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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被江湖人放在一起並稱為「江湖六君子」,都是少年成名,家世出眾,一開始大概還有些不服為何對方會放在首位,不過這十來年,隨著彼此的接觸,也將對方的實力和行事手段看在眼裡,連城璧的為人如何暫且不提,武功可以說確實是六人中最高的,但是也沒有高到一掌就將厲剛給打成重傷的境界,更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們竟都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


  「莫非連城璧暗地裡修鍊了什麼功夫,所以掌法才這麼厲害?」他們幾個人心裡都這樣想著,自然沒有想到站在他們面前的「連城璧」並非是真的連城璧,而是原隨雲。


  「城璧兄的武功大有進步啊!」徐青藤贊了一句后,目光掃向了花逐月,見她神色不動,沒有露出半點詫異來,心裡又是一動,莫非「連城璧」武功精進和這位新娶的夫人有關?

  原隨雲沒有答話,只因沈璧君出聲了,「不送相送,我這就離開。」厲剛終究是為了維護她而受傷,沈璧君並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相反她被沈老太君保護得極好,不顧男女大防,扶著厲剛離去了。


  「內子有孕不宜勞累,我陪她回房了。諸位請盡興,明日我再陪諸位喝酒。」原隨雲淡淡地點了點頭,牽著花逐月的月就離開了。連城璧也抬手半掩臉口咳嗽了數聲,尋了借口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


  到庭院之時,只余他們三人時,自然不用再假裝下去了,連城璧病怏怏的神色立刻變得冷然,想到還要藉助原隨雲和花逐月幫忙,便道:「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這麼做,對沈璧君而言太不公平了。將來之事還未發生,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做。」


  花逐月奇怪地看了連城璧道:「你真是奇怪,那些記憶是你的,既然知道將來要發生什麼,防範於未然乃是人之常情。不過,今日見了沈姑娘之後,我突然就相信你說的話了,因為你的性格和沈姑娘一點兒也不合,沈姑娘表面上看著溫溫柔柔的,骨子裡卻也是清冷孤傲的,這樣的女孩子,其實是需要男人多哄著的。你這樣冷靜自持的人,難不成還會主動去哄她開心嗎?也難怪你們在一起之後出了事情。」


  說到最後,花逐月笑看了原隨雲一眼,「所以說,你和隨雲不過是外表看起來有些相似而已,其實內里有很大的不同。」


  原隨雲也是一笑,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披風給了沈姑娘,還是早些回房去,免得受了凍著涼。」他邊說邊對連城璧點了點頭,摟著懷中人緩緩走遠。


  連城璧算來多了一世的記憶,可還是第一次有人明著和他說,他和沈璧君的性格不合適做夫妻。他聽過人指責他,不夠愛自己的妻子,所以她才喜歡上了蕭十一郎。可是他還要如何對待她,才能算是愛她呢?給她衣食無憂,只對她一心一意,從不曾呵斥她半句,更不曾因為孩子之事而抱怨了一語……如果這都不算愛,他又怎麼會在得到未來五年後的記憶而那麼悲憤那麼痛苦,以至於走火入魔呢?


  不過是一次讓逍遙侯的人鑽了空子,而使得她遇到了危險罷了,然後就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等著她來向自己說明,到底是如何和蕭十一郎相處的。可是他沒有等到一字片語的解釋。他要如何不嫉恨那個和妻子獨處多日的男人?

  他看著原隨雲低頭溫柔和花逐月說著什麼,面對外人冷淡疏離的面孔,對著妻子卻是另一幅模樣。他突然想起了記憶中他和沈璧君成親后的情形,哪怕是才成親不久,也從來沒有過如原隨雲花逐月夫妻這般相處過。


  從他記事起,哪怕是與父母相處,也被教導著應該適當地保持距離。他記得很父親在世之時就曾教導他:帝王乃至梟雄之所以讓人覺得神秘莫測,高不可攀,是因為他們與普通人之間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同樣的,武林世家不同於一般的江湖散勇,之所以讓人覺得仰望,不僅僅是因為武功和名望,更是因為與那些人之間存在著距離。雖然人與人之間保持距離會讓人覺得孤寂,可是卻保護了人的安全、尊嚴、和平靜。而從此之後,和人保持適當的距離,時刻保持冷靜,就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一樣。


  人人都贊他少年英俠,十四歲起正式接過無垢山莊,到他二十四歲成親,這十年裡,因為他謹記父親的教導,從來都不曾在他人面前失過冷靜和風度,故而他從不曾想過這其中有何不對,君子不就是這樣子嗎?吵鬧或者發瘋,不過是將自己的醜態讓他人看笑話而已。當沈璧君成為無垢山莊的夫人,他雖然一樣的冷靜與自持,甚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終歸與待外人是不一樣的,他尊敬她,愛護她,只有她一個女人。他本以為時日一長,沈璧君是會明白的。現在卻從花逐月的嘴裡知道,沈璧君和所有的漂亮點的小姑娘一樣,希望丈夫能夠說笑哄著她陪著她,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


  現在想來,他記得更多的,是她的清冷與沉默。


  三年夫妻歲月,兩人越走越遠,他不明白她所求,而她也不明白他的心意。原來是他們從一開始就不適合,他們從來不是對方的良人……


  「少爺……」老高讓其他人好生招待徐青藤等人,他則來了後院,一眼就看見想事情入了神的連城璧,想起今日出現過的沈璧君,擔心連城璧還是放不開,暗嘆一聲擔心地出聲。


  「我沒事,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表弟和表弟妹的婚事辦的不錯,老高你若是無事也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了。」連城璧不欲多說,只覺得從心底生出一股疲憊和自嘲來,他覺得自己該好好睡一覺了,醒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卻說無垢山莊外頭,送沈璧君來的馬車還未離開,那車夫正躺在車轅上看著天空,嘴裡哼著一首奇怪的曲子,腳上是一雙破了洞得鞋子。只是這本該讓人覺得邋遢的大漢,當他看向人的時候,就會被他那雙明亮的雙眼吸引,而忘記了其他。


  他聽到腳步聲,趕緊替沈璧君將厲剛扶上了馬車,「沈姑娘,這位大爺受傷了,送他去醫館嗎?」


  大漢只看了厲剛的衣著和他腰間的兵器,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心裡暗自奇怪誰傷了他,就聽沈璧君道:「是啊,厲公子是因為維護我而被連城璧打傷的,是我連累了他。不說這些了,勞煩大哥你送我們去最近的醫館吧。」


  大漢應了,正要扶著沈璧君上馬車,就見她搖了搖頭,「我跟在後面走便行了。」


  大漢第一次見到沈璧君這樣的女人,明亮的大眼裡閃過奇異之色,卻沒有說什麼,真的由著沈璧君跟著馬車行走,他心裡想著,說不得走一會兒她就受不了呢?誰知整整一個小時,他硬是沒有聽到沈璧君的聲音。他停了車轉頭看去,見沈璧君走路的姿勢不如之前優美,潔白的牙齒時不時地咬住嘴唇,好似在忍受著不適。


  他突然對沈璧君生出了好感,對自己生出不滿來,覺得自己是個混蛋。他突然出聲道:「沈姑娘,再這麼慢騰騰走下去,裡頭那位公子的傷勢說不得會更重了,你不好坐到車廂去,不如坐在車轅處好了。」


  他不待沈碧君說話,突然抬起了馬鞭一把將沈璧君卷上了車轅,等馬車再次動了起來,沈璧君才回過神,打量著車夫道:「你會武功,也是江湖中人?」


  大漢笑道:「這世上之人誰不是在江湖之中呢?沈姑娘雖出身武林世家,說穿了也是江湖中人啊。」竟是不再開口了。


  馬車跑了起來,一路往姑蘇城而去,自路邊一棵沒有葉子的大樹上露出一個人影來,是一個成熟而美麗的女人,就算是在沈璧君那種美人面前,也絲毫不能遮掩她渾身光芒的成熟女人。


  她瞪了一眼那跑遠的馬車,咬牙罵道:「蕭十一郎,你這個混蛋!我還以為你偷偷入關是做什麼呢?居然是給人家美麗小姑娘做車夫來著。哼,真是氣死人了,我本以為你又是和誰決鬥呢。」


  這個成熟美麗的女人自然就是風四娘了,她罵了蕭十一郎一會兒,卻並沒有追上去,而是坐在樹枝上嘆息,因為她心裡突然有股說不出的落莫之感,全身再也提不起勁來。


  雖只驚鴻一瞥,她也看清了沈璧君的容貌。更讓她不想追上去再看的,是沈璧君的年輕。是的,她的胸還是很挺,腰依舊很纖細,身姿也依舊優美,肌膚也滑嫩細膩堪比少女,可是這些都不能掩飾她已經二十九歲了,再過半年就三十歲了的事實。三十歲的女人,再美麗難道還能去和人家十幾歲的姑娘比高低嗎?

  這些在許多人眼裡的小事,卻都沒有遺漏地被人收集著送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山莊之中,最為偏僻最為奇特也最為漆黑的一間屋子裡,沒有窗戶也不見任何的燈光透出,更沒有任何的聲響。可是誰也不敢靠近這間屋子三尺之內。每隔三日便有一個極為貌美的一個少女,站在門邊將送上的江湖消息一一彙報出來,不敢有半分的隱瞞和一個字的錯漏。因為她知道,裡面人得知消息的手段有多少,而她只要有一點兒的錯誤,很可能就會成為亡魂。


  「連城璧成親了,果真不和沈家莊聯姻,還打傷了厲剛。蕭十一郎入了關……」逍遙侯的聲音不知是如何發出的,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陰冷。


  「讓人再探無垢山莊,我要知道連城璧娶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的原因。這件事情,你親自給我去辦。另外讓人將蕭十一郎入關之事傳出去,就說他此次入關是為了天下第一美人,以及割鹿刀。」


  少女只感覺好似有蛇在耳邊吐信一樣,半個字也不敢多言,只低頭應是。「師父,可否同意弟子在離開之前拜別師父……」


  少女抬起頭,哪怕她的額頭帶著因害怕流出的冷汗,但是看著那間奇怪屋子的目光,卻帶著一絲奇怪的熱切之意,就好似那裡頭說出陰冷話語的人是她的情郎一樣。


  「哼!好好給為師辦事,若是辦好了,為師允你進來陪伴為師三日……」那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裡頭帶著一絲不易錯認的快意。


  「是,師父放心,弟子一定將無垢山莊隱藏之事給查得清清楚楚的。」少女的眼中熱切之意更深了,小巧的臉蛋上滿是雲霞。說完她才慢慢地遠離那間奇怪的屋子,等到足夠遠了她才露出與年齡不符的陰毒之色來。


  「哥哥吩咐你什麼了?」一聲清脆動聽的嗓音突然在一邊的假山上響起,少女才緩緩抬頭,強擠出笑容道:「冰小姐,師父只是吩咐我出去查下蕭十一郎而已。」


  披散和一頭青絲,容色照人端麗難言,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穿著一襲紫色的衣衫,站在假山之上,微笑地看著少女。


  少女卻好似被惡鬼盯住一樣,忍不住壓力跪了下來,但是半個字也不敢多言。


  哥舒冰突然輕笑一聲,「蕭十一郎,是個有趣的人,只是查他卻無須你親自去的。你知道的,我呢雖然沒有不像哥哥那樣喜歡鮮血的味道,可是也非常不喜歡被人欺騙呢。」


  少女對逍遙侯既怕且愛,即便被逍遙侯打了,竟也覺得是種快樂。但是面對哥舒冰,這個才二十歲的女子,她卻只有怕,哪怕哥舒冰很美。她終於還是沒有扛住哥舒冰給她的逼壓,說出了是去打探無垢山莊連城璧之事。


  「無垢山莊,連城璧么?」哥舒冰突然笑得更美麗了,「我單名為冰,也是潔白無垢之意,想來是我和這無垢山莊有些緣分了。我和你一起去那。正好去見見那位連城璧寧願不娶天下第一美人的夫人,到底有什麼魅力?」


  哥舒冰做的決定,少女不敢說一個不字,只得滿心不願地答應了。


  逍遙侯知道了妹妹哥舒冰跟著徒弟小公子一道離開后,並未多做阻攔。他雖然整日里在不見天日之地呆著,卻是比許多人都洞悉他人的心思。聽說無垢山莊要娶沈家的天下第一美人後,他就曾設想過一出天下最狠毒的算計,完全可以天下因為連城璧和蕭十一郎弄得天翻地覆,而他的天宗,正好可以藉機出現在江湖之中,從此再無人可以想抗衡。


  不過就算事情有變,又有什麼關係?這江湖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翻雲覆雨不過是他的一念之間罷了。


  原隨雲和花逐月自然不知一波本該沖著連城璧和無垢山莊的風波即將到來,便是知道了,大約也不會太放在心上的。隨著花逐月的肚子越發大了起來,原隨雲又聽說一般婦人懷了雙胎都會早產,不但讓老高請來了極有經驗的產婆,又在聽連城璧說當今江湖之中最好的大夫乃是飛大夫公孫鈴后,便說要去請公孫鈴過來。


  老高自然有些為難,若是花逐月真是無垢山莊的莊主夫人,公孫鈴再難請,他也會下力氣請來的。誰不知「飛大夫」公孫鈴脾氣怪異,便是抬出無垢山莊的名頭來,只怕他也不會賣賬的。


  原隨雲輕彈了下衣擺,淡淡地道:「無垢山莊的名頭不足以請他來,我便捉了他過來。」他看向連城璧道:「此事我已經決定了,二十天內我必定回來,內子在此有勞了。」


  連城璧沒有老高的顧忌,但是卻丟下了一句讓原隨雲當即就改了主意的話,「逍遙侯暗中窺伺無垢山莊,此次和沈家莊聯姻不成,他定會派人來山莊探查的。山莊的戒備雖森嚴,但也不是無空可鑽。再則聽說表弟妹的武功雖不錯,可畢竟是身懷六甲。表弟關心妻子,可更該明白,此時絕非表弟離開的時機,若是出了意外,我固然心中存愧,但是表弟和弟妹以後該如何面對呢?」


  原隨雲的神色變了變,終究還是擔心花逐月有意外,最終還是改了主意,「我可以不去,可是若生產之時有意外該如何是好?這江南可有什麼名醫?請來吧。」


  連城璧雖有野心,卻也不是不知進退之人,當即笑道:「飛大夫雖然難請,不過只要有足夠重的籌碼,還是能夠請來的。」他看向老高吩咐道:「讓趙三和趙四去吧,就說本庄藏有宋時宋慈手稿的《洗冤集錄》,他若能來,本庄以此孤本相酬。」


  老高欲言又止,眼見連城璧決定了,才頗為不甘地下去了。


  原隨雲自然是聽說過這頂頂有名的《洗冤集錄》,更為難得的是宋慈的手稿。立時看連城璧的目光溫和了不少,「之前我曾說過,只要我妻兒安好,我會傳授一門上乘的內功心法於你。晚些時候,我會手書下來,相信不出三月,你應該就好得差不多了。」


  連城璧笑了笑,卻並未抱太大的期望,即便是師徒,傳人功夫也都是極為慎重的。哪裡像原隨雲這麼隨便?不過等到夜間,原隨雲將一本筆墨還未乾透的《九陰真經》送到密室之後,他真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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