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難眠夜（三）
風吹動了枇杷樹榦枯的樹枝，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小門上的枝影搖曳，混亂而美麗。
「嗒，嗒。」腳步聲輕響。
「是誰？」杜潛猛然睜開眼睛問道，他坐起身來，手按琴弦，隨時準備攻擊。
小門緩緩被推開了，從裡面傳來了一個的聲音。
「杜前輩，是我。」
聽聲音，好像是鄭岳。
一個身影從門中走了出來，立在庭中。
藉助微弱的月光，杜潛仔細觀瞧，果然是他。
「你還沒睡，現在已經快要是子時了。」杜潛說道，他站起來，手拿著琴。琴漸漸化為了念氣，又融入進杜潛的身體裡面。
鄭岳看著杜潛的動作，又笑著說道：「才剛亥時過一刻而已，離子時還早的很呢，杜前輩。我其實本來也經解衣就要睡的，只是聽見佳音妙曲，困意全消而已。」
杜潛道：「是啊，這自然的聲音，真的是佳音妙曲啊。」
鄭岳連忙附和道：「是啊，這自然的聲音，真正是極其美麗和優雅的。」他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展開的遞給杜潛道：「杜前輩，這是我明天我規劃好的行程表，請您過目。」
杜潛沒有接，只是略微掃了一兩眼。揮揮手說道：「拿走吧，密密麻麻的時間我也看不懂。略微寫幾個時間不就行了嗎？你幹嘛連他們吃飯喝水的時間也要規定。」
鄭岳嘿嘿一笑道：「這樣，不是有條不紊嘛。規定的細一些的話，坐起事來，更得心應手。」
杜潛道：「但你也規定的太細了吧，吃飯喝水都規定了。一旦有什麼差漏，之後的計劃可能會被全盤打亂的。」
鄭岳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杜前輩，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杜潛給打斷了。
「停，停。」杜潛說道，他忽然閉上了眼睛，像是在仔細傾聽什麼一樣。
「杜前輩，你在幹嘛呢？」鄭岳好奇的問道。
「噓——，小聲點。」
「您在幹嘛呢？」鄭岳輕聲問道。
杜潛道：「你閉著眼睛聽，就知道了。聽我的，沒錯的。」
「到底怎麼回事？」鄭岳嘟囔了一句，他閉上眼睛，學著杜潛的樣子仔細傾聽。
他什麼也沒有聽見，只有風聲，和樹枝搖曳的聲音，並沒有其他。
「怎麼……」鄭岳睜眼剛要詢問，可卻發現杜潛已經走了。
「杜前輩，杜前輩。」鄭岳趕緊追過去，邊跑邊說道。
「嗯？幹嘛。」杜潛轉過頭來，一臉無辜的問道。
鄭岳感覺很無奈，但還是問道：「杜前輩，您到底是怎麼了呢？突然就走了。」
杜潛打了個哈欠道：「他成功了，我留在那裡也沒有意思了。」
「他？誰啊。」鄭岳說道。
杜潛搖搖頭，沒有回答。
鄭岳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是杜潛加快了步伐，已經走進了正堂，進入了耳房。
那是他平常睡覺的地方。
只留下鄭岳一人在原地，佇立著獨自思考杜潛剛剛說的話的意思。
「他？他究竟是誰啊？」鄭岳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或許他永遠想明白了。
十分鐘前，王洛的屋中。
聽著屋外悠揚琴聲，王洛感覺到自身的念力漸漸恢復了。
運轉念力，念氣從身體里釋放放出來。紅色的念氣縈繞在王洛的手掌之上，在一片漆黑的屋中，閃著淡淡的熒光。。
王洛把手放下，自言自語道：「念力應該恢復有八成了。」
他又將念力釋放出來，念力自然而然的包裹住他的全身。
「要用最少最簡單的念力防禦住自己，而且必須分配好你每個部位念力的多少。」這句話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沒錯，就是這樣，希望我沒有理解錯它的意思。」王洛把手從鐵欄杆上鬆開，腳重新踏在了釘板上。
念氣縈繞在王洛的皮膚上，如同盔甲一般，幫王洛防禦住釘板的傷害。
王洛重新躺在床上，開始學著控制念氣。
釋放出念力，這是很容易的。但想要控制住，也是很容易的。但若是想要控制念力向著一個方向移動，卻是無比困難的。
感受到自己的念力如同泉水一般涓涓流出，王洛心中想到：「杜老師的意思應該是叫我要把念氣縮小範圍，集中到一個地方，防禦住自己。」
王洛試著這麼做，但卻十分困難。
他剛剛把念力給集中在背部，但念力卻馬上就反彈了回去。王洛連續試了幾次之後，發現都沒有用。他體內念力消耗的越來越大，在這大冷的深秋里，他卻像夏天一樣，額頭，背部都出了汗。
王洛躺在床上，不停喘著粗氣。
這時，王洛突然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誤區。
「等等，我為什麼要去控制念力的方向，他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是自然而然隨我而動的。我越去控制他，反而越不好。就如同渴了強迫自己不喝水，餓了強迫自己不吃飯一樣，都是有害而無用的啊！」
想明白了這個，王洛開始不去控制念力了。而是由它順其自然，按照本能移動。
念力就是王洛自己的思維，思維就是王洛本身的念力。
「向著會痛的地方移動吧。」王洛在心中如此想到。
念力隨著王洛的想法，果真聚集在了王洛背上，挨到釘床的地方。形成了一個點，防禦住釘子，保護著王洛的肉體。
「看來這樣就行了。」
感覺到念力的輸出大大減少，王洛在心中想到。
如果說剛剛的念力輸出是長江流水一般，滾滾洶湧的話。現在的念力輸出就像是開口極細的沙漏一般，一點點的流逝出去。流逝的速度很慢，慢到王洛根本就沒有感覺。
「這樣的話，我就應該可以睡覺了吧。」王洛已經是十分睏倦了，睡意一層層的向上湧來。
他翻了個身，側身睡在釘床上。慢慢的，也就睡著了。
「還挺簡單的嘛，沒有多困難。」
在睡著之前，王洛最後想到。
這話如果讓那四個人聽見的話，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他們廢了五六天的的時間才學會在這上面睡覺，那裡想得到王洛一個晚上就學會了這種睡覺的方法。
王洛原本急速跳動的心，伴隨著他的睡眠，漸漸沉靜下來。
聽見王洛漸漸安靜下來的心音，杜潛微微一笑。
心中想到：「他果然天賦很高，比我當初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