下,那是悔恨不已卻已經不能再回頭的淚水。
是啊,若是她稍微有點兒腦子,便會察覺出夏雪宜的居心不良;若是她體諒哥哥何青藤教主之位的不易,就不會半點猶豫沒有的親自帶夏雪宜盜取聖物了……這一刻,若是能動,何紅葯恨不得就此死了了事。
練霓裳嘆息一聲,她看向何紅葯的目光既可恨又可憐。相比之下,她與卓一航之間,起碼不存在欺騙。
花逐月知道練霓裳定是想起了前塵往事,待練霓裳看了過來,她微微一笑道:「真不知情之一字該如何說了。對了練妹妹,這是我的夫君原隨雲。溫家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們先行離開吧。」
「原公子。」練霓裳對原隨雲頷首見過了,就同意了花逐月的提議,只是看著原隨雲、花逐月和大郎一家三口親熱說笑的樣子,心裡既羨慕又失落。輕風揚起了她胸前的白髮,她不由得悵然長嘆一聲——此生,她是無緣夫君、子女俱全的家了。
「霓裳!」練霓裳跟在花逐月一家身後五步遠的地方,大概離開溫家才一里多路,便聽到了熟悉而又充滿驚喜的聲音響起。
她緩緩轉過頭,果然見到了一身風塵滿臉風霜的卓一航,她動了動嘴唇,卻終是一語都說不出來,只覺得早前的萬般話語,現在說來都可笑至極。
半晌才緩緩道:「卓少俠,不,我應該尊稱你為卓掌門了,以後還請稱我練姑娘,免得貴派的紅葉道人和白石道人誤會,以為我這個妖女又要勾引你了。」
卓一航滿目都是驚訝傷痛之色,「霓裳,你的頭髮,你的頭髮,為何白了……」只瞬間他便想到,以練霓裳的脾性,定是當日武當山之上,他神思恍惚之間眼見師叔要傷在練霓裳劍下,恍惚中出手刺傷了練霓裳。想到自己是害得練霓裳為情白頭的禍首,不由得心中劇痛,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原隨雲和花逐月是過來人,自然看得出卓一航對練霓裳的感情不是作偽,只是誤會已生,練霓裳未必能夠放下從前種種與卓一航在一起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練妹妹,我以為你還是和卓少俠說清楚的好。」花逐月出聲道,「你們說完了,便來尋我們就是了。」
花逐月這才拉著原隨雲,帶著兒子大郎走遠了,留下了這麼一對分分合合、因為門派規矩、家世迥異,行事截然不同的一對戀人來。
待走遠了些,花逐月才低聲和原隨雲說起了練霓裳和卓一航之事來,「……卓一航此人善良是真,可惜性子優柔寡斷,分明是對練妹妹有情,可又放不下武當和正邪之見。弄得如今這般結果,也不知他們兩人會如何收場了。」
原隨雲淡笑道:「如他們彼此還有情意,便在一起罷了。若是放下了,自然就只剩下分開一途了。他們兩人之間比之夏雪宜、何紅葯之間的糾葛可要簡單多了。」
花逐月笑看原隨雲說完,「你說得簡單,感情之事若是真如你說的這般,世上也就不會有傷心人了。」
原隨雲眉眼之間顯出一絲輕嘲來,「不過是不夠勇敢,捨不得又放不下,這些人也活該傷心了。」
花逐月被原隨雲這話說得沒脾氣了,她自是明白他這話中的深意,不由得好笑道:「是,誰不知道原莊主最是敢於坦誠感情之人呢。」
原隨雲看著花逐月的小臉,眉眼之間也儘是柔和之色。大郎眼見爹爹和娘親只顧著說笑還將他給忘記了,睡意也跑了,仰頭在原隨雲的下巴處印下滿是口水的印子,「爹爹和娘親都忘記大郎啦!」
原隨雲倒也罷了,花逐月可不想讓孩子覺得父母忽視了他們,趕緊接過了大郎哄起來,母子倆這些時日相依一處,比之前在無爭山莊親近了不少,卻讓原隨雲看著心裡起了小小的醋意來。
回了鎮上租賃的小院子里,先哄著大郎睡著了,花逐月便問起了原隨雲有關林平之和五毒教之事,等知道林平之那一生都期盼在見她和原隨雲一面后,她不由得悵然了良久。
原隨雲將花逐月摟在了懷中,親了親她才低聲道:「非是我們不去見他,實是人力所難違拗。我們今日幫何青藤和五毒教尋回金蛇劍和金蛇劍法,也算是全了與林平之的師徒之情了。」
說起金蛇劍,花逐月不由得皺起眉頭來,「真想不到夏雪宜為了騙得金蛇劍,竟然會去騙何紅葯。哎,真是可憐又可恨。對了,你真要給他三日時間嗎?就不怕他跑了?」
「我已經尋到了你和大郎,他那邊自然是不擔心的。何紅葯的武功雖然不及夏雪宜,但是用毒卻是高手,她既然尋到了夏雪宜,怎麼也不會放開的。我猜一會兒他們之間的事情就該有個了結了,我便取了金蛇劍,廢了他的金蛇劍法。至於三日之說,實在是沒想到方才那麼多的變故。等我們將金蛇劍送還給五毒教,此間事情便算了結,我們應該就能回家了。」
不說這邊夫妻之間的柔情蜜意,單說此時的溫家堡,可謂是血流成河,溫家老一輩的六兄弟俱都是妻/妾成群,兒女自然也就多了,除了家丁奴僕,溫家上下七十多口人,除了幾個抱著嬰孩藏得隱秘的女子,大多被夏雪宜給殺了,真可謂是血流成河。
帶何紅葯的穴道解開后,她看著溫家這一副人間地獄的樣子時,也不禁作嘔起來。才看渾身染血雙眼殺紅了的夏雪宜,她不由得退後了好幾步,這根本就不是她印象中俊美溫柔的情郎。她腦中一片混沌,半晌才好像瘋了樣喃喃自語起來:「是了,他不是我的雪宜,我的雪宜在等著我,他親自為我畫小畫兒,他給我唱歌了,教我吹中原的樂器,講有趣的故事……這不是我的夏雪宜,不是。可是他怎麼拿著金蛇劍呢?那是我的雪宜才配得上的!」
何紅葯手中藥物一揚,本就力氣將竭的夏雪宜避之不及,頓時摔倒在地上。她拾起了金蛇劍,又從夏雪宜的身上搜出了裝著金蛇錐的荷包,臨走之時,還轉過身那劍刺入了夏雪宜的胸前,「誰也不能和我的雪宜搶金蛇劍,誰也不能!」
何紅葯搖搖晃晃地走遠了,夏雪宜看著胸口血流不止的傷口,他的目光看向了隔著數丈遠的溫儀的屍體,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炷香之後,他竟然緩緩地爬到了溫儀的屍身邊,這才心滿意足的倒下。
何紅葯是真的瘋了,原隨雲不得不再次點住了她的穴道,才取過了金蛇劍和金蛇錐,便不再理會何紅葯了。哪怕她確實是林平之的後人,但是在原隨雲眼裡,確實蠢不可及,直到此時還只心心念念著替夏雪宜搶金蛇劍的念頭,落到了這般下場,也是她作的。
待花逐月知道夏雪宜何何紅葯之間的結果之後,嘆息一聲便拋在一邊了。恰好練霓裳此時回來了,她被人稱一聲姐姐,且是真的喜歡練霓裳的為人,便關心練霓裳和卓一航之事來。
練霓裳曾經確實心死如灰,然而等聽卓一航說他已經辭了武當掌門之位,餘生只同她相隨一處后,心中卻又動搖起來。只是,此時的她,卻失去了從前孤注一擲的勇氣——雖厲聲拒絕了卓一航,卻騙不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