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我叫步傷
讀每一本書都是一次冒險。? ? 因為,你正在被洗腦。越好的書,洗腦的效果將越好。當一個新的觀點被提出,並且某本書成功地說服你同意此觀點時,那麼你對事物做出判斷的準則,也將會同時生變化。
如果說人生就是顫顫巍巍地行走在一條無止盡、方向不明地鋼絲之上的話,那麼這個新的觀點將會成為一條新的行事原則,於是鋼絲變粗了,於是我們行走的更穩了。或者說人就像是被困在蛛網上的小蟲,每當你接受了一個新的觀點,蛛絲就在你的身上多纏了一圈——像一條條鐵鏈一樣,越纏越緊。是不是很深刻?嘛,隨便你怎麼理解。
反正上面一段話完全沒有意義。
你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這個規律就像人類現貓是四條腿走路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言歸正傳。正是因為我相信了某些話,所以我將它們寫在這本書里,想讓你也相信它們。因此,我在前言就必須告知大家,請務必以批判的態度閱讀本書。尤其,是這本書。——《步傷私人筆記之——鞏鎮》
今天,是公元2516年。但是現在的科技相比於5oo年前並沒有明顯的展。人們還是生活在「古文明科技的頂端」這樣一個現代文明裡。沒錯,古文明。為什麼這麼說呢?這就要歸因於幾百年前地球的那場暴怒了。
毫無徵兆地,它憤怒了。滔天的洪水幾乎淹沒了世界上全部的近海平原。水退下后,無數動物就這樣消失了,不見任何蹤影。整個世界的天空有接近三十個小時保持著血紅色,特大的地震持續摧毀著大地,舊的山峰漸漸消失,新的山峰重新矗立。無數的峽谷,無數的深淵,就連海洋都如同沸騰一般,怒吼著,哀嚎著。
血紅的天空,血紅的6地,血紅的海洋。
然而終究有存活下來的人類,血色末日的場景也因此第一次被記錄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地球究竟為何會突然暴怒。就像驀然按動了快壞掉的榨汁機的開關,也像瘋狗抖落身上的水滴,野牛抖落虱子一般,地球,它暴怒了。
於是倖存下來的動物全都瘋狂了。
人類也瘋狂了。
儘管人類有著幾千年的文明,但在血色末日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一切文明都像是從不存在一般,無盡的殺戮與殘暴充斥著整個世界。沒有秩序,沒有規則,狀若混沌,形若瘋癲。但他們並不是像原始人那樣的,因為他們有著足夠的理智。我想更多的,可能是那壓抑后,絕望后,卻又倖存下來而爆的:放肆的快感吧。
總之,那是一段絕對的黑暗。
不過終究是人類。終究有著幾千年文化的傳承。我們僅僅用了4oo多年,就『大致』恢復到了末日之前那社會的樣子:只不過現在的秩序,有些不一樣罷了。
如今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聯盟。兩種主要語言:漢語及英語。其他的都和古文明差不多吧,畢竟有人這麼調侃道:「我們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努力地在『模仿』那美好的古文明罷了。真正的我們,還算是人類么?我感覺我現在像是一隻寄生獸,占著人類的軀殼,拚命地找尋真正的人類應該有的情感罷了。」
好吧這麼長一段的調侃,其實都是我師傅喝醉了之後告訴我的。哈,管他真醉假醉,那梳著中分的小老頭,明明就幾根頭,還總保持著雙數——活該他頭越來越少,總有一天跟蛐蛐似的。
咳,言歸正傳。今天的世界,大致就是幾百年前那樣子了,只是有幾條規則稍有改動,最主要的一條就是:
殺人,不犯法。
是的!沒錯!這個新的文明,因為末日後近1oo年的自由殺戮,而完全繼承了自然界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規則:殺。
現在我們可以輕鬆地想象了:一個殺人沒有規則限制的世界,與古文明裡的玄幻小說是多麼的類似。
慶幸的是,恰恰因為這個規則,槍械,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就算是軍隊也沒有配槍。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古文明隨便拿出來一個城市,幾乎就是所有人心中的伊甸園了。
雖然是一個聯盟的管制,但在不同的城市裡,依舊存在著大大小小的組織掌控著不同的資源,尤其是頂級組織:全部都是**地壟斷。之所以用**這個詞語,當然是因為那條規則了。單挑、群架等等引起的死亡基本就像吃飯一樣常見。為此武館像飯店一樣多、約架像約會一樣頻繁、擂台像公廁一樣貼心,從此衍生出來的產業多不勝數,我就不數了,沒意思。你只要知道,屍體,也是垃圾分類的一種,就可以了。
但是,引起這些的原因並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古文明的需求理論在現在也只是空想主義而已。
吶,畢竟『古文明』這個詞語可是所有美好詞語的集合。
或許整個世界上,只有和平鎮與之最接近了吧。
和平鎮,最早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古文明堅持者所建造的。他們認為殺戮有違人性,一心憧憬著古人類的生活方式。於是他們共同建造並守護了這個「聖地」,這個「未被殺戮污染的土地」。不過需要說明的是,殺人不犯法這條鐵則,即使是在和平鎮也依然有效,只不過在這裡,殺戮者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不是被某個仇家和小組織追殺,而是被所有鎮子的守護者們共同追殺。這些守護者們遍布全球,殺人者不會知道他們是誰,所以殺人者最有可能的死法,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可以在這個扭曲的世界里,同如此多大勢力唱反調的和平鎮,其守護者的力量可想而知。
因此,這裡將是我的下一個目的地。我想去這世上所有人心**同的聖地看看,看看那裡的民風,感受那裡的秩序,享受一下那沒有殺戮的生活。
我叫步傷,男,25歲。面容還算清秀,平時喜歡穿白衣和白褲。對了,我的職業是心理醫生。
有點諷刺對吧?在這個世界,這個崇拜自然與自由的殺戮世界,心理醫生應該算是最不討好地職業了吧。畢竟沒有哪個殺手需要一個毛頭小子去介入他的故事和他的心靈。無論因為什麼原因殺人,那總會是一件秘辛。即使他是人們所崇拜的殺人王『泰山』,也依舊不會把這些事情和自己的心剖開給一個陌生人欣賞。
這很正常。
但是,人與動物最大的不同,不也恰恰是心理么?在這個『物質』日益得到滿足的世界里,『心理』滿足將會是未來最大、最底層的需求。因此,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我總是能找到合適的病人。
我就像是一個遊離於這個文明世界之外的人一樣,四處流浪,溯世而觀。
對了,還有我的伴侶笑笑,她額前一綹靚麗的黑黑瀑般飄灑而下,彎彎的柳眉,瓊鼻秀挺,粉腮微紅,是一個皮膚晶瑩雪白的美人。她喜歡身著全黑的連衣裙,溫柔聽話,一直跟隨在我的身旁,不離不棄,從不抱怨。
我從不與她進行周公之禮。並不是因為我有缺陷,而是因為我不想也不會對她進行褻瀆。我愛她的愛,僅此而已。
黎明,世界彷彿又回歸了溫柔。霞光緩緩地浸沒了這一片土地,輕輕地浮在我們的身上。
我推著輪椅,緩步走向前方的和平鎮。我在鎮外彷彿就可以看到鎮內那熙攘的人群在黎明中忙碌的身影:卸貨的大漢、聊天瞎侃的大叔、做油條的大嬸、吃早飯的鄰居們、無聊呆的老頭、騎著自行車嘎吱嘎吱去上班的年輕人、互相追逐打鬧的兒童、剛開門的理阿姨、股票又跌了的中年大叔、買菜因為少了幾毛錢就順人家一根黃瓜的大嬸、下棋的老頭、嘰嘰喳喳地麻雀和密密麻麻的鳥屎等等等等……他們互相熟悉地打著招呼,七大叔八大姨,三大嬸四大舅地……真是熱鬧,多麼祥和啊~他們的臉上一定掛滿笑容,就連背影都蕩漾著幸福。
「多麼美好。」我輕聲對她說道。
並沒有回答。
我微笑著,正要大步前行,卻看到了鎮前那棵枯樹的後面有一位面容枯槁,骨瘦若柴的老人,渾身散著死人才會有的氣息。他一定是心死了。我正在想著,卻見他對我招了招手。
「小娃娃,你是要進鎮么?會不會居住幾天?」
「我們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的,請問有什麼問題么?」
「你,們?」老人看了一眼在輪椅上微笑的她,渾濁的眼球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深意,卻只是搖了搖頭,鄭重的說道:「好吧,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一句話:絕對!不可以!進入其他人的房間——即使他邀請了你!」
說完,他又緩緩萎頓了下去,彷彿只有在說這句話時他才是活著的一樣。
沉吟良久,我再次抬起頭看著這座小鎮的圍牆,忽然感覺到霞光下的和平鎮,變得壓抑了起來。
我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