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令牌竊（五）

  那個下梯子的聲音，離趙軒越來越近。


  趙軒急忙把火摺子吹熄，這個房間重歸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他把那塊令牌放在身上，靠在梯子下來的通道邊。手中拿著一把匕首，仔細聽著動靜。


  趙軒似乎聽見了一聲嘆息，緊接著，從梯子上緩緩下來了一個人。


  實在是太過於黑暗了，趙軒什麼也看不見。不能確定那人的性別，只能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那個黑影，鬆開了手，走下了地面。腳與地面接觸，發出「嗒」的一聲。趙軒聽見，那個黑影又是一聲嘆息。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般，黑影在原地佇立許久，並沒有動靜。


  趙軒屏住呼吸，盡量不然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心跳減緩了，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他更加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只要那個黑影一出來，他一刀切開那人的喉管，然後再審問那人的身份。


  趙軒想到這裡，這時，那個黑影動了。


  他第三次嘆氣，緩緩而行。


  趙軒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看著那個黑影，一刀向那人的喉管劃去。


  匕首的速度很快，一般人就算髮現了也無法反應。


  趙軒是這麼想的，他準備一刀封喉。


  可是他想錯了。


  匕首停在半空中，就再也動不了了。似乎，被什麼給擋住了。


  趙軒知道那是什麼，雖然現在很暗，但他還是從輪廓上猜出來了。


  只是一根手指而已。


  趙軒心中頓時就產生了一種恐懼，他急忙收手，想把匕首撤回，再向那人扎去。但是，他接著發現，他就連把匕首收回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也做不了了。


  因為，他動不了了。


  那個人身上緩緩散發出來的那股壓迫感，讓他的身體本能般的感受到了恐懼。雖然大腦依舊無比清醒，可是身體卻與大腦分離了。


  趙軒的大腦告訴他，要刺下匕首。


  而他的身體卻告訴他，千萬不要。


  這時，那人開口了。


  「老夫問你，那個東西，是你拿走了嗎？」


  她的聲音很優美，宛若黃鸝，又好像是夜鶯，不過聽聲音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


  「你，你是誰！」趙軒從牙縫中，驚恐的擠出這幾個字。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少女淡淡的說道，她從趙軒腰間找出了那個火折，吹燃。火苗竄了出來，光明重新回到了這個房間。


  趙軒這才看清楚，那位少女的樣子。


  不是什麼鶴髮童顏的老妖怪，真的就只是一個少女而已。


  一個正是豆蔻年華的俏麗佳人，長發齊腰，烏木華光，流蘇柳絛。膚白勝雪，溫潤如玉，薄紗朧月。長眉纖纖，皓齒內鮮。肩若削成，腰如細束。見之忘俗，觀之可親。如同天界的仙子，可勝水中的精靈。


  趙軒看著她，一時間看痴了。他完全忘了現在是什麼危急的時刻，心中只有那位少女的容顏。


  那位少女，又說話了：「老夫問你，那個東西，是你拿的嗎？」


  她斜倚著牆壁，看著趙軒。氣勢猛然一收，趙軒僵硬的身體一下軟了下來，他摔倒在地下。


  少女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感情。這是她身上唯一不像是少女的地方，她的眼神，如同死灰。無比的滄桑，也讓人看著無比的難受。


  趙軒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了。爬起，看著那個少女，冷酷的問道：「你是誰？」


  他手中依舊握著匕首，緊緊不放。


  少女，沒有說話。


  趙軒手握著匕首，腳下的疾風靴突然一動，他向著那個少女沖了過來。


  匕首，對著少女的心口。


  少女看著他，第四次嘆氣，緩緩抬起手，伸出了兩根手指。


  趙軒的匕首，被少女的手指給夾住了。


  「這怎麼可能！」趙軒失神的說道。


  少女道：「老夫第三次問你，那個東西，是你拿的嗎？」


  「是，是我。」趙軒本能的，下意識反應道。


  少女夾住趙軒的手指，力道一松。她抬起了另外一隻手，說道：「給我。」


  趙軒感受到手上力道而變小，他臉上神情突然一獰。心中一發狠，匕首突然斜著一砍。少女的一根手指，被他砍了下來。


  少女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她的手指也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在斷裂處閃過了一道紅光，完全的癒合了。


  趙軒心裏面，由內而外，不論是身體還有大腦，都產生了恐懼的情緒。他渾身顫抖起來，扔下匕首，向著樓梯跑去。拼盡吃奶的力氣，向上爬去。


  他只用了不到半分鐘，就到了地面。


  翻過牆，念力全部放出，疾風靴全速啟動。


  他很快就到了城外，扶住一棵樹不停的喘息著。


  回頭向後看看，少女並沒有追來。


  趙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無力的癱倒在樹下，身上湧出了大量的汗水。


  戰戰兢兢，汗不敢出，剛剛趙軒就是這種狀態。


  「趙軒！趙軒！」心網裡面，再次傳來鄭峻的聲音。


  其實已經響過好多次了，但趙軒一直沒有理。


  這次他說道：「喂，鄭峻。」


  「你終於回話了，牌子拿到了嗎？」鄭峻在另一頭說道。


  「嗯，拿到了。」趙軒疲憊的說道。


  「你怎麼了？」鄭峻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沒什麼事情。」趙軒說道，「接下來，要我幹什麼呢？」


  「不，你絕對有事。」鄭峻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說沒有就沒有！」趙軒坐起來吼道，他不願再回憶起那件事。


  「……」鄭峻沉默了一會兒，「好吧，既然你不願說，就算了。對不起，我道歉。」


  「沒事。」趙軒說道，「下面呢？要我去幹什麼？你叫我拿來這塊牌子，絕對是有事的。琅邪王氏的牌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


  鄭峻又是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把它送到陽夏去，交給謝家家主。」


  「謝家家主？」


  「沒錯，陽夏謝氏，也就是現在的陳王。以你的速度，應該不到天明就可以趕到。」鄭峻說道，「到時間，你就什麼都明白了。這可是一段十分有意思的事情，裡面可有三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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