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誰曾想到清惠死
楊公寶庫不在洛陽行宮之中,更不在楊素生前的府邸處,而是在和楊家八竿子打不著的獨孤府裡頭。
自獨孤府後的一處旱井中進入,井壁之上赫然有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沿著通道緩緩而行大約了十多丈后,又經過了幾處機關,才來到了一處密室之內。除了阿望和李元霸兩個小孩子對著密室里數只箱子連連驚呼,在場的大人們都知道這密室只是假象,絕對不是真正的楊公寶庫。
眾人都未說話,好似在等著什麼似的,直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明明密室之中沒有風,但是眾人好似感覺到了一陣帶著梵香的清風拂過,果然,片刻后出現在密室門口的是梵清惠和師妃暄師徒倆人。
梵清惠當日得知原隨雲一行來了洛陽之後,心裡不安,同幾位長老商議無果后,還是決定帶著弟子師妃暄再次離開了帝踏峰走一趟洛陽。只是她們師徒兩人來了洛陽后先去了凈念禪院,本以為同為正道擎首的凈念禪院會派出長老和她們師徒一道行動,不想人家根本就和梵清惠不同道。
凈念禪院多年以來嚴禁門人涉足江湖,更是嚴禁門人干涉朝堂正事,一心修行天人之道。他們對慈航靜齋這百多年來的所作所為早就有些看不過去了,若非凈念禪院和慈航靜齋多少有些淵源,只怕早就不會與之來往了。
梵清惠心中也早就料到凈念禪院會拒絕相幫,正好她來此的真正目的也並未在此,而是另一物上。便道:「大/師,慈航靜齋所作所想,皆是為了天下安寧。我們兩家本出自一脈,便是有些不合也不該影響天下安定。師兄們既然不欲出山,不如借我一物,也算是替天下蒼生出了份力了。」
凈念禪院的主持方丈白眉長須,並不像武林之中許多同齡人一般不顯老態,大概真是長年修佛鑽研禪道之故,對待生老病死更為豁達一些。對於世情更是看得透徹,他自然知道慈航靜齋頻頻涉足朝堂,並非真是存了什麼為天下蒼生著想的心思。只是他也不會當著梵清惠的面揭穿就是了,他知道梵清惠欲借的東西。卻是搖頭嘆息,自禪席之上起身道:「梵齋主跟我來吧。」
方丈領著梵清惠到了大殿後一座五丈余高的銅殿之中,指著那殿中藥師佛空空揚起的雙掌道:「和氏璧被收在本寺百餘年,直到三十年北周武帝滅佛之時,才失了和氏璧。」
梵清惠驚訝至極,不敢置信地道:「凈念禪院失了和氏璧三十多年,竟然半點風聲未露?不知是誰得去了它?」
「當日是北周皇室得去了,先帝楊堅得位之後並未尋到和氏璧的下落,到底在誰人手中,老衲也不得而知了。齋主所想,本院是無法達成了,請回吧。」方丈心裡嘆息,越發覺得梵清惠和慈航靜齋干涉朝堂有些走火入魔了,面上卻是半點兒也不露,一如之前語氣和緩。
梵清惠卻是失望至極,根本沒有察覺到方丈話中的疏離之意。故而她和師妃暄只在凈念禪院待了一日便離開了。為了怕人察覺,她們師徒住進了隋煬帝楊廣皇后蕭氏娘家的府邸之中,當真沒有引起太多的試探。知道她們聽說了北邙山可能是楊公寶庫所在的傳言后。
「師父,我們是不是也該趕去北邙山?」師妃暄眨了眨眼,看向梵清惠問道。
梵清惠搖了搖頭,看著窗格外的斜陽道:「北邙山多墓葬,那裡根本就不好建寶庫。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不過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我們只需盯著原隨雲一行人就可以了。」
等到了十五那日,聽說原隨雲一行人少見的出了門,她便也帶著師妃暄出了蕭府。當遠遠地看見了祝玉妍和綰綰師徒之後,她知道她的直覺是對的,這一次下山果然是對的。
原隨雲、花逐月早有心理準備,看見梵清惠和師妃的身影也不見驚訝之色,反是祝玉妍露出嘲諷笑容,冷嘲道:「慈航靜齋的齋主居然也行宵小行徑,真是讓我這魔門中人開了眼了。」
梵清惠卻是不理會祝玉妍,只是看向原隨雲和花逐月、魯妙子后,溫聲道:「三位見諒,出此下策實在是不得已為為之。慈航靜齋以匡扶天下為己任,絕對不能容許楊公寶庫之中的東西落入魔門手中的。」
魯妙子隱居于飛馬牧場多年,他不喜魔門之人,對慈航靜齋的人也看不上眼,呵呵輕笑了兩聲卻不說話。反是花逐月出聲了,「梵齋主說這話時不覺得心虛嗎?匡扶天下為己任,河東因天災*餓殍遍地,怎麼不見慈航靜齋施以援手,加以賑濟?隋帝楊廣倒行逆施,暴政多年,也不見慈航靜齋有過勸誡。這匡扶天下的說話,我覺得慈航靜齋還是被往自己臉上套為好。」
花逐月在知道從南北朝至今一百多年間朝代更替中,慈航靜齋所扮演的角色之後,實在是對他們生不出任何好感來,用百姓間最糙的話來說,就是做了xx還要立牌坊得個好名聲,真當天下人是傻子嗎?
梵清惠沒想到花逐月會當面揭她和慈航靜齋的短,她心中一堵,卻是看向原隨雲微微笑嘆道:「原公子,令夫人對我和慈航靜齋有些誤解,我也不多加解釋。原公子只要想想,我們這些出家人本可不涉外事,只顧本派還是能做得到的,可是我們沒有這麼做,若是真存有私心,又豈會以身犯紅塵呢?」
梵清惠是同祝玉妍、碧秀心、明月齊名的大美人,如今雖年近五旬,但駐顏有術瞧著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這一嘆一愁之間,有著說不出的動人之姿。可以說,比之陰癸派那天魔秘中的誘惑*更高一籌,畢竟當年的邪王石之軒不也是敗在了碧秀心這無聲的誘惑之中了么?
可惜原隨雲心裡,美麗的女人基本上等同於變/態妖魔,梵清惠不經意間露出的誘惑,於他半點用處也沒有不說,甚至讓他的神色更為冷漠了。
「你是為了天下蒼生也好,為了慈航靜齋自己也罷,我不欲帶你們師徒進寶庫的。不必多說什麼了,你們現在離開,我也不會動手了。」
梵清惠怎麼可能離開?她苦笑一聲,半晌才道:「原公子當真要與我動手?」
祝玉妍冷笑道:「怎麼,梵清惠你連一個小輩都怕了嗎?」
梵清惠卻是淡淡地道:「我信得過原公子,可是信不過祝玉妍你,我是怕了祝玉妍你突襲或是對我的徒兒出手。」
祝玉妍冷眼掃過了師妃暄,一甩衣袖道:「本座可不是你們這些自命正道卻最是無信之人,寶庫之中,我不會與你和那小孽種動手的。」
這兩個女人都沒有注意到,花逐月和魯妙子神情中細微的變化,他們早前就已經設想過如今這一幕,因為石之軒被冰封在楊公寶庫之內,故而必須在進入寶庫之前幹掉慈航靜齋的人為佳。
原隨雲緩緩抽出了袖中的短劍,這柄墨綠色的寒氣森然的「碧血照丹青」已經成為原隨雲極為稱手的兵器,他輕輕抖動劍身,腳下若踩蓮花,身形陡然掠出,綠色劍芒如閃電一般直直朝梵清惠襲去。
「師父!」師妃暄驚恐地喊出聲。
梵清惠的「慈航劍典」雖未大成,但是已經修鍊至「劍心通明」之境,儘管原隨雲那一劍先聲奪人,她也絲毫不懼,一劍揮出,好似旭日東升,其勢泱泱,劍氣縱橫間竟是將那綠色的劍芒盡數給吞沒了一般。
原隨雲神色不動,又是刷刷三劍直刺,三道綠色的劍氣衝天,頃刻間遮掩住了梵清惠之間的劍勢不說,左手緊跟著一掌拍下,鋪天蓋地而來的掌影隨著劍氣咆哮而至。
師妃暄等幾個小輩看得震驚敬畏,就是魯妙子也暗贊原隨雲功夫之深,祝玉妍更是微露詫異之色來,心道梵清惠不會真的敗在原隨雲這樣一個小輩手上吧?
按道理說,梵清惠已至「劍心通明」的劍法就算勝不了原隨雲,也不至於三十招不過就呈現敗相,但是花逐月、祝玉妍等都看出了梵清惠劍法中的漏洞來,更別提對戰之中的原隨雲了,那麼明顯的漏洞,他想裝著看不見也不可能的。
又是兩劍斜斜刺出試探之後,原隨雲知道那並非是梵清惠故意露出的,自然不會再放過了,一掌拍向劍氣所凝結的「力場」處的縫隙,綠色神劍宛如游龍一般上挑后飛快劈下,磅礴劍氣如巨浪一般瞬間吞沒了梵清惠,讓她悶哼一聲,連退三步吐出一大口血來才站穩了身子。
「師父!」師妃暄焦急地跑了過去。
「別過來!」梵清惠想到自己多年潛心修鍊的「劍心通明」竟會道心盡毀,頓時深恨起毀了她多年苦修的李淵,慈航劍典若想大成,必須有情而忘情。然短短數月,她道基並未完全穩固之時遇上了原隨雲這等高手,真是時也命也。
祝玉妍不想梵清惠死在她以外的人手上,眼見原隨雲又是一劍揮出,手中天魔帶揮出,卻被一道白色的簫影給擋住了。
「祝門主還是靜靜看著為好。」花逐月收起玉簫,微微笑說,又朝著綰綰眨了眨眼,「綰綰不妨勸下祝門主,若想隨我們一塊進寶庫之中,就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花逐月話音一落,梵清惠心窩中劍,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她的神情很是驚愕,好似不敢相信她會死一樣。
「她是沒想到她會死在男人的手中,而不是我的手下。要知道,梵清惠自出江湖后,裙下之臣多若繁星呢。」人死了,祝玉妍也不多管了,丟下一句諷刺之語,看向師妃暄的目光頓時狠厲起來,看樣子她竟是想要藉機殺了師妃暄。
魯妙子突然出言道:「她終歸是石之軒的女兒,也該讓石之軒見上一見,到時候再殺也不遲嘛。」
祝玉妍心裡天人交戰,終究是想見石之軒和得到邪帝舍利的心思佔了上風,冷瞪了師妃暄一眼,暫消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