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番外,西棠篇尾聲
第267章番外,西棠篇尾聲
天下城不算大,納蘭青梧帶著西鑾卻仍舊沒有逛遍,她持著蓮花紗燈,略帶歉意:“宮門再過兩刻就落鎖,我得回去了,有機會再帶你繼續逛。”
西鑾斂了斂眸子,低低應了一聲:“好。”
兩人各自持了一盞花燈,背道而馳。
西鑾回了客棧,夢棠兮在屋內等他,大約是想問些什麽,又不好意思開口。
西鑾主動說道:“放心吧,明日便回棠州。”
留下這麽一句話後,夢棠兮呼了一口氣,也不好再留在這裏了,她道:“那我就不打擾小王叔休息了。”
西鑾沒搭理她,夢棠兮便自覺的退了出去。
來天下城的這一趟,短得如曇花一現,西鑾回了棠州,仍舊閑散度日,卻少了一點什麽。
他仍舊嗜酒,眉宇間的愁緒卻變了變,有時淡了又淡,明祜也說不上來現在的愁緒是什麽。
西王府中移栽了一株梧桐樹,是棠州一家商戶家中所栽,據說有百年曆史。
梧桐樹栽在蓮花湖邊,枝繁葉茂,到了花季淺紫色的梧桐花大片大片的盛開,煞是好看。
西鑾最愛在梧桐花樹下偷浮生閑散,他命人搬了一張貴妃榻在花樹下,鎏金邊的袍子隨意飄曳在地,被風吹落的梧桐花便安靜的躺在衣袍上。
明祜從遠處走來,打亂如詩如畫的場景,“小王爺,陳羅天的女兒陳許許求見。”
西鑾知曉陳許許來求見他,是為了什麽,大約是閑來無事,西鑾難得的應了下來,“帶她過來吧。”
明祜原以為西鑾為拒絕,沒想到他竟答應了,心裏不禁嘀咕西鑾的心思越發難猜了。
但卻不敢多耽擱,往府外去,領了陳許許過來。
陳許許遠遠便看見了花樹下,閉目養神的西鑾,心道,難怪棠州女兒家都想入西王府,哪怕是為妾為婢,西鑾小王爺的模樣當真是俊俏。
外邊傳小王爺性子不大好,但陳許許觀他人畜無害,倒不怎麽信,心中的緊張忐忑此刻也消散不少。
近來花樹,陳許許隔了幾仗遠,微微福了福身,“民女陳許許,見過小王爺。”
西鑾聽到少女溫軟的聲音,隔得像是不大近,西鑾睜開惺忪的眸子,倦懶的坐起來。
“來替你父親求情的?”聲音清雋悅耳,卻沒帶什麽情緒。
陳許許微微搖了搖頭,西鑾有些意外,不禁側目看過去,少女如挺拔的鬆柏,站直了身體,平聲道:“家父確實犯了錯,證據確鑿,民女不敢替父親求情。”
西鑾拂去肩上落花,漫不經心的問:“那你來找本王所為何事?”
陳許許有稍微的恍惚,隨後很快回神,她跪了下來,言詞懇切,“今日前來,隻是想告知小王爺,陳家的兵符早就丟了,六郡主遇害一事與陳家無關,別的罪陳家認,唯有這一條,陳家不認。”
她最終還是憂心西鑾為了得知兵符下落,嚴刑逼供陳羅天,更何況,六郡主遇害一事,本就與陳家無關。
就算少一樁罪,父親的下場不會有什麽改變,但陳家也不會心甘情願替別人背了黑鍋。
西鑾看著她低下去的頭顱,神情莫測,不知在想什麽。
別的罪陳羅天供認不諱,唯獨謀害夢棠嬌一事,拒不承認,今日陳許許又來西王府說陳家與夢棠嬌遇害一事無關,西鑾不由重新審視起來這件事。
他其實不在意夢棠嬌遇害,本來他也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的,隻不過夢棠嬌遇害與陳羅天的兵符有關聯。
而陳家又說兵符丟了,到底是真丟了還是假丟了,若是真丟了,那麽兵符落在了誰手裏呢?
那可是可以調動棠州半數兵力的兵符,下落不明,這種潛在的隱患,西鑾不得不重視。
西鑾審視的看向陳許許,“兵符好端端的放在陳府,陳小姐卻告訴本王,兵符不見了,叫本王如何相信?”
“民女知道小王爺不信,但兵符確實是丟了,民女也會下去查探兵符的下落,等追回兵符雙手奉上,小王爺自然能看見陳家的誠心。”陳許許道。
西鑾默了默,不說信也沒說不信,陳許許保持著先前的動作,一動未動。
半響,終於聽見上方傳來一道清疏的聲音,“本王信陳小姐,隻不過兵符一事事關重大,兵符又是在陳府丟的,陳府中人怕是不可盡信,本王從府上派幾個人,聽從陳小姐調遣,還望陳小姐能早日追回兵符。”
無論是真的去幫她,還是因為不信任她派幾個人去監視順便取得兵符的,陳許許都不介意。
她說了會讓西鑾看見陳府的誠意的。
更何況父親落獄,陳家無主,就算兵符還在,也守不住,還會引來其他人的覬覦,兵符隻是燙手的山芋。
不如給了小王爺,杜絕了那些人的心思,這也是兵符最好的去處。
陳許許朝他拜了拜後起身,“謝小王爺。”
少女身姿清瘦,卻有一番風骨,西鑾出聲喚住她,“陳許許。”
“你不求點什麽嗎?”
陳許許驀然回首,花樹下公子長身玉立,銀白錦袍,猶似玉蘭栽,且清且豔。
外人道公子王孫意氣驕,不論相識也相邀。
西鑾小王爺生了一副好相貌,棠州無人不曉,但陳許許是第一次見識。
斂了斂心神,她才明白西鑾是什麽意思,眸子裏還有絲愕然意外。
但西鑾的情,對她而言很重要,陳許許忙道:“民女想求小王爺對家父的處置,按照律令來。”
律令,最公正,不偏不倚。
她既不希望西鑾動私刑,也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承情而逃過律法的追究。
犯了錯,是要彌補的。
西鑾“嗯”了一聲,算是給了陳許許承諾。
人走遠了,西鑾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
“陳羅天倒是養了個好女兒。”聲音極輕,除了枝頭的花微微顫顫,像是給西鑾回應,再無人可聞。
陳羅天一生貪贓枉法,他的女兒卻是個深明大義的,將律法看得重。
可如今的律法,雖嚴卻還未達到足夠的公正和不偏倚。
陳羅天雖然派人刺殺過他,可西鑾並不是很在意,除此之外,沒得罪過他,讓律法去製裁他,倒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好像越來越好說話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西鑾無聲的笑了笑,閑看滿樹搖搖欲墜的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