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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祭祀之美

  即使是龍王,若它不能一下就將我秒殺的話,我就可以立即將其秒殺。


  經過計算之後便會發現,祝福之雷會反彈x-4點傷害(假設怪物體力為x),那麼怪物一輪攻擊過後便只剩餘最後4點體力。我的最低攻擊為5,足以將其殺死。


  如果我是開發者的話,這個反彈數值最高也只會定在x-5這一個數上。而定成x-4……就說明無論何種情況下我都會將怪物殺死的。


  哦對了,我忘了考慮詛咒了。也是,我的手中現在就握著一個體力下降50%的詛咒呢,這樣一來還是有很大可能死亡的。


  切,真是一個看起來極不平衡,實際上卻很很平衡的遊戲呢。


  搜到的寶藏只有500財富值,加上我之前的300也不夠再升一級,因此我直接暗抽了一張卡牌。


  也許是我運氣爆發,這一次的暗抽居然又是一張挑戰卡。但此刻的我卻不敢用了。我已經連升了三級,正如我方才所說,其他種族之人或許不會看我們獨大的。若是他們手中握有差不多甚至更強的詛咒牌或者毒藥,那我就會失去現在的一切。


  穩紮穩打,這張挑戰卡還是先留下為好。


  又到了梅莉莎的回合。


  「唉」她輕嘆口氣說道:「你們居然連一張像樣的裝備都沒有。」說著,就見她發動了盜賊的固有技【盜竊】,從我這裡拿走了有福同享鏡。


  她的這一番舉動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表現,彷彿她只是撿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錢一般天經地義。


  明抽:祝福卡。


  暗抽:不明。


  她在暗抽之後便飛出了一張挑戰卡。但並不能確定這張挑戰卡是她暗抽得到的還是之前所保留的。


  一張送牌的6體力怪物。但對於既沒防禦又要依靠治癒葯的盜賊來說,即便是1體力的怪物她也得先挨打。


  於是在一番苦戰後,梅莉莎殺死了她本局中的第一隻怪物。但,她的體力僅剩下了最後2點。


  韋恩先看了梅莉莎面色淡然的臉,隨後便笑著對我說道:「眉衣小姐可要小心了,將死之人,拖人下水之時,在這個遊戲里並不罕見。」


  「你要是再這麼詆毀我」梅莉莎看著韋恩說道:「我立刻就拖你下水。」


  「哈哈,好,好」韋恩朗笑道:「我不會再詆毀你了。」


  「謝謝啊。」步休在一旁對梅莉莎表示了極為真誠的謝意。


  「不用在意。」


  原來如此。梅莉莎正面挑戰怪物、拿我的裝備,原來都是為了步休。


  真是諷刺,桌面上卡牌數最多,攻擊力最強的梅莉莎,體力居然是最少的。而看起來最為雞肋的輔助性弓手和牧師,卻漸漸地變成了控場者。


  這個遊戲…嘛,足以被稱之為經典了。


  但,死與不死,對卡牌遊戲來說,只是霎那之事。因為在卡牌遊戲中,運氣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啊,終於該我了么?」坐了兩輪板凳的韋恩終於向牌堆伸出了魔爪。


  明抽:【詛咒:怪物等級+2】


  他極為不滿地嘖了一聲,便放棄似的暗抽了一張,對著我用出一張治癒牌后便結束了回合。


  韋恩的手牌數已經達到了上限…莫非他拿到的全是輔助牌?這還真是一個…可怕又可愛的後勤控場者。


  就在韋恩結束回合時,沙盤中又發生了較大的變化:小步的屍體居然被一隻九色鹿給駝到了眾人身前。渾身散發著安詳神態和神聖威懾力的九色鹿發出陣陣九色神光,僅是瞬間便將其背上的小步復活過來。小步方一爬下九色鹿的背部,便虔誠地匍匐於地,與周圍四個夥伴一起膜拜起來。


  九色鹿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踏虛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普通的一個復活,搞得像童話故事一般。不過,九色鹿不是左家一帶的傳說么?為什麼這個遊戲里的九色鹿這麼神聖?


  「啊……」步休在桌旁看似不在意地嘆道:「原來我在遊戲之中,也會死啊…」


  或許其他人不明白步休話中之意,但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這句話所包含的無奈及感慨,確實令人不勝唏噓。


  我想起了我死亡之後發生的事。


  太鼓一聲又一聲地奏響,間隔不長也不短;眾人似疾實徐地低聲合唱,既透著祭祀時的莊嚴與神聖,也透著對待神靈的虔誠與一絲不苟。


  「咚…咚咚…咚…」


  「哈…哈啊…哈…」


  彷彿遠古時期入山之人在大雨磅礴之時,因發自內心的祈求而向山鬼吟誦的咒文…


  也恍若河畔之人在風雨交加之夜,因懼怕洪水而對湘君至真至純的祈福。


  這,是封域第二等喪葬之禮——仿若祭祀。


  那真是直擊心靈的鼓聲。剛蘇醒之時,我幾乎認定就是那鼓聲才將我從冥界召喚而回。


  那合唱也極輕,輕得彷彿是在安撫我的靈魂。那悲哀而不沉痛、莊嚴而不失惋惜的聲音使我聽得淚流滿面。


  人之死,既重若泰山,也輕如鴻毛。


  我無法將那生命逝時的厚重付諸於文,也無法將死後萬事隨風消散的飄逸訴諸於口。


  那是一種極端到接近空靈的感覺,那時只有死的那一剎那才會有的感覺——即便現在我活了過來,也無法再次予以體會。


  那也是我第一次發現,祭祀,原來是這麼的美。美到令人窒息,美到無法言喻。


  這是一種用極為深厚的文化來對死人進行告別的儀式。就好像,大家用盡全力、用盡全部的悲傷和惋惜、用盡全部的溫柔,形成了一種看不見的厚重,將你包圍、送你離開。


  溺在厚重之中的我,被這前所未有的溫柔感動到徹底崩潰。


  雖然我無法再次體會那種感覺,但我卻已與常人相差太多太多。無論是考慮問題時的側重點,還是對待人生的態度上,都相差太多太多…


  也是從那之後,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究竟什麼是,格格不入。


  想必讀到這裡,大家已經猜到了我是誰。沒錯,我就是畫中的那名女子。只不過,如今的我,無論是容貌還是內心,早已與畫中的她相距甚遠。


  她,叫單凰。


  我,叫黃憐兒。


  白睿將我救活之時,給了我一項任務:用我的全部,向步休復仇。


  我輕輕撩開了衣襟,雪白的肌膚上,遍布的卻是密密麻麻的傷痕。


  這是我自己給自己留下的。至於原因,自然是為了讓步休看到。


  但,現在我已不這麼想了。


  我,黃憐兒,不想讓他看到。


  這並不是說他在我心中的地位達到了某種程度,至於原因,我現在正要說:那就是,復仇。


  復仇?


  剛死時的我,對步休的恨意與懼意達到了相同的程度。我只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啖其肉飲其血。


  而復活后的我,對復仇一事看得便已淡了下來。


  因為我,懂了很多。很多人說,害命之仇輕放,不如自投南江。沒錯,這種仇,的確不可能輕易放下。我所說的看淡,百分百是在裝高尚……


  但,你死過么?


  請問,你死過么?

  沒有,對么?

  正如我之前所說,死亡時的那一刻,我便變了。


  步休,在我的心中,只是與白睿幾乎相同的一種人罷了。我之前在步休面前時常常想起的他,即是暗室中的白睿,也是封域時的步休。


  他們,本就很像。


  我原本,便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我遇到步休后,我才慢慢發現,他,和我很像。就好像,他也死過一般。


  這是一種直覺,一種格格不入的人遇到類似之人時的直覺。當他告訴我,他是死過之人時,我下意識地便相信了他。因為他的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東西。


  而當他時常露出那種無人能懂的苦澀笑容時,我更覺得,他和我,是一種人。


  當他告訴我那醉與不醉的想法時,我笑了。


  他不但和我是一種人,而且還走在了我的前方。我僅是獃獃地跟在他的身後,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我彷彿一條迷路的小鹿般走入了茂密的樹林之中,他拉著我的手繞過了一叢又一叢令人眼花繚亂的樹林,即便前路再陌生,也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我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因為,他比我走的遠。


  當我發現這一情感時,我才感到了絕望。因為,我和他,註定不能在一起。


  我不想再讓他看到我身上的傷痕。


  沒錯,這是一個拙劣的計劃,讓他泛起同情心,讓他憐惜我、愛上我、殺了我的一個拙劣計劃。


  很快,我就發現,他不會上當。


  因為,我找不到他的心。


  僅是幾次試探,我便徹底放棄了。至於評價他機智、冷酷、不要臉……那是我從他與梅莉莎、韋恩、奧斯空對弈時才發現的事。


  而要說起步休知不知道我就是單凰…這個我也不清楚。我猜,他是知道的吧。否則,他怎麼會對我放出各種暗示?

  呼……


  我深深地吐了口氣。窗外的冷空氣讓我感覺很舒服,我獃獃地望著窗外,心想,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埋骨之地了。


  格格不入的我,在一個與我格格不入的地方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步休就快來了。我不知道他要與我說些什麼,但目睹了那三局「遊戲」之後,我覺得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意外。


  呵呵,趁著這最後一段時光,我先把這故事給講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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