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樹不靜風亦不止
黑木崖上東方不敗從手下人聽到這個消息時,北國大地上正是大雪紛飛之時,天地間一片蒼茫。他一身金色錦袍,外頭披著一件白色狐裘,正負手站在「澤被蒼生」的巨大牌樓之前,說不出的意氣與尊貴。
「這件事情想來已經傳遍整個武林了,五嶽劍派那邊是什麼動靜?」東方不敗淡掃了秉明消息的手下一眼,就讓一眾弟子居然心生驚懼之意來。說起來,也是因為東方不敗確實是世上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他雖沒有如任我行的願修鍊《葵花寶典》,但是在跟著原隨雲和花逐月學會了天山六陽掌和七七四十九式迴風舞柳劍后,又得了兩人的激將,便時時拿出了《葵花寶典》出來鑽研,別說,還真讓他看出了不少內功修鍊的門道來,不過短短半年時光,他的內功便大有進步,故而一身的氣勢也越發盛了。
「回教主,嵩山派如今還在為掌門之事爭鬥不休,至於恆山派,並無南下的動靜。反倒是泰山派和華山派有些動靜,泰山派的天門雖無意參合江湖之事,可他的幾個師叔全都心懷叵測,玉凊子、玉音子已經帶了親信弟子下了泰山南下。至於華山派,岳不群和寧中則則派了幾個弟子南下,他們本人並無離開華山的動靜。衡山派的莫大不知蹤跡,劉正風則在衡陽老家,看來也不像是要南下的意思。」
那弟子見東方不敗神色平靜不見喜怒,又繼續稟告道:「教主,素來依附咱們神教的一些門派也紛紛遣人往福建府而去,應是當年先人曾敗於福威鏢局的創始人林遠圖手上過,有雲南五毒教的藍金花,金沙幫的朱大鵬,武昌府的褚氏雙雄等人。依教主之意,是阻止他們還是由著他們去呢?」
東方不敗的神色在聽到寧中則三字時微微有些變化,雖只是一瞬,卻也極為少見了。他看了看北風捲起的雪花,突然伸出手接住了兩朵,等雪花融成了水他才道:「沒有了左冷禪,五嶽劍派的氣焰消退了不少,讓本座都覺得寂寞了。也罷,難得多了件樂事,他們想湊熱鬧也不稀奇,就是本座也都想南下去見識一番辟邪劍法,認識下南少林的高僧,順便見見瞧本座不上的師父與師娘。」
伴隨著東方不敗話音落下的,是更急更猛的怒號著的北風,掀起他烏黑的髮絲,卻無人敢出一言相勸阻。
如此多的人將來湊熱鬧,確實是出乎人意料之外,不過也更加證明了「辟邪劍譜」這源自《葵花寶典》的絕學的確是讓人嚮往的。
是夜,萬籟俱寂。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響從屋頂傳來,原隨雲立刻就驚醒過來了,他低頭看了眼懷中還睡得香甜的花逐月,輕輕撥弄開她的手臂,替她蓋好錦被,這才起身披衣開窗,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從不遠處的院牆上掠過。
花逐月此時才睜開眼,半晌才清醒看見原隨雲站在床邊,她趕緊扯過床榻邊的衣服披上下床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已經瞧不見什麼了。不由得問道:「出了什麼事?」
原隨雲卻是關上了窗戶,摟著花逐月回到了床上,淡然道:「有人夜探福威鏢局,大概是沖著辟邪劍法來的,不是什麼大事,快睡吧。」
花逐月卻是沒有了睡意,翻身眨著眼緊挨著原隨雲問道:「你說是什麼人夜探福威鏢局呢?當真是沖著辟邪劍譜來的?哎呀,這段時日真是太平靜啦,想到有熱鬧瞧了,我都有些激動了。哎,我果然不是個好人呢。」
原隨雲從來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雖說事情和福威鏢局有關,他也沒有多少關切。不過逐月在一邊撲騰,自然讓他生出了火氣來,本來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嘛。趁著逐月還躺在他胸前說著話,他雙手摟住的她的腰,霎時就翻了個身,頓時兩人的位置就顛倒過來,變成了他在上,而逐月在下面。他對著她還翹著不打算安靜得粉唇吻了下去,半晌才含含糊糊地道,「既然這麼精神,不如我們做點兒事兒好啦……」
花逐月便是想反對,也意亂神迷忘記了反對了,頃刻間就很投入地反剝了他的衣裳,在光滑而結實的肌肉上流連不去。
迷迷糊糊中,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沉迷床第之事是不對了,可瞬間就被另一個聲音給取代了——有什麼不對的?夫妻之間的情/事,不但讓人快樂,還關係著子嗣延綿之事,只需尊重本心放開享受就是。
一番暢快淋漓的身體交流之後,花逐月累得手指都不想動了,由著原隨雲拿著帕子收拾,她徹底放開由著他去了,她卻睡著了。
丟開帕子,原隨雲摟著花逐月卻未入睡,只因他又聽到了屋頂的異動。好半晌,他才放開了睡沉的逐月,掀開了薄紗帳,扯過一邊帳鉤上的小銅魚,手中暗藏勁力朝著屋頂飛去,片刻后,只聽到有人自屋頂墜落慘呼出聲。
不多時,自有福威鏢局巡夜的人將墜地之人給抓了起來,還有白二在院外問安的聲音傳來,「原公子原夫人,兩位可有受到驚擾?」
原隨雲傳聲到了屋外:「我們無事,你們去其他地方巡視吧。至於抓到的這個人,明日處置之時通知我便是了。」
待人悄無聲息地竇退去了,原隨雲才重新躺回床上,長臂一伸,將面對牆壁的花逐月撈到了身前安放好,這才閉上了雙眼。
前一個從福威鏢局離開的黑衣在夜色中騰挪跳躍著,很快到了一處巷子盡頭的屋舍前,翻牆入院后直接往還有燈光搖曳的房間而去,那黑衣人一見桌邊坐著的鳳眼嫵媚,長眉入鬢,約莫二十二三歲年紀的美貌女子時,就跪下道:「屬下見過教主。」
那女子赤著雙足,一雙足踝各套著兩枚黃金圓環,金光映襯下更顯得雙足白膩如雪似玉,勾人得緊。她的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垂下,逶迤道雙足邊,白的愈白,黑的愈黑,便是聖人只怕也看呆了去,更別提那黑衣人了,雖則有黑巾蒙面,卻雙眼盯著一雙玉足發直。
女子星眼流波,似乎是很滿意黑衣人的反應樣,嬌聲道:「你去福威鏢局打探到什麼了?上莆田少林寺的主意真是林震南夫妻想出來的?那位姓原的被東方教主稱為師父的公子,你可見到了?是真有本事呢,還是有心人傳出來的?」
黑衣人明白女子的性子,艱難地將目光從玉足上移開,垂下頭稟告道:「應該是林震南夫妻的主意,不過他們夫妻倆以及福威鏢局的所有人,都極為尊敬原隨雲和花逐月夫妻倆,他們的本事,應該是有的,不過只怕不是太高深。不然不會看到了屬下也不敢來追的。」
女子「哦」了一聲,不知想了什麼,打發了黑衣人出去了,才轉頭看向屏風后道:「鳳凰兒,你躲在後面偷聽什麼?」
十歲大小的藍鳳凰穿著一身苗人小姑娘的衣裳從屏風后跳了出來,「姑姑,我是睡醒了沒看見你,就知道你又在忙了。姑姑你都說了,女人睡得少了會不漂亮的。」
同女子長相極為相似的小姑娘撲到女子身上,撒嬌道。「姑姑,那個福威鏢局的辟邪劍法曾經贏過了祖父老人家嗎?姑姑別忘記了帶我一起去,不然我自己偷偷去。」
女子也就是五毒教的教主藍金花看著侄女兒美麗嬌憨的小臉,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小妮子,姑姑什麼時候說過不帶你去了?還有,你祖父他老人家並沒有真正輸給辟邪劍法,若是他用了咱們五毒教的聖物,林遠圖自然就會送命了。你祖父是發覺中原難得的一個好男兒,死了太可惜。」
藍鳳凰笑嘻嘻地道:「原來是這樣呀。祖父既然說林遠圖是好人,姑姑為何想得到那劍譜呢?」
藍金花冷笑道:「自然是想取劍譜祭奠林遠圖老前輩和你祖父了。子孫不肖,學不會先人的劍法,還要將劍法交給少林寺。咱們家既然和林家有舊,姑姑自然不能視林震南這等可笑行徑不見了。」
藍鳳凰雖聰慧,卻極為相信藍金花的話,當即道:「姑姑說得對!林家人真是太不爭氣了,他們地上的老祖宗若是知道了,還不得氣活過來呀。」
藍金花微微一笑,嬌媚異常,雙眼中卻是冰冷至極,因為無論說得多好聽的理由,也不過是為了搶奪辟邪劍法好聽些罷了。
同一時刻,青城派的余滄海則是坐立難安地等著夜探福威鏢局的師弟陳滄瀾,不想等到燈花落盡天色大亮,也不見人回。他便知道陳滄海已經落在了福威鏢局的手上了,只是陳滄海的功夫只比他這個師兄稍遜一籌而已,整個福威鏢局的人加起來都不可能留住陳滄海的,所以出手的定是和東方不敗有關係的原隨雲和花逐月了。
「可惡!五嶽劍派的人說得不錯,魔教妖人真是人人得而誅之,竟然壞了我的大事!」余滄海怒拍了下桌邊,震得桌上的茶壺杯盞等物盡數摔在地上破碎了。
余滄海沉吟了片刻,眉間兇狠不甘之色盡露,片刻后才做了決定,揚聲道:「來人,給泰山派的玉清子、玉音子兩位送去我的拜帖,看來這次得和他們聯手了。」
不過幾日功夫,福州城裡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士,自然瞞不住人的,福威鏢局也算是地頭蛇,就在林震南看著原隨雲和花逐月逼問陳滄瀾后,心裡后怕不已——青城派竟然真的打起了自家劍譜的主意了。他也不覺得原隨雲的手段毒辣了,讓人將大半條命都沒有的陳滄瀾帶了下去,他才眼巴巴地看著原隨雲和花逐月,「兩位,這麼多人來了福州,若是他們還是纏著我們不放又該如何是好呢?」
花逐月看了原隨雲一眼,才笑道:「這件事很好處理,等到了莆田少林寺之後,你便知道了。你現在什麼不用做,只需要按著原計劃,和我們一起去少林寺就行了。」
林夫人見林震南還要追問,她趕緊打斷了林震南,拉著他「檢查行李」去了。經過這些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丈夫就不是個混江湖的料,等事情結束了,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富家翁好了。至於林平之,只要學到他師父師娘三分本事,她就心滿意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