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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銀漢秋期萬古同

  明明不是在大海之中,然而此時水浪洶湧恍若聽話的巨龍一般撲向原隨雲,同時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咆哮,令人覺得陰姬不似凡人竟是能控制水的神一樣,天地都為之變色了。


  在場觀戰的十來人都是江湖中最為頂尖的高手,此時目睹了陰姬的實力,他們也大多變了神色,甚至暗自將自己放在原隨雲的位置之上自問,自己能承受陰姬這一擊嗎?又如何去破解這一擊呢?


  只見原隨雲卻如一尾魚一般自波浪間穿過,手中青光又是一閃,竟然掀翻了宛若巨龍一般的波浪,讓其反撲向陰姬。隨即又是一劍劃開,天地霎時無聲一般,陰姬身上的水柱轟然倒塌。


  就算如此,陰姬和原隨雲兩人的衣服也絲毫沒有被水打濕一樣,依舊衣袍飛揚,煞是好看。


  花逐月看到此處,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神色瞧著頗為悠閑。多數人都在觀戰,唯有枯梅師太和她身邊的弟子,秀美中帶著一點點的羞澀的少女看到了花逐月神色的變化。


  觀戰之前,眾人都在猜測原隨雲能擋住陰姬幾招,但是只此數招,卻讓他們知道之前低估了原隨雲。陰姬固然厲害,原隨雲也不差,這一戰可算是來對了。


  然而神水宮的弟子們卻不做此想,尤其是迷戀陰姬的宮南燕,神色頗為不安。若是師父贏不了原隨雲……不,不會的,師父怎麼會輸給原隨雲這樣的毛頭小子?贏了石觀音又如何?石觀音連師父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的。大不了,到時候抓了原隨雲的妻子,他心神一亂,自然就會輸了。


  宮南燕這般想著,眼裡就露出了凶光看向了花逐月。


  花逐月感覺到不懷好意的目光,轉過頭就和宮南燕的眼神相觸了,她一愣,心裡暗哼了一聲,又看向了湖面之上對決的兩人。


  陰姬身上的水柱倒塌,她卻踩在水面之上猶如平地,一掌拍向水面,水浪揚起猶如一面水牆被推起,又是一掌好似貼在水牆之上般推著水牆有進無退逼向了原隨雲。原隨雲腳下的小舟經不住湖水的拉扯之地,終究在「咔嚓」聲中徹底破開了成為數塊木板。


  原隨雲知道這「水牆」不但凝聚了陰姬全部的內力,更是蘊含了水自帶的壓力,真要細究的話定不下千鈞之重。他卻是突然一笑,卻是舉袖一掌徐徐落下,好似落日下山不可擋一般,極陽的掌力卻轉化為極寒之力,自他腳下起的水面開始結冰,雖則只有不三尺見方的不大的一塊浮冰,卻讓他能再次穩穩噹噹地站在水面之上,又是一劍揮出,比之前的幾劍更快更不耀眼的綠芒,劍鋒掃過之處,湖水好似都被壓縮住,那水牆之勢生生被阻擋了片刻。


  陰姬卻突然撤掌飛起,水牆轟然倒塌的瞬間她的人也如一隻白色的大鳥般撲向原隨雲,雙掌連連拍出不下九掌。


  掌風席捲時,被劍氣壓住的湖面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便是原隨雲腳下的小小的浮冰也瞬間地破碎起來。就在眾人齊齊驚呼之時,原隨雲的左手中同樣連連擊出四掌,而右手的神劍同時上挑至一個詭異的角度后又突然橫掃而下,劍氣如風般在他周身咆哮盤旋,並好似被他控制一般同陰姬的掌風相撞,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聲響來。


  英萬里的名氣雖大眼力卻是圍觀中人裡頭較差的,他忍不住輕聲問身邊的胡鐵花,「老胡啊,看著原隨雲和陰姬是勢均力敵啊,這要打到什麼時候才能分出勝負呢?你說誰會贏?」


  胡鐵花還未說話,倒是另一邊的武當顧老道摸著鬍子道:「原隨雲少年氣盛,能有此等功力當真是天下少有。只是這裡終究是神水宮的勢力之內,而且還是在水上對決,陰姬的優勢更大一些。」


  他說完了卻是看向薛衣人,「薛莊主如何看呢?」


  薛衣人卻是握著腰間的長劍沉默了良久,半晌才道:「原隨雲並非是劍客,他習劍的日子絕對不會太久。若是他曾在劍之上傾注了不下十年之功,此地即便是陰姬占利的水面之上,原隨雲也不會輸。可惜了……」


  他雖沒有說誰會贏,但是話中之意卻是可惜原隨雲沒有專註於劍道,此戰應該不是陰姬的對手。


  薛衣人依仗手中一柄長劍縱橫江湖三十餘年,被稱為天下第一劍客,所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圍觀眾人大多便以為原隨雲會惜敗於陰姬,想到陰姬此人息怒無常,也不知會不會放過原隨雲一命,頓時有些可惜起來,不管如何,無爭山莊代表的是江湖正道之勢。


  楚留香卻是留意到了花逐月的神色並未因為薛衣人的話而變化,依舊是不大擔心的樣子看著湖中的打鬥。


  花逐月卻是輕笑出聲,她看了薛衣人一眼道:「我夫君確實不曾專心於劍道之上,還是接到了神水宮的約戰帖之後才認為要勝過大名鼎鼎的水母,只有以劍法才能取勝。雖則只有半年時間,可夫君所使的這套劍法卻也足夠破了水母的地利之便了。你們看!」


  卻是原隨雲的劍氣不但破了陰姬那如出手邊掀起巨浪的掌勢,更是借勢而前,劍風引導著水浪反湧向陰姬,而後一掌直直拍向陰姬的面目,落日熔金!那掌風灼熱如烈焰一般,好似要將陰姬周圍的水給全部烤乾一般。


  眾人果然被原隨雲這一動作給驚住了。


  至於交手中的兩人,則更加了解了對手和此刻的情勢。陰姬成名已久,她近十多年來少入江湖,已經少有與人交手的經歷,也不覺得有誰值得她出手。石觀音被殺的消息傳來之時,她還有些喟嘆。畢竟當年李琦能順利從中原東渡扶桑,是藉助了她神水宮之手的。且石觀音是世所少有的美女,她雖不曾愛上石觀音,卻也是喜歡她的容貌和知情識趣的。所以,對於殺了石觀音的原隨雲也留意起來。


  她知道原隨雲出自關中原氏,從前雙眼不視物之時,就是有名的「神童和天才」可,據說此人性情溫和宛若書生。但她卻是不信的,真正如書生的話,又豈會傳出名聲來?可見是外和內堅了。


  到了她這個年紀其實已經不太執著於武道了,只是終究和石觀音有過一段淵源,還有宮南燕,終究是陪了自己多年的人,對自己的感情也是真的。既然如此,和原隨雲戰一場也沒有什麼了。


  然而此時,她才覺得自己之前輕敵了,小看了原隨雲。她自水中練就的磅礴掌力,在原隨雲手中那柄不長的短劍下竟然沒有多大的優勢。可難得的,她多年覺得倦怠的心竟鼓動了起來,可見一個好的對手一場暢快淋漓的大戰對高手而言是多麼重要。她將數十年的功力融入一雙不大肉掌之中,招式如行雲流水一般寫意,氣勢卻如萬馬奔騰、銳不可當。而那掌風好似帶著黏性般,就好似將原隨雲給困住一樣,隱隱有將他拉入水中的趨勢。


  若是一般人,此刻大約已經慌亂起來。可陰姬如今的對手是原隨雲,他神色如常,依舊是左手出掌,右手出劍,一邊是烈陽噴薄一般的熱力掌風,一邊是冷清至極的劍氣,兩相碰撞之下,反是真帶起了一陣旋風巨浪,他卻腳下微動,好似踏在旋風之上一般,綠色神劍從上而下,毫無任何花哨和多餘的動作,直直劈下!


  陰姬確實很厲害,大約和移花宮邀月的武功相當,藉助湖水中暗流之力控水如兵器,掌力雖屬陰柔但卻氣勢逼人。只是世上並無完美無缺的武功,無論多麼厲害的招式都會有破綻可尋。而陰姬的破綻自然也有,雖才短短一瞬,卻已經被他發覺了,故而這一劍才來得如此快,如此簡單又如此的直接!


  陰姬最大的破綻便是利用湖底的暗流控水之時,每每拍出一掌,體內真氣運行便要重來。只此一點,卻也足夠原隨雲利用了。那一劍劈下之時,恰好是她真氣也不足以同時維持她凌波於水面之上和出招了。


  就是這麼簡單至極卻又絕對不簡單的一劍,讓陰姬端正的臉孔變了色,一道血痕自她的下頜處出現。


  陰姬抬起手突然摸了下血跡,她點頭道:「二十年來,你是第一個傷了我的人。接下來我不會再留手了。」


  她的話音一落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快得消失了,讓眾人紛紛瞪大了眼。


  可是原隨雲從前做了十多年的瞎子,哪怕如今雙眼完好了,他的耳力和感知之力比一般人強太多了,騙過了其他人的陰姬,根本就不可能騙過他。踩在不知何時弄出的一塊浮冰之上,他沒有動,只靜靜地聽著風中、水中的動靜。然後,才突然動了,高高躍起后又翻身直直落下,右手中的短劍使得湖水都分開了,而左手也同樣是一掌重重拍出,赫然就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陰姬的身前。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陰姬倉促間一躍而起,帶著水霧正面迎上原隨雲的掌風。卻不妨原隨雲右手的神劍「碧血照丹青」又揮出了耀如星辰的一劍!

  陰姬猝不及防受了一劍,劍氣又經幾處大穴深入了體內,讓她的真氣運行都困難起來,她不用想便知自己受了不輕的傷。


  「師父!」宮南燕眼見陰姬受了傷,當即拔劍就朝著花逐月沖了過去,不待其他人出手相助,花逐月手中的玉簫已經擋下了宮南燕的長劍,更是一腳將她踢入了水中。


  「陰姬前輩,既為約戰比試,勝負已分便可罷手了。前輩正好回去好生管教下弟子,豈不比不死不休划算?」花逐月揚聲說道。


  陰姬強壓下心中的悶痛不適感,看向了原隨雲,目光很是奇怪,好似嫉妒一般:「那是你的妻子?聽說她為你生了兩個兒子?」


  原隨雲心裡覺得怪怪的,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是。」


  「上天真是厚待關中原氏!」陰姬說完,嘴角就沁出一絲血跡來。她確實是嫉妒原隨雲的,嫉妒他身為男兒身,嫉妒他能得嬌妻幼子,更嫉妒他這般輕的年紀就有如此高深的修為,假以時日,或者真能練就傳說中的武道巔峰之境,破碎虛空也不定。


  陰姬她並非是輸不起之人,當即卻拉著宮南燕消失在湖水之中,岸上的十數神水宮弟子也紛紛入水消息。這一幕讓岸上圍觀之人知道,哪怕陰姬輸了,神水宮依舊是神水宮不可小覷。


  原隨雲卻已經回到了岸邊,花逐月卻沒有了之前擋住宮南燕的鎮定,當即就快跑了過去,半扶半抱著他,關心地問:「你怎麼樣?」


  「我很好,沒事。」原隨雲確實還好,雖有些疲倦,卻並不曾到力竭的地步,不過他卻當著江湖高手的面將頭放在了花逐月的肩膀之上,在她的耳邊低聲帶笑道:「我贏了……逐月,之前我們所想的果然是正確的呢。」


  本來想說什麼的圍觀眾人都有些尷尬起來,便是自認臉皮厚的楚留香也摸了摸鼻子離開了,至於蘇蓉蓉的下落,之前花逐月已經將蘇蓉蓉出現過的事情告訴了他,不在神水宮之中,終有一日會重逢的。


  當日,原隨雲勝了水母陰姬的消息傳遍小鎮之上的江湖人中,很快整個江湖都知道了,沉寂了快三十默然無聲的無爭山莊,再次刷了一次「武林第一世家」的存在感。


  半個月後,原隨雲和花逐月回到了無爭山莊,最好的迎接禮物,自然是大郎和哥二郎用小奶音清晰地喊出的「爹」和「娘」了。便是嫌棄兒子太胖的原隨雲也沖胖兒子露出了笑容來,更別提歡喜得掉眼淚的花逐月了。


  一個月後,在逐月十九歲的生日當天的掌燈時分,原隨雲在蒼瀾院的中庭舞劍,花逐月在吹著玉簫,原東園坐在廊下的長椅之上,他身邊的小圍車裡坐著兩個穿得厚衣裳的胖娃娃。


  「呀呀……」大郎和二郎突然一起瞪大了相似的雙眼,「爹!」(娘!)雙手還揮舞起來,原東園看著消失的兒子和兒媳,笑著抱起了四處找爹娘的扶搖和驚濤,「你們爹娘閉關啦,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乖啊,爺爺抱你們回屋去……」


  原隨雲和花逐月相攜走在荒涼無比的快被雜草淹沒的小道之上,又秋風捲起枯草發出嗚嗚好似哭泣之聲,天上盤旋的食肉禿鷹,草叢中時不時可見的倒伏不起的餓殍……


  這一切讓已經有所準備的他們還是感到了寒氣上冒,原隨雲摟緊了花逐月,沉聲道:「我們也許來到了亂世江湖中。」


  花逐月的神色也很難看,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世家還是普通百姓,亂世都別想過得很好。


  「也不知是什麼朝代……」花逐月幽幽說道,那些倒地餓死的屍身,身上的衣服大多被扒了個乾淨,赤身/裸/體地又干又瘦,有些屍體的大腿之上好似還被人割去了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搖了搖頭,花逐月終究有些不忍,抬頭看向原隨雲道:「我們將這些見到的屍體弄在一起火化了后埋了吧。」若是不火化,只怕不多久又會被野狗鷹什麼的剝出來啃了。


  原隨雲雖不是心善之人,可是也不喜歡這一路時不時見到一具屍體的感覺,且他也不想拒絕花逐月,便點頭同意了。


  當即,夫妻兩人就將走過的這段不到兩里路上的屍體尋了出來,分作三堆火化了。大火揚起的瞬間,映著他們的臉頰有些模糊不清了。


  「隨雲,你看!」兩人相攜繼續朝東南而去,很快就看到了遠方一道白色的蜿蜒的長河,河床裸/露得厲害。可還是讓花逐月高興起來,有河流就代表著有人煙,他們就能知道自己在何時何地了。


  「等等!」原隨雲卻拉住了花逐月,他聽到了風中傳來的馬蹄聲和不少於百人的腳步聲,當即就拉起花逐月,想尋個地方藏一下,可是放眼四顧,只有一百米開外的河床邊兒有一顆葉子枯了大半的碗口粗的柳樹。


  原隨雲和花逐月才躍到了樹上,就看見沿著蜿蜒的河道走來的一隊奇怪的隊伍,當前的五個人穿著好似軍中的袍服,身上還有破破舊舊的皮甲,還騎著馬。他們後面跟著不下兩百人的隊伍,有的拿著長矛,有的拿著木棍兒,拿著刀劍的也有,卻極少,每個人都穿得破爛的衣服,有些人腳上還沒穿鞋子……


  「哎,大哥,我們這些人連飯都吃不飽,真的要去和那竇建德打呀?聽說那竇建德身長八尺,力大無窮,和那高士達一道不但敗了魏將軍,還打贏了宇文化及。我們這些人過去豈不是送死?」


  「那又有什麼辦法?軍令難違。哎,要說聖人天子幹什麼非要征高句麗啊?那地方打贏了又有啥?搞得現在到處都是反賊!」


  ……


  為首的兩人騎在馬上唉聲嘆氣,他們身後的人更是一臉喪氣樣兒。若非他們親口說,誰也不曾想到這樣一群人居然是一隊官軍?!


  待這些人都走了,原隨雲和花逐月才從樹上跳下,他們兩對視一眼,完全沒有想到居然來到了隋末唐初之前的亂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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