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養父與生父
第八十章 養父與生父
“沒什麽。”季瑾沉雲淡風輕的扯開話題，“從你把他帶到木澤縣後，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剛剛小元的那聲“娘親”，雖然很輕，但他隔得近聽得也真切。
納蘭青梧目光落到木嵩父子身上，說不清是傷感還是慶幸。或許小元是因為目睹了娘親的死亡，受了刺激才不再開口說話。值得慶幸的是他遇見了木嵩，待他如親子。
派出去在上下遊繼續打撈的幾撥人陸續回來，都是一無所獲，直到最後一撥人回來。
“大人，這是在河裏發現的，剛好被水草纏住了，這才沒有被衝走。”因為是古歸榮帶來的衙差，因此衙差直接把東西呈給了古歸榮。
一支木簪子，木頭不是什麽名貴的木頭，就是普普通通的，山上隨處可見的木頭，古歸榮卻驀地眼紅了。
指腹沿著簪子摸索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處凹進去的地方，也看清了那裏刻著的兩個字，如莞。
如蘭含幽，莞莞相逢。
“古大哥，過幾日就是小莞十五歲生辰了，可不可以向大哥討一份禮物？”
“小莞想要什麽，盡管說，隻要大哥做得到，定盡力為你尋來。”
“就知道大哥對小莞最好了，小莞隻想要一支簪子。”
“不過要古大哥親自做的，還要在簪子上刻上如莞這兩個字，這樣小莞的禮物就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了，旁人都沒有的！”
……
古歸榮的記憶一下子隨著手裏頭的簪子回到了七年前。也是從那個時候，他剛把做好的簪子送她，他和莞娘就分散了。
七年前他還不是雲縣的縣令，隻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前往貢院參加鄉試，莞娘不放心，一定要跟著他，卻在回來的途中走失了。
莞娘不識字，亦不認路，後來他找了她許久，皆是毫無音信，之後他一直輾轉於他們走過的地方，卻仍然沒能找到。
直到三年前，他做了雲縣的縣令，這才又回了雲縣。
古歸榮顫抖的將手裏的木簪握緊，看著撲在木嵩懷裏的孩子，六七歲大小的樣子，想起他剛剛喚莞娘“娘親”，心底不禁浮現出一個猜想。
“木大人，不知可否讓我同孩子說幾句話？”
木嵩防備的看著他，礙於麵子還是讓開了。眾目睽睽之下，總不會對小元做什麽的。
木笙元極怕生，麵對古歸榮的時候卻顯得不那麽抗拒，木嵩看在眼裏，心底突然有些局促不安。
“孩子，你，你的娘親是叫如莞嗎？”古歸榮小心翼翼的問道，語氣裏有忐忑，也有害怕。
“簪，簪子，娘親的，還我。”木笙元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話，目光一直落在他手裏的簪子上。
古歸榮把簪子給他，木笙元立刻把簪子緊握在手裏，怕有人搶一般。
“簪子給你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古歸榮循序漸進的引導，最後在他期冀的目光下，小笙元勉強的點了點頭。
娘親說她叫如莞，撿到她的那個人給她起的名字，說她如蘭含幽，而他們的相遇是莞莞相逢。
他沒有讀過書，不知道這八個字是哪八個字，但他認識娘親的名字，因為娘親的簪子上有這兩個字。
娘親時常在太陽底下看著簪子上的兩個字，他也跟著看，看多了，就認識了。
古歸榮一下子抱住木笙元，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滴滾燙的淚就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為什麽要哭？你也死了親人嗎？”他哭是因為娘親死了，而眼前這個奇怪的人又是為什麽了呢？
古歸榮見自己失儀了，用袖子抹去眼淚，告訴他，“對，我也死了親人，很親很親的人。”
古歸榮整理了一下儀容，對著木嵩拱手鞠了一躬，木嵩麵無表情的避開，率先開口，“古大人這是想奪走本官的兒子嗎？”
看了這麽久，他已然看明白了，死的人是小元的娘親，所以他才要跟著他來。小元的娘親又是古歸榮的故人，或者說舊情人，而小元十之八九是他遺落在外邊的兒子，現在對著他禮敬，不過是想把小元從他身邊帶走而已。
“木大人……”古歸榮知道這事確實自己理虧，他當時知道莞娘已經有了身孕，還讓他們母子二人在外邊流落這麽久，他怎麽也無法替自己辯解。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小元到了木澤縣，還做了木縣令的兒子，但他既知道了小元的身份，是斷然要把他接回自己身邊的。
木嵩臉色並不好看，他隻養了小元幾天，小元雖然也樂意親近他，但他到底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如果古歸榮非要帶走小元，他怕是也攔不住。
納蘭青梧見著二人之間氣氛有些冷，像是隨時都能打起來，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躲在季瑾沉身後。
明明小元的親生父親就和她住在同一片屋簷底下，她卻替小元找了一個別縣的父親，害得現在二人還要因為搶兒子而鬧僵。
不過古歸榮在外邊有私生子，古夫人又該怎麽辦？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心裏頭怕是也會難受吧，另外到時候大家都在一片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都可以想象日後的生活有多尷尬了。
“季瑾沉，如果有一天發現你有一個私生子，你會是什麽感受？”納蘭青梧突發奇想的問道。
季瑾沉白了她一眼，卻還是回答道，“殿下說言不會發生。”也不會存在這種如果。
納蘭青梧咋舌，心底卻莫名的樂開了花。沒有原因，也未去深究這原因。
木嵩和古歸榮二人皆不肯退讓，企圖避開麻煩的納蘭青梧最終還是被盯上了。
“景桐殿下，小元是您當初交給下官的，下官視小元如同親生，這幾日相處更是已將他當做親生兒子，如果古大人半途殺出，想搶走下官的兒子，還請殿下能主持公道！”
古歸榮一直以為這些年都是木嵩照料著莞娘母子，聽他這樣一說，才知曉並不是，探究的目光落到納蘭青梧身上，似乎等著她解惑。
納蘭青梧知道自己避不開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時也難有決斷。
她已經將小元交給木嵩撫養了，結果小元的親生父親又冒了出來，她現在偏幫哪邊都討不了好。。
納蘭青梧求助的看向季瑾沉，季相大人那麽聰明，應該有辦法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