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運轉折的相遇
韋一笑的臉呈青色,雙眼深凹,個子不高,穿著青灰色的衣裳,看似從什麼山洞中鑽出一般。若非之前那一身不似真人的輕功,誰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面目普通的瘦小男子,居然是明教護教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而他之所以出手幫原隨雲和花逐月,一是看峨嵋派不順眼,二則是原隨雲的容貌和一故人的容貌極為相似。
韋一笑追上兩人,還未開口說話,卻是原隨雲先開口了,「前輩幫我們解圍,我們確實感激不盡。不過究其前因,我們也救了前輩教中弟子多人的性命,如此兩邊互不虧欠豈不更好?」
韋一笑卻是上下打量著原隨雲,突然出聲道:「你可是姓范?」
原隨雲一怔,搖頭道:「晚輩姓原,太原人氏。」
韋一笑皺眉盯著原隨雲不相信地道:「你當真是不姓范?你既說你是太原人氏,那父親呢?可是住在太原,帶我去見他一見。」
光明右使范遙十多年前突然消失無蹤,教中雖紛亂不堪卻也人四處打聽他的蹤跡,但是這麼多年來,卻硬是沒打聽到丁點的消息。而眼前這個俊逸的瞎眼少年的容貌和范遙有五六分的相似,更為讓韋一笑懷疑少年和范遙有關的是,少年使出的劍法極為厲害,而范遙的劍法也是極為神奇的。
原隨雲當然不知韋一笑懷疑他和明教的范遙有關了,他心裡存疑,臉上卻是淡笑道:「還請前輩恕罪,家父並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今晚輩的親人也只有未婚妻子一人。太原雖是故鄉,卻也無家業可去,適才帶著未婚妻子四處走走看看的。」
韋一笑聽了這話,越發認為原隨雲和范遙有關係了,卻不相信范遙真的「死」了,就算范遙比他年長五歲,但功力高深,怎麼可能早死了江湖中還半點消息也沒有?
韋一笑只當原隨雲不願意向他透露「父親」的蹤跡,當即決定用強,逼著兩人帶路。身形一動,手上招式已至。
原隨雲和花逐月不妨韋一笑沒半點徵兆就動手,雖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他們倆打起來未必不是韋一笑的對手。好一會兒,韋一笑才仗著出神入化的輕功點中了兩人的穴道,然後一手提著一人走了。
被人提著當真是不太好受,花逐月雖沒感覺到韋一笑身上的惡意,但是也不喜歡眼下的狀況,她看了另一邊的原隨雲,看見他嘴唇動了動,無聲說了句話,她一喜,扭頭朝韋一笑道:「前輩這樣提著我們不累嗎?縱使輕功再好也不是神仙嘛。我瞧前輩對我們也沒什麼惡意的,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清楚就是了嘛……」
韋一笑「哼」了一聲,倒是將兩人丟在了一棵樹下,他也坐在樹上歇息,他也不問原隨雲,反問起花逐月道:「小姑娘可見過他父親?」
花逐月眨了眨眼,笑道:「見過呀。老人家沒有武功,平日里多是下棋或者和老友談詩論畫的,很是慈祥,可惜如今見不到了。不過前輩為何一直追問原家伯父呢?」
韋一笑看了一眼原隨雲,暗道莫非自己真的弄錯了?他道:「你這未婚夫君和我教光明右使范遙有五六分相似,而范右使十八年前突然消失無蹤的。若是他娶妻生子,孩兒正好和你未婚夫君差不多大的。」
原隨雲朗聲一笑,竟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拍開花逐月的穴道,拉她到了身後,方與韋一笑道:「在下高祖原氏臻明公,祖父原氏晉天公,父親原氏東園公,在下原隨雲,據家中族譜所記載,晚輩家這一支已有四百年余年的歷史了,應與前輩口中所說的范遙前輩並無半分關係。晚輩和未婚妻子還有他事在身,恕不能陪前輩前去太原了。」
韋一笑站在樹上,注視著兩人,見他們雖好似只尋常站著,其實全身卻無半分破綻,他看得出花逐月的武功深淺,算是年輕一輩中不俗的,卻看不出原隨雲的功夫。不過若無本事,也不敢與滅絕那老尼姑打起來的。
「你果真不知范遙是何人?果真和他半點關係也沒有?」韋一笑不死心地追問,見原隨雲再次否認,他苦笑一聲,「如此,是我韋一笑弄錯了。」說罷,身影一動就躍走了,瞧著還很有幾分心灰意冷的感覺。
花逐月瞧著竟也生出幾分感慨來,她扯了下原隨雲的衣袖,輕聲道:「看來明教這些人重兄弟情義並不是作偽的。不過我真真想不到你竟然和他們那位右使有相似。」
她偏頭仔細看著原隨雲的臉,劍眉星目,郎朗不群,確實很俊呢!她心裡暗道,頓時又歡喜起來——這麼好看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君呢。
沒有了韋一笑,他們倆也並不打算真去蝴蝶谷殺胡青牛,便一路晃悠,打聽江湖消息和桃花島、峨嵋派的關係。幾日功夫,倒讓他們真箇打聽到了不少出來。
「想不到峨嵋的開山祖師竟是師父的外孫女兒,蓉兒師妹的女兒。師父一生英雄,不想桃花島竟無真正傳人。還有蓉兒,我印象中她比我還頑皮機靈,滿心都是小女兒的心思,不想竟做了丐幫幫主,還嫁給了郭靖那樣的人物,最後還是跟著她的夫君一道殉城而亡……」
花逐月想起師父黃藥師和師妹黃蓉,心裡就悶悶地,失落了好久。
原隨雲見不得她傷心,想了想便道:「既然這兒有你師父的後人的消息,那應該就有桃花島。不如我陪你去桃花島看看,說不定你師父給你留下了什麼遺言呢。然後再去當初你師父送你離開之地,說不定這次機緣之下,能夠回到你家了。」
花逐月「嗯」聲同意了,她偏頭靠在原隨雲的肩上,看著眼前景色,河山依舊,心裡生出茫然之感來,這等物是人非萬事由不得人之感,她當真能尋到回家之路么?
翌日,花逐月和原隨雲到了一小鎮之上,名為太平店,竟碰見那日偶然所救的明教大漢常遇春的兩個部下,兩人見了他們俱都跪下行禮。花逐月隨口問了常遇春近況,這兩人卻脫口說出常遇春被元兵所傷,此時正在鎮外河中一小船之中。
花逐月與原隨雲除了要去桃花島外並無要事,至於替金花婆婆殺胡青牛之事,早就被他們拋在腦後了。故而聽聞常遇春受了傷,還有武當的百歲真人張三丰在一塊兒,花逐月雙眼頓時就亮了。
「這張真人活了百歲,想來應該見過蓉兒和那郭襄的,再則如此長壽的習武修道之人,或者真有他人不知的神通,看得出你我的異常,能幫你我解惑一二呢。」花逐月夭折原隨雲的胳膊說道。
原隨雲也深覺此理,便和花逐月一道跟著兩個漢子去了城外。
常遇春見到兩人自然是滿心歡喜與感激,他笑道:「我老常雖說血光之災不斷,可每次都遇到了貴人。前些時日是兩位出手相助,這次卻是得了武當張真人之助,不然定死在蒙古韃子的刀下啦。」
原隨雲和花逐月笑與常遇春打過招呼,又見過了張三丰后,花逐月看著張三丰鶴髮白須,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一點兒也不像百歲老人,反倒看著像五六十似的。
原隨雲簡單說了下身份,卻得了張三丰不低的贊語,「原公子人品不俗哇。」原隨雲謙虛笑道:「當不得真人這般誇讚。」
花逐月適時道:「張真人,我師承桃花島,說起來和峨嵋派的郭襄祖師還是同出一門。其實今日我和隨雲來此不單是為了看望常兄弟,也是因為見一見張真人的。」
張三丰年過百歲,生性豁達,也不覺得花逐月一番話太過唐突,而是微笑道:「能得兩位小友特地來見,不知是何事呢?我此番出武當山,乃是為了我這無忌孩兒求醫的。」
張三丰指著船艙中躺著的面色青白目光透徹的男孩兒。目光慈愛憐惜,「兩位小友若是不急,不妨等老道自少林歸來再說。」
花逐月看向那叫做無忌的孩子,凝目看了片刻道:「這孩子好似身中寒毒一般。張真人若信得過晚輩,不妨讓晚輩替他把把脈瞧瞧。」
張三丰並不以為花逐月對張無忌身上的寒毒有辦法,但是見她一片誠心想看看,也不攔著,嘆息道:「我這無忌孩兒被人打入了寒毒掌力,如今寒毒侵入臟腑,是以老道點了他各處穴道,暫保性命。姑娘想看,便看看吧。」
張無忌身邊一小姑娘卻端著一碗飯,認真地與花逐月道:「大姐姐,待讓我替小哥哥喂完飯,你再給他看吧。吃了飯才有力氣,病也好得快的。」
張無忌這小孩兒心中難過,吃了兩口便食不下咽,眼淚再眼眶裡打轉,「太師父,你別替無忌難過,若我死了,就能去見爹爹媽媽啦。」
張三丰心中難受,轉頭強忍悲痛與花逐月道:「我這無忌孫兒小小年紀卻不懼生死,便是老道也有所不及了。姑娘不妨等上片刻與他看看再說。」
花逐月看了看張無忌,又看了看原隨雲,不知想起了什麼,猛然抓住原隨雲的左手,與張三丰道:「張真人,勞你給隨雲把下脈,探一探他雙眼附近的經絡穴道。」
原隨雲右手指動了下,皺眉「看向」花逐月,「逐月?」
花逐月握緊了原隨雲的手,雙眼亮晶晶地,臉上是驚喜,「隨雲,你中的是火毒,而這無忌小孩兒中的是寒毒。若是兩者能想伺中和化解,豈不,豈不是好事?你的眼睛會好,而無忌小孩兒的寒毒也能解了?」
以毒攻毒自古就有這個說法,常遇春更是拍著巴掌笑道:「張真人,花姑娘所說的未嘗不是個好法子,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不妨讓他們跟著我去蝴蝶谷。那蝶谷醫仙胡青牛乃是我的師叔,有他在,定能治好無忌孩兒身上的寒毒的。」
至於原隨雲身上的火毒,常遇春卻沒有幾分希望,畢竟人人都知胡青牛行醫的規矩,只為明教中人盡心竭力的醫治,分文不收,明教之外的人求醫,則是「見死不救」的。但他暗想道:胡師伯雖然從來不給教外人治病,但原隨雲不但救過他,還救過教中不少的兄弟,對明教有大恩的,他求一求,想來胡師伯應該會破例的。
原隨雲心知花逐月的心思,也不想她失望,便朝張三丰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