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甚至還隱隱有超過祝蒼竹的趨勢，畢竟祝蒼竹那一張臉實在是勸退老師。往他麵前一站，教齡不夠的都會感覺自己才像是學生。
“我給他介紹過一本習題集。”祝蒼竹那本數獨又被他寫完了一遍，這次不管再怎麽用橡皮擦還是能夠看見鉛筆在紙張上留下的痕跡。
他把那本小冊子隨手扔進課桌裏，心裏想著晚上要去書店一趟了。
寧柚雖然上課不聽課，但是對學習還是有著基本的好奇心。一聽祝蒼竹說能夠嚇到沈唯，就忙不迭地湊上去問是什麽。
“是什麽是什麽啊？”寧柚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濃濃的求知欲，一雙大眼睛圓溜溜地睜著。極黑的瞳孔中央映著他的影子，祝蒼竹就隻是這麽一望就晃了晃神。
幹脆扭過頭去不再看寧柚的臉，手上的筆點了點正擺在桌子上的書。就是當初嚇到沈唯的那本書——《微積分幾何論》，書他看的差不多了，封麵看起來還是嶄新的，翻開裏麵才知道他做了多少筆記。
寧柚隻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他對數學從來就沒有濃厚的興趣。上課聽懂回家做做題目，能夠打個140分左右就差不多了，從來不會主動去鑽研別的什麽新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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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是不是要學數學的專業啊？”
寧柚在祝蒼竹身邊坐了也有一個星期了，自習課他沒事做的時候就會盯著祝蒼竹寫題目。發現這人寫的最多的就是數學，按照概率來說，有四分之三的時間祝蒼竹都在看數學。
祝蒼竹看著筆的手頓了頓，輕輕地應了一聲。
“要學經濟？想管錢啊？”
寧柚的思維一發散就拉不回來，甚至已經想到了日後祝蒼竹在公司做財務的樣子。穿著得體的西裝出席聚會，怎麽想都有點禁欲的樣子。
“……”祝蒼竹沒理他，寧柚一個人說久了也覺得沒有意思，轉過頭去朝著窗戶發呆。
他們班的窗戶正對著操場，一到星期二的下午，操場上雷打不動的就會有一群人在打籃球。哪怕是下雨天，也能頂著瓢潑大雨在球場揮灑汗水跟雨水。
寧柚盯著看久了，覺得自己有點手癢。他在海城附中的時候，還是校籃球隊的呢，一上球場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一旁喊破了喉嚨。
一想到這裏，寧柚才發現自己來了一個星期竟然一節體育課都沒有上過，心裏騰升起其他老師占用體育課的不好的念頭。伸手就戳在了沈唯的脊背上，差點沒讓沈唯當場叫出聲來。
“我的祖宗啊，你戳我幹什麽，還用這麽大的力。”
寧柚虛情假意地道了歉，伸手指了指樓下打籃球的那堆人，算不上小聲地問沈唯。
“咱班體育課是不是沒有了？”
沈唯聽完就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想打開寧柚的腦子看看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不然怎麽好好的一節數學課，他就能想到體育課去。
“有啊，不然我當什麽體育委員？”沈唯身高體壯，皮膚也是被曬出來的古銅色。通常往那兒一站，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尖子班的好同學。
“哦，那我怎麽來一個星期了也沒上過體育課啊？”
寧柚把自己這幾天的行程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發現自己確實沒有上過體育課，確認似地點了點頭。
“我說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聽過老師說話啊？”沈唯扭頭看了一眼正在講台上背對著他們寫公式的老師，繼續轉過頭跟寧柚科普。
“上星期體育老師出去比賽，我們的體育課被衝掉了。其他班的體育課都可以被換掉，就咱班的不能換，這話可是孔乙己自己說出來的。我們班下節課就是體育課了，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往年出了不少尖子班同學學習過度身體不過關猝死的，三年一輪，到了孔集當教導處主任的時候。特意叮囑了尖子班兩個班的體育課絕對不能夠沒有，甚至歡迎學生匿名舉報。
“哦。”寧柚又把目光投向了操場上，眼裏的渴望再明顯不過。
26，觀眾席上的他
沈唯人傻還沒有眼力，但好在做人仗義喜歡交朋友。
“我們班經常跟隔壁班一起打籃球，待會體育課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寧柚聞言眼睛都亮了，有些驚喜地看向沈唯，眼尾微微上揚著像是一把鉤子一樣。
打籃球重要的是隊友這件配合好，寧柚之所有不敢自己提出來就是擔心1班的同學根本就沒打算接受自己。自己轉到1班就是相當於1班無論如何都有一個人要掉出前50的名次，大家都是佼佼者，心裏還不知道怎麽看人呢。
聽見沈唯問自己，寧柚還有些不敢確定，聽了沈唯接下來的話才放下一顆心。
“你也知道我們班這些人80%以上的都是書呆子，別說是打籃球了，怕是連投籃都不會。”沈唯搖著頭惋惜道，“別看教導處主任說了我們的體育課不能被占用，可事實上，體育課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會離開教室。”
“天天都把氣氛搞得跟馬上要高考了一樣，怕是拿著鞭子逼著也不願意離開教室的。跟我打籃球的都是我認識的一些好朋友，有好幾個是校籃球隊的。人都很直爽，關鍵是技術也好。”
沈唯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想把寧柚介紹給他的朋友認識，簡而言之就是已經真的把寧柚當做朋友了。寧柚心裏一陣感激，話在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講台上實在忍無可忍的數學老師叫了起來。
“沈唯跟他後麵那位同學，寧柚是吧。”數學老師名叫蔣文，一點也不辜負他作為理科生的尊嚴。頭頂上一大片頭發都沒有了，稀稀疏疏的幾根毛發覆蓋在天靈蓋上，很典型的地中海。
“我剛才講得這道題你講講應該選什麽？”
寧柚桌子上的書都沒有打開，他上課最討厭的就是一直跟著老師的節奏聽。這會根本就不知道老師講的是什麽東西，往旁邊瞟祝蒼竹才發現這個人居然在看菜譜。
“我知道下節課是體育課，但是現在還沒有下課呢。”蔣文年級有些大了，說話的時候喜歡眯著眼睛。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有些腫脹的雙眼皮就搭在眼皮上，經常被班上的同學吐槽說長得像青蛙。
寧柚跟沈唯一問三不知，蔣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到嘴邊的教育還沒說出口，下課鈴聲就打斷了他的話。
沈唯解放似地鬆了一口氣，朝著講台上的老師大聲嚷嚷道。
“老師，下課了。您這節課辛苦了！”
蔣文這節課主要就是把周考的卷子講了一遍，該講的東西都講完，聽見沈唯跟他打趣也不生氣。佯裝生氣地用手指點了點沈唯，示意自己盯上他了。
“幸好下課鈴聲來得及時，要是被蔣老一念叨，你體育課腦子裏都會全是他的聲音。”
寧柚卻沒有心思聽沈唯跟他八卦，他更加好奇祝蒼竹桌子上的菜譜，以及祝蒼竹是不是要自己下廚。
到了他們這輩，高中生的年紀誰不是被家裏寵著長大的。寧柚認識的人裏麵沒有一個會自己做飯的，看見祝蒼竹在看菜譜，心裏的好奇根本就壓抑不住。
湊過去看了一眼，嘿，還是一道挺難做的咖喱蟹肉。
“祝學神要自己做飯啊？”
寧柚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好像隻要祝蒼竹說一個是字，他就能馬上叫出聲來。
沈唯回頭看了一眼，見怪不怪。
“祝哥小學的時候就會自己做飯了，你別說，做出來還真挺好吃的。”
沈唯去年暑假去祝蒼竹家抄暑假作業，中午去的早了沒有吃中飯，這才幸運地嚐到了由祝蒼竹學神親手做出來的飯菜。
後來任憑沈唯怎麽叫爸爸叫爺爺哀求，祝蒼竹再也沒有給他做過任何東西吃。
祝蒼竹家裏的情況沈唯知道，但是沈唯不知道寧柚也知道。所以對祝蒼竹會做飯的原因閉口不言，隻說這是學神先天與生俱來的技能。
身邊這兩個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認。寧柚心裏覺得無趣，扯著沈唯的衣袖把人從座位上拽起來。
“不是說去打籃球嗎？走走走，別耽誤時間了，就要上課了。”
寧柚小半年沒碰籃球，手心都發癢。屈指中指和無名指在掌心撓了撓，竟然感覺到一絲濕潤。
沈唯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看見還坐在做桌子前研究菜譜的祝蒼竹，發出了友好的邀請。
“祝哥，跟我們一起去打籃球啊，柚子今天也跟我們一塊。”
寧柚驚訝了幾秒又釋然了，祝蒼竹連打架都那麽順手，打個籃球算什麽事，他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
“今天不去了。”祝蒼竹把菜譜疊好塞進課桌裏，起身離開了教室。
“他幹什麽去啊？”寧柚看著祝蒼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戳了戳身邊沈唯的手肘。
“祝哥星期二的體育課經常會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寧柚“哦”了一聲，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對於要從沈唯口裏得到祝蒼竹行動的解釋這一個事實有些不滿。心底脹脹的，像是泡騰片被投進了碳酸飲料裏的感覺。
他一方麵想跟上祝蒼竹看一看這個跟學神這兩個字應該有的形象完全不沾邊的學神，看看他要去哪裏做些什麽。一方麵，寧柚又想跟沈唯跑到操場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球。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後者，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自己在心裏覺得奇怪。
他跟祝蒼竹不算太熟，不過是莫名其妙被他邀請進過一次家，還是不情不願的。但是他總是忍不住想要關注祝蒼竹在做些什麽。貿然跟過去要是撞破了什麽另說，祝蒼竹要是發現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想他。
寧柚很明智地跟在沈唯後麵認識了一群魁梧彪悍地不像是高中的籃球隊隊員，簡單的介紹之後就加入了星期二的籃球混戰裏。隻是在運球的幾個瞬間，寧柚總是會忍不住把視線往觀眾席上瞟，直到他看見坐在那裏的祝蒼竹。
他坐在很隱蔽的位置，第二排最角落的地方，如果不是寧柚頻頻往觀眾席上看他絕對發現不了他。
祝蒼竹慢慢地抬頭看向場內，不經意地跟寧柚的視線對上了。
夏日的陽光在兩人的視線裏發酵，寧柚拿著球發了幾秒的呆，直到被對方的球員拍了手才清醒過來。
27，檸檬味的夏日
籃球摔在地上，跟寧柚一隊的中間有一個暴躁老哥圍觀了全部過程，當下就叫停了。
“我說你們這些人有沒有一點打籃球的道德，不能拍手不知道嗎？”趙揚隻穿著一件籃球背心，身上的肌肉完美地暴露出來，隻是往那裏一站就能夠震懾對方了。
跟寧柚他們一起打球的對方不知道是什麽來路，沈唯和寧柚趕到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個球場還沒有被人占滿。雙方商量了一下，幹脆都湊在一起打了。
現在想想，對方看起來就不像是一中的學生。怕不是從後門翻牆進來的小混混，他們運氣不好就碰上了。
“老子愛怎麽打就怎麽打。”被叫停的人染著一頭黃色的頭發，發質很差像幹枯的稻草一樣。
“我說你們這些書呆子，根本就是不會打籃球的。拿著球還要發半天的呆，是不是還要算一算球的什麽拋物線啊，哈哈哈哈。”
那群人先前被寧柚截胡了好幾個三分球，這會全部都聚在一起嘲笑寧柚那幾秒鍾的失神。
校籃的都是些暴脾氣，寧柚跟他們一隊就自動默認為是自己人了。聽見一群小混混這麽講，額角的青筋馬上就暴起了。
寧柚攔住趙揚要上前打人的手，好看的桃花眼彎了彎，眼角滿是笑意。
“是啊，我打球之前還能算一算球運行的路線。不像你們，連加速度是什麽都不知道。”寧柚從地上撿起球，托著他手高高揚起。手腕輕輕一扣，球就以完美的弧線投進了籃框裏。
耳邊全是觀眾席上小姐姐的喝彩聲，寧柚偏了偏頭。
隨機寧柚不屑地笑了笑，“書呆子都能投進三分球，你們這群弱雞連書呆子都不如。”
寧柚的這句話瞬間點燃了戰火，對麵的人眼睛都急紅了，對著寧柚就是一拳。
誰也沒有料想到對方會突然動手，寧柚的臉被打偏，嘴角磕破了皮。血絲從傷口出滲出來，激到了一中校籃的幾個人。
寧柚還沒有從疼痛中緩過神來，兩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先前那個拍手的人因為他的話一直糾纏著他不放，一隻手抓著他的衣領一隻手揚起似乎還要在他臉上再打上一拳。
寧柚正準備接住那個拳頭，身後卻被一片陰影擋住了。小混混的拳頭沒能落在寧柚身上，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寧柚的頭頂，接住了小混混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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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手腕一扭，寧柚甚至能夠聽到手腕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小混混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他被人撲到在地。
腳觸地的一瞬間，寧柚整個人失去平衡，左腳往外一扭，腳踝處瞬間腫起了一大片。
祝蒼竹的突然加入，讓整個局麵都扭轉了過來。被扭斷了手腕的小混混還躺在地上捂著手打滾，其餘的人則是一動不動，生怕下一個被扭斷手腕的就是自己。
寧柚蹲在地上，小臉煞白。從祝蒼竹的視角能夠看見寧柚的眉毛，和被汗水染濕的睫毛。
“能夠站起來嗎？”
寧柚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表現得很難受，抓著祝蒼竹的手臂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左腳剛承受一點力他整個人就疼得眉頭全部皺在一起，不得不抬起左腳用右腳承受自己全部的體重。
“扭到腳了？”
祝蒼竹抬高手讓寧柚能夠借助自己的手臂站穩，彎下腰去查看寧柚腳上的傷勢。當看見白淨的腳踝上青紫的一片紅腫時，祝蒼竹握著寧柚腳踝的手猛地使勁，疼得寧柚叫了出來。
“嘶——你輕一點。”
沈唯跟校籃的人已經把他圍了起來，那幾個小混混想趁亂逃走，卻被趕來的教導處老師抓了個正著。
寧柚有些難為情地握著祝蒼竹的手腕，手心裏都是汗，可指尖卻是涼涼的。
祝蒼竹低聲道歉，隨即在寧柚麵前蹲下了。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寧柚趴到上麵。
“這……這樣不好吧？”寧柚揪著自己的衣角，耳尖紅透了。
沈唯在一旁搶著答，“哎，有什麽不好的，你快讓祝哥背你去醫務室看看，你腳都腫這麽高了。還是說你不想讓祝哥背，那我背你去啊。”
說著就要在祝蒼竹身邊蹲下，還沒做出動作就看見寧柚已經趴在祝蒼竹的背上了。
“誒，臥槽，看不起你唯一哥哥嗎？”
沈唯嘴上說著心裏一點抱怨都沒有，開始跟校籃的人商量要怎麽給小混混一點教訓。
寧柚趴在祝蒼竹的背上，鼻間全部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檸檬的香味。
通往醫務室的路兩邊都種滿了桂花樹，祝蒼竹背著寧柚走在樹下。偶爾有微風吹過，刮下幾朵淡黃色的桂花掉在兩人的身上。下午的太陽蒸著瀝青的地麵，散發出陣陣橡膠烤化的氣味。樹上的知了或是小鳥，心情好了衝著兩人發出幾聲微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