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隨雲逐月[綜]> 第143章 我見霓裳化白頭

第143章 我見霓裳化白頭

  有孩子的時光過得格外快,倏忽間不覺便一年已過,而大郎和二郎此時早沒有待父母和那日重逢之時態度迥異,因為原隨雲是實打實的嚴父,哪怕孩子的年紀小,他也從未露出過寵溺之態來。而花逐月自然是慈母了,當然了,在教導孩子的問題之上,她雖疼愛孩子,可已經和原隨雲商定好的,便不會去扯他的後腿。畢竟大郎和二郎,是男孩子,是無爭山莊將來的繼承人,公公原東園都未說什麼,可見原隨雲對兩個孩子的教導並沒有什麼問題的。


  一年多時光,花逐月和原隨雲沒有去其他地方的感覺,就在以為從前的經歷都將成為遙遠的回憶時,帶著大郎在鞦韆上玩耍的花逐月和大郎一起消失在庭院之中。拿著小木劍在花叢里刷刷追著蝴蝶的二郎轉眼就不見了娘親和哥哥,四處看了看,又看了看樹上,還以為娘親和哥哥和他捉迷藏呢。他尋了半天,撞上了原隨雲的大長腿,也不懼爹爹的冷臉,脆生道:「爹爹,娘和哥哥不知藏哪裡去啦,我都找不到他們了。」


  原隨雲的神色立刻就變了,他換來侍衛抱走了二郎,閉眼了片刻便知花逐月和大郎已經不在山莊之內,頓時憂心不已。他沒有想到時隔一年多時光之後,逐月竟然和大郎一個小孩子突然消失了。


  「娘,這裡是哪兒啊?」大郎覺得太好玩了,才和娘親在院子里的玩耍,一眨眼就在陌生的地方,他不但不覺得害怕,還四處張望著。


  花逐月深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竟然在如此不經意間帶著兒子穿來了其他的江湖間,她身上穿著寬鬆的襦裙,髮髻輕挽,因為和孩子一起玩耍,故而沒帶什麼頭面首飾,便是近來被她當做稱手兵器的玉簫,也未帶在身上。原隨雲沒有跟在一起,她只得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抱起了傻大膽的大郎,打量起她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來。


  這是一處極為僻靜的山谷,四周山峰兀立,林木深深。近處可見溪水從巨石之上緩緩流下,匯成深潭。花逐月打量的目光突然一頓,她看見了潭水邊的石頭上俯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娘,那裡有個人。」大郎高興地叫出聲來。


  不管怎麼樣,有人比沒有人好。花逐月對自己如今的武功還是相當自信的,她抱著大郎緩緩走近,很快就看清了側身俯卧在石頭上的女子的容貌,頓時就有些驚艷了。


  「這個姐姐好好看!」大郎睜圓了雙眼叫道,「可是她為什麼睡在水邊呢?祖父說睡在外面會生病的,娘,我們叫醒她吧。」


  躺在石上的少女自然不是睡著了,而是受了重傷,她的臉色和嘴唇都是慘白毫無血色,杏黃色的衣衫上血跡點點,胸前一大團血漬處分明是利器所賜。哪怕這樣,也絲毫不能掩飾少女的麗容,長眉入鬢,玉貌花容。讓花逐月想起了許久不曾見過的林詩音來。


  這樣一個美貌的少女受傷卧在大石之上,若是一般人大多會因為怕惹上麻煩而避開,花逐月笑嘆了一聲,低聲道:「可見老天爺都疼愛你,讓你遇上了我。」她放下大郎正色道:「這為姐姐不是睡著了,是受傷了。大郎退後一點兒,娘要為她看看傷勢。」


  只會花逐月才靠近少女三步之內,便見到原本靜卧的少女好似陷入噩夢之中一樣,雙眉緊皺,眼中有淚珠沁出,身子更是瑟瑟發抖,這還不算,更讓人震驚的是少女的一頭青絲,緩緩變成了雪白一片!

  花逐月雖聽聞過有人因極度的傷心會一夕之間變白頭,但也只是聽說而已,此時卻是親眼所見,所受震撼不可謂不大。


  「呀,姐姐的頭髮變白了呢。」大郎撿起地上一根小木棍,邊比劃著邊嚷嚷道。


  花逐月扶起了少女,一探脈象,便看出少女體內真氣紊亂,五臟六腑俱被紊亂的真氣所擾,便是清醒過來了,只怕也會容易暴怒傷人。她當即就輸入了真氣幫少女將她體內的真氣梳理好——雖然她不認識少女,可是卻知道一個因為傷心痛苦而一夜白頭之人,應該是至情至性的剛烈女子,絕對不是什麼奇怪的人。


  「娘,我餓啦。」待花逐月一收了掌勢,大郎就拍了拍肚子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們回家吃飯吧,不然好吃的都給二郎吃啦。」


  花逐月苦笑一聲,放下少女,摸了摸大郎的頭道:「這裡離咱們家特別遠,一時之間娘也回不去呢。你擔心二郎將好吃的都吃了,你也不想想,娘做的吃食,二郎也吃不多喲。」


  花逐月走到水潭邊,不過片刻功夫就抓起了兩條魚來,去鱗洗凈后就生火烤了起來,雖然沒有鹽,卻也不掩其鮮美。她挑出刺來,餵了大半條魚肉進了大郎的口中便不許她吃了。


  花逐月正在潭邊洗手了,就聽見大郎的奶音里夾雜的喜悅:「姐姐,你醒啦!我娘說你受傷了呢。怎麼會受傷呢?」


  花逐月轉過頭去,便看見了清醒后睜開雙眼的少女,而少女,也就是練霓裳也看到了胖乎乎的大郎以及花逐月。


  練霓裳的目光只有片刻的迷茫,瞬間就警惕地看著花逐月:「你是什麼人?」


  「姐姐,她是我娘親呢。你要吃魚嗎?」大郎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練霓裳,胖乎乎的小手還殷勤去取花逐月吃剩下的半條魚,顫巍巍地遞到了練霓裳的面前。


  一般人只要不是窮凶極惡之人都不會對一個天真的孩童露出惱恨之色,練霓裳的表情慢慢變舒緩了些,她只看了一眼那半條魚,沒有接受,「多謝了,你自己吃吧。」隨即又看向花逐月,想起自己受傷的緣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花逐月接過了大郎手裡的魚兒,帶著點酸味對練霓裳道:「這孩子對我這個娘親都少有這麼殷勤呢,可見姑娘是個有孩子緣的人,竟讓大郎這麼喜歡你。對了我夫家姓原,姑娘可稱呼為原嫂嫂。這是我兒子大郎,大名叫做扶搖。不知姑娘姓名?怎麼受了傷還一人在此地呢?若非是我們母子碰見了姑娘,而是心存惡念的歹徒,姑娘如今可就生死難料了。」


  練霓裳並未發覺自己的頭髮已然雪白一片,她對卓一航雖有埋怨不甘,卻更是深愛難捨。也許是她此時受傷了,也許是花逐月身上溫暖的氣息讓她想起了過世多年的師父凌慕華來,她竟是將她和卓一航的結識到相愛,到之前她怒上武當尋情郎卻被武當眾人打傷,其中胸口一劍還是卓一航刺入之事說了。末了,她自己都有些詫異竟會對一個才認識只知道姓名的女子說這些話。


  花逐月聽罷,心裡嘆息不已。目光掃過了練霓裳的頭髮之上,她敢肯定一旦練霓裳知道她因情傷而一夜白頭之後,依著她的脾性,大概此生都不會原諒卓一航了。她抱著有些困的大郎,卻是說起了練霓裳講述中稍稍帶過之事來。


  「聽練姑娘所言,如今世道已亂,大明四處災荒連連不說,還有許多人舉起了反/旗,關外韃子更是勢力大起。不知如今高坐明堂的天子是哪一位?武當派的掌門又是哪一位呢?」


  練霓裳雖詫異花逐月看似是武林中人,竟會連這些大多數人都知道之事不清楚,卻還是回答道:「年前之時,光宗朱常洛因為誤食了紅丸而駕崩。由他幾個兒子中年長的朱由校即位。這位皇上大字不識得幾個,只喜歡做木工,故而朝政任由太監魏忠賢和他的乳娘客氏把持著。如今天下外有韃子虎視眈眈,內則流寇四起,官兵如賊,民不聊生。至於武當掌門,前一任的掌門便是一航的師父紫陽真人,只是紫陽真人前年已經過世了,一航因為在家守父孝之故,故而還未接任掌門之位。」


  「……」聽到此處,花逐月頓時明白了此武當派定然不是張三丰張真人傳承下的武當了,惆悵了片刻,她才道:「不瞞練姑娘,我和大郎如今是無家可歸了,練姑娘可否帶著我們娘倆一道呢?」


  練霓裳卻是苦笑起來,「原嫂嫂大概不知江湖事才會這樣說,你可知那些名門正派之人都認為我是邪魔外道,還給我取了個玉羅剎的外號,說我殺人不眨眼。是,我是殺了許多人,可是那些人大多都是該死之人,不是貪官污吏,便是宵小小人,死不足惜……」


  練霓裳從未後悔過手上沾染的血腥,可是一想起卓一航和他的師叔們一樣,拿著不滿失望譴責的目光看著她,她就心痛如絞。她不明白,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何就不能信任對方嗎?她並沒有做錯啊。


  花逐月本就不是拘泥於「名聲」之人,尤其是江湖之中,許多名門正派行事那是比黑/道之人還不如。她笑道:「練姑娘既然不以為自己做錯了,又何須懼他人的非議呢?你放心,我不是看人名聲才結交的。只憑著初次見面,練姑娘就信任我如此,我也只會視練姑娘你為朋友,而非洪水猛獸的。」


  練霓裳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聽了花逐月之話,當即就笑了。她爽朗地道:「原嫂嫂這般說,那以後你便是我練霓裳的朋友。嫂嫂既然無家可歸,不如暫且帶著大郎一起和我回明月峽。那裡雖只是山寨,卻也稱得上安穩。只是明月山在陝西府和四川府交界之處,離此地有二十來天的路程,就怕大郎年紀小,難以承受勞頓……」


  花逐月想了想,取下了耳朵上的鑲嵌了貓眼石的一對耳環,「一會兒到了城鎮之上,尋了當鋪將此耳環當了,買一輛馬車和一些吃用之物,應該是足夠了。」


  練霓裳卻搖手拒絕了,她燦然一笑道:「嫂嫂既知道我的身份,便不用為錢財發愁的。一會兒到了城鎮,打聽下為富不仁或者貪官之類的,光顧一回取些錢財來便是了。這耳環,嫂嫂還是收起來吧。」


  花逐月知道練霓裳為綠林中人,想來是已經習慣了「劫富濟貧」,難怪在江湖之中的名聲不好,不是人人都能做強盜做得楚留香那般成功的。


  練霓裳見花逐月果真收回了耳環,心裡真正多了兩人親近來。當即起身就往水潭邊彎腰探下,欲洗一洗手臉,卻被搖曳的水波中那滿頭白髮的女子倒影給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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