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度
第八十二章 大度
玉奚隻當她顧慮的是季瑾沉的身體，也是，季相大人是個病秧子，殿下若是真喜歡了，日後也不過是徒增傷感。
木笙元還是跟著木嵩，而如莞的屍體是古歸榮處理的，埋在了山頭，從那裏可以看見雲縣和木澤縣兩處的風景。
納蘭青梧有些唏噓，回頭才發現玉枝和玉奚立在了身後，“你們怎麽來了？”
“古夫人讓奴婢來喚您和古大人回去用膳。”玉奚答道，玉枝則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古大人呢？奴婢來了好久了都沒有見著他。”平日裏河畔準能找到古大人的身影的。
納蘭青梧指了指山頭，“諾，那兒呢。”
古歸榮安葬好如莞後，從山頭下來，旁邊還跟著一小孩。
玉奚伸長了脖子，這才勉強看清，“那小孩不是上次的小孩嗎？幾日不見，長得倒是白淨許多了。”
納蘭青梧和季瑾沉道了別，跟著古歸榮他們回縣令府用午膳，席間古夫人神色並不太好，但也沒失了方寸禮儀，想來小元的事情已經有人同她說了。
納蘭青梧無意插手他們的家事，給玉奚玉枝二人使了眼色，早早退出了大廳。
“夫人……”古歸榮喊了她一聲，又讓丫鬟們全都退了下去。
“夫人…今日之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古夫人低著頭扒著碗裏的飯，輕輕“嗯”了一聲，不太願意提起這個話題。
古歸榮直接了當的攤牌，把他和如莞之間的事說與她聽，最後情深意切道，“夫人，為夫與莞娘是自幼相識，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親人，但你是我最愛之人，無論你怨我也好，怪我也好，為夫絕無半句怨言。”
親人……
夫妻情深，愛情最終也會變成親情，然後成為彼此間的無法割舍，哪怕是親情，那也在他心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至於怪他？怪他什麽？怪他在遇見她之前沒能為她守身如玉嗎？還是怪他們遇見得太晚？
其實她算幸運的了，三年無所出，夫君對她仍恩愛不減，拒絕她所提納妾之事，世上有幾個女子能得夫君如此厚愛啊！
隻是她的心裏為什麽會覺得如此酸楚呢？心髒的位置像是被人揪住，泛著生生的疼。
古夫人努力收拾好情緒，擠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來，“我自然是信你的。”
“對了，孩子呢？怎麽沒有跟著你回來？”等她見著了孩子，也好為他收拾住處出來。
見她提到孩子，古歸榮忍不住歎氣，“那孩子怕是怪我，不肯跟我回來。”
“怎麽會呢？”古夫人覺得詫異，“血脈相連，孩子怎會不認自己的親生父親？”
“如果是顧慮到妾身的話，沒關係的，正好我膝下無子，妾身必定會視他如同親生的。”提到膝下無子的時候，古夫人落寞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其實也想有一個孩子在身旁，男孩女孩都好。
因為古夫人剛低著頭，自然沒有看見古歸榮眼裏的一閃而過的愧疚。
“為夫自然是信夫人的為人的，隻是……孩子確實不願跟著我。”或許老天覺得他不配做一個父親吧。
古歸榮一時不知該怎麽麵對古夫人，拿修築河道坐靶子，“修築河道還有一些事宜需要我去盯著，為夫晚點再回來陪夫人。”
古夫人並未挽留他，她知道，家國天下在他心裏才是排第一的。而從第一次見到他起，她就甘願屈居於他的家國天下之後。
走了也好，她快堅持不住了，直到古歸榮的背影再也看不見，古夫人揚了揚嘴角笑了，眼邊卻滑下一滴晶瑩的淚。
“夫人……”服侍的阿婆低聲勸她，“您看開點，莫哭傷了身子。”
“阿婆，我不想這麽小氣的，可是，可是，我大度不起來……”雖然並不是他婚後對她不忠，可是她就是小氣得連他不認識她之前的感情都介意。
阿婆抬了抬手，有些猶豫的拍了拍她的背，“夫人心裏的苦，阿婆都明白的。”她是三年前走投無路的時候被夫人救回來的，這三年來，她早就把夫人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了，見她這麽難受，心底也不好受。
隻是這事兒，也怪不到縣令大人身上去，畢竟縣令大人認識夫人認識得晚。
古夫人抱著阿婆哭了一會兒，漸漸平複了下來，擦幹了眼淚囑咐道，“阿婆，您派幾個人去把東院收拾出來，等孩子接回來了就住那兒吧，那裏光線好。”
“可是…縣令大人不是說小，小少爺不願回來嗎？”阿婆注意著她的神色，見她對小少爺這個稱呼沒什麽大的觸動，這才放下心來。
“孩子是大人的親生兒子，就算現在不回來，遲早還是要回來的。提前收拾出來，到時候也不會顯得手忙腳亂了。”
阿婆知道她這是怕自己沒做好，顯得對孩子不夠重視，最好點了點頭應下。
“再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孩子做書房，再派人出去買些小孩子的玩意兒。”
古夫人想了想還有什麽需要置辦的，“對了，衣服，讓人去做幾套新衣服出來，大小按照一般孩子六七歲大的模樣做就好，等孩子接回來了，我再替他改一改就好了。”
古夫人忙碌了一下午，在繁忙之中沒空去想旁的事，倒也沒那麽傷心了。
甚至她親自布置這些東西的時候，內心還有一絲期待，如果她自己有孩子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事事為他操心了吧。
“阿婆，夫人她真的沒事麽？”丫鬟小魚看著她忙前忙後，有些擔憂。
“無妨，夫人她就是把這些當做為自己孩子操心了。”這些年夫人嘴上不說，但她內心一直因為沒有孩子而愧疚，她多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孩子啊。
也許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會彌補夫人內心的遺憾。
“夫人和大人這般恩愛，又樂善好施，送子娘娘，求您給夫人送一個她自己的孩子吧，求求您了！”小魚雙手合十閉目禱告，府裏上上下下都盼望著夫人能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呢。
如果這次她許的願靈了，她一定親自去廟裏拜謝送子娘娘的！！
哪有人在家裏求送子娘娘的，阿婆搖了搖頭，內心卻希望小魚的禱告能成真，能見到夫人生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這樣她老婆子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