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錯失
第二百九十七章 錯失
“祖父！”
老國公一個人獨坐在屋子裏，一身素衣，看著蒼老了許多。
“祖父，天色不早了，怎不讓人點燭？”
顧燁曦說著親自動手將燭台點燃了，屋裏的燭台都換了白燭。
“太子妃怎麽也來了，快坐吧。”
老國公聲音有些沙啞，手也沒什麽力氣，輕抬了下就放下了。
“祖父，外頭伺候的說，今兒送來的東西您都沒吃，您千萬要保重身體。”簡清婉上前，手裏拿著一個食盒，路上吩咐下人準備的，這會兒溫度剛好。
老國公看了一眼，不忍抹了孫媳婦的好意，拿起湯勺淺嚐了兩口。
看著老人家好歹是喝了兩口參湯，簡清婉也知道他實在沒心思吃，也就不再勸了，自己不也一樣吃不下。
“祖父，前頭你不用擔心，有爹他們招呼著。”
顧燁曦在老人家身邊坐下，看著平日滿麵紅光的老人家變成這樣，心裏格外心疼。
“不用擔心，老夫沒事，人老了，都有這一天，老夫也會走，到時候你們都要好好的，別太難過，生死有命。”
老國公算是豁達之人，隻是陪著自己大半輩子的人突然走了，心裏像是空了一塊。
“祖父，不許這麽說，您一定長命百歲，祖母在天有靈，會保佑您老健康長壽的。”
顧燁曦說著眼眶就紅了。
簡清婉默不作聲，陪著聽著，這便是她此刻能做的。
老國公長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顧燁曦的肩膀，“世事無常，聽天命吧，對了，今日襲翌回來了一趟，老夫還是願意信他，他若是真有這麽大本事害死她祖母，早就…你祖母生前說過，讓你爹把他娘接回來，讓他也回來，出去這麽久，經曆這麽多事，興許心裏也想明白了，總歸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人老了，這心就軟了，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國公府的公子，就這麽任由他在外頭，他老人家心裏也過不去。
知道對方心裏肯定有怨，想著人接回來，慢慢教，總歸是一家人，總能緩解的。
“祖父，府裏的事，你做主便是，燁曦怎麽都可以，隻要不是他害的祖母，其他的燁曦都不管，國公府的事，祖父自己做主，不必問燁曦的，祖父，倘若跟他有關，那到時候也別怪燁曦。”
畢竟之前他已經對祖母下過手，這件事，若真是他，不管誰說，都沒用。
老國公點了點頭，“這不用你說，我讓他回來，一是想給他一次機會，而是想借機看看，你這個兄弟啊，要說不聰明，又有些頭腦，但是，上次的事，老夫瞧著，他並沒有盡說，恐怕還瞞著些事，與其讓他在外頭摸不透，倒不如讓他回來，在眼皮底下，總歸看得仔細些，若是想通透了最好，若還是個糊塗東西，老夫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祖父看著來就是，祖父，祖母的事是不是沒有任何線索，祖母院子裏的人都一個個弄清楚了嗎？”
聽老國公這麽說，顧燁曦便知道，事情恐怕是沒什麽進展的。
老國公輕輕搖頭，“所有人都仔細查過了，你祖母是個念舊的人，身邊伺候的這些年也沒怎麽換，這些人的底細都是清楚的，另外，最近進過你祖母院子裏的人，還有進過的東西，都仔細 查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是不是福伯那邊…”
老國公都不確定了，若真有問題，國公府不可能一點蹤跡都查不到。
“祖父別急，福伯在醫術方麵，還是值得一信的，這件事若是祖父一時查不出，不妨交給霍家的人去查，霍家有擅長此道的人。”
老國公最終點了下頭，本想著這是國公府的事，國公府自己來解決，可現在看來，這動手之人實在厲害，若他夫人真的死於非命，那這對手就有些可怕了。
“好吧，那就麻煩霍家的人，燁曦，你祖母生前痛你，現在人走了，你定是難過，但你是太子，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傷心傷了身子，另外，今兒晚了，明日你進宮一趟，跟聖上和太上皇說說，免得他們擔心。”
“好，祖父不必操心這些，燁曦心裏有數。”
“知道你有數就好，老夫想一個人坐坐，你帶著太子妃回去休息吧，讓底下的人好生照顧太子妃，她還懷著身子呢。”
老人家又是一陣叮囑，顧燁曦也不想打擾老人家。
“就讓祖父一個好好待著吧，祖母突然走了，他的心恐怕也空了，這空缺的一塊，是誰也填補不了的，咱們就讓他安靜待著吧。”
除了屋子，知道顧燁曦擔心，簡清婉輕輕勸了句。
“好，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我再去靈堂看看。”
“恩，回頭我跟福伯說一聲，老太爺這樣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個事，看看能不能給他開點藥湯，這次一定讓福伯自己親自盯著。”
“恩，還是婉婉想的周到。”
兩人說著便離開了老國公的院子，沒走多遠就看到國公爺了，也是不放心老國公。
知道老國公想一個人待著，國公爺也就沒進去了。
“太子，現在靈堂沒什麽客人，夜裏了，我也去給祖母燒點紙錢去。”
本打算回去的，聽國公說前麵現在沒什麽客人，簡清婉便想著過去給老太君燒點紙錢，也算是盡盡孝道。
顧燁曦知道她的心思，點了點頭，“走吧。”
“爹，今日你也累了，我去看看，你去歇一會吧。”
國公似乎有話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便走了，其實顧燁曦知道他要說什麽，應該和祖父一樣，要說說他那個兄弟的事，其實他真的無所謂的，隻要他沒害祖母。
靈堂裏，顧燁曦和簡清婉突然來到，正在守靈的人都讓了讓位置。
“孫兒和婉婉來看祖母。”
顧燁曦扶著簡清婉跪下，兩人並肩跪著燒紙錢，其他人也是輕輕抽泣著。
在一眾守靈的晚輩中，丹姿靜靜跪著低著頭，這時她第一次見到簡清婉，傳聞中的太子妃。
要說羨慕，那是肯定的，她自小就知道，旁人眼裏的紈絝世子，根本不是那麽回事，眼前的男子，是世間少有的好男兒。
可是，這個男子不屬於她，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她也是第一次見著他對一個女子可以這般溫柔。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太子被人惦記了
顧燁曦和簡清婉到靈堂，靈堂的氣氛立刻就不一樣了。
多少比之前嚴肅了許多。
加上太子妃有身孕，大家也格外小心。
從前，顧燁曦是個紈絝子弟，與國公府的公子小姐也隻是麵上關係，私下並無多少往來，因為他們打心眼裏瞧不上這個世子，覺得國公府將來交到他手裏肯定好不了。
如今…
不過當時走眼的也不止他們，這都城裏，幾個沒走眼的？
隻是如今相處難免有些尷尬。
簡清婉也大概知道情況，不過這是國公府，她也不好做主說什麽，她知道，太子隻是想陪老太君一會兒。
“二叔三叔，他們也守了這麽久，讓他們去歇會兒吧，晚上不用都在這守著，停靈幾天，都輪著來，祖母地下有知，她老人家不會怪罪的。”
顧燁曦如今的話，便是二爺三爺幾個也得聽著，太子是未來的天家，他們哪敢違背，連忙起身招呼晚輩們先去歇著，也是，晚上守夜用不著這麽多人，他們也要去忙會兒，這幾天府上事多，光靠一兩個人也張羅不過來。
“太子，那你在這陪陪老人家，二叔三叔先去整理一下禮簿，襲玉他們就在旁邊的小廳裏，有事叫他們一聲就好。”
顧二爺招呼完交代了一聲，一個個臉色都很是沉重。
“好，辛苦你們了。”
靈堂裏人一下子少了，隻留下一些伺候的，顧燁曦走到棺前摸了摸，簡清婉跟隨一旁，按說，她卻是不合適在這，但她相信老太君會護佑她的。
“婉婉，你說祖母知道嗎？”
老人家知道誰害了她嗎？
旁邊的人下人聽不明白，簡清婉卻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太子，不管祖母是否知道，咱們會知道的。”不管多難，總要查清楚的。
現在的線索很少，隻知道害老太君的人精通藥理，而當日接觸過藥的人，無非就那麽幾個，可這幾個層層審問之後卻是一點問題都沒發現，要麽她們藏的太好，要麽，有人在老太君跟前的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動了藥，這得多難？
而且，這人肯定事先是在國公府，剛才老國公也說了，老太君出事前後出入國公府的外人也都仔細查了，並不多，所以要查不難，至於府上的人，也是一個不落，都盤問了行蹤。
但是也說不好，畢竟國公府這麽多人，難免有疏漏的地方，未必能查得那般仔細。
“說得沒錯，咱們會知道的，婉婉，一會兒我在這陪祖母待會兒，你去歇著。”
顧燁曦繞了一圈，再次走到靈前燒紙，想起從前的重重，感受到親人離開身邊的傷痛。
“好，不過你陪完祖母一定要吃點東西，等下我回去讓人給你熬點湯，晚些你過來喝。”
“好！”顧燁曦一副聽話的樣子點頭。
下人們看著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互動，總算是相信外頭的傳聞了，太子果然是寵太子妃啊。
回想從前，太子還是世子的時候，那可是連天家的話都未必聽得進去的主，哎，也不知這太子妃哪來這麽大魅力，當初府上太子帶進來的女子也不少，那一個個都是風情萬種的。
簡清婉給老太君上了香，又磕了頭，這才在蘇兒的攙扶下起身離去。
“太子妃，您怎麽不陪著太子？”
蘇兒扶著簡清婉，然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太子這會兒應該很難過吧，畢竟是從小痛他的祖母啊。
“讓他一個人靜靜的陪著，我在他反而要分心擔心我，走吧。”
簡清婉暗暗歎了口氣，老太君走得太突然，對太子也好，老國公也罷，甚至是國公，都是一種打擊，連句話都沒能說上。
想想當初，她若是堅持勸說，是不是就…
罷了，想這些做什麽，若是看著老人受了大罪再走，她心裏又於心何忍？
願老人家一路走好，早登極樂。
“小姐，太子說了不讓人進去，咱們進去合適嗎？”
眾人都聽話離開了，丹姿悄然留了下來，在靈堂外的一角目送簡清婉離開，隨後看向靈堂裏跪在那的顧燁曦。
“瑤兒，你說他剛才看到我了嗎？可還認得出來？”
這句話出口，便聽出幾分不尋常了，這個表小姐對顧燁曦的心思不尋常。
丫頭瑤兒跟著看了一眼，有些替自家小姐難過，當初，若是小姐嫁給了裏麵那個人，那現在就是太子妃了，也不用遭那些罪，“瞧小姐說的，怎麽會認不出來呢？小姐還是小姐，隻是剛才人多，太子又正傷心著，一時沒注意到，若是看到小姐，必定會喚您的。”
瑤兒不知自家小姐和太子小時候是什麽交情，但是從小姐的敘述和態度來看，定是沒那麽簡單的，至少是十分熟悉的。
“不見得，時過境遷，這些年沒聯係，怕是早就忘了！瑤兒，你剛才可看清楚那個太子妃了？他對太子妃真好。”
丹姿的目光始終落在靈堂裏，這次她來都城，是鼓足了勇氣的，本想求求老姑婆憐惜她，讓她有個安身落腳的地方，在老家，她真的活不下去了，並沒有太多非分之想，可是到了都城，想起小時的事，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裏就忍不住的多想，怎麽也壓製不住。
瑤兒朝著簡清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噘了下嘴道：“也不過如此，瞧著也不見得傾國傾城，聽說太子對她很好，想來應該是個有手段本事的，小姐，奴婢聽這府裏的丫頭說，說是太子府現在就太子妃一個人，兩個側妃都沒有，連著太子妃懷了身子，太子身邊也不曾添人，怕還是個善妒的，別說是太子了，這在一般的大戶人家，正頭娘子有了身孕，都想著給自家老爺們安排個伺候的。”
“別胡說，他是太子，能隨便安排什麽人伺候？”丹姿眸光閃爍，輕輕斥了自家丫頭一句，隻是說出的話沒什麽力道。
“奴婢沒胡說，小姐，正因為是太子，就更不該隻有太子妃一個啊，奴婢打聽了，說太子妃原來還被人退過婚，而且當時門第也不高……”
看來，這個瑤兒打聽的事還不少。
丹姿眉頭微微一皺，“行了，別說了，不管從前如何，現在人家都是太子妃，是入了皇家冊的，若是讓人聽著咱們非議太子妃，是要吃罪的，現在不是從前，這也不是老家，這是都城， 以後說話千萬要注意些，國公府給家裏送了喪訊，家裏肯定會來人，幸好還有時間，瑤兒，你想法子，給我娘送個信…”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有心了
“主子，奴婢剛才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那個丹姿小姐了，就站在靈堂外麵的廊柱後頭。”
走遠些了，蘇兒終於忍不住了，她剛才讓主子留下就是這個意思，當時旁邊有人，沒好明說。
簡清婉回身看了一眼，“是嗎？”
“哎喲，主子，咱們趕緊回去吧，奴婢就瞧著那個表小姐不太對勁，聽阿慶說，她小時候和太子關係不錯，老太君還開過玩笑讓她嫁給世子，您說說，她要是沒啥心思，今兒才來，就記著給太子送粥？再有，她都幾年沒來過了，這府裏怎麽就這麽熟？她可是客人，上哪熬粥去？奴婢問過了，她和府裏那些小姐關係都不錯。”
簡清婉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蘇兒，忍不住搖頭無奈一笑，“好了，回吧，娘還在等著呢。”
蘇兒一聽急死了，主子怎麽就聽不進去呢，這樣有心思的女子，又和太子小時有情誼，讓他們單獨相處，主子真的放心？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沒少聽女主子懷孕男主子寵出給小妾的事，雖說要相信太子，但也要以防萬一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是？
看著桃兒著急，簡清婉歎道：“若是太子有那個心思，不是她也會有別人，若是沒這個心思，便是她真有心思有何用？蘇兒，你別忘了，現在是孝期，太子是什麽樣的人品？能想著這些事？那個什麽表小姐若是這樣的人，在這時候做出什麽不妥之事，也用不著我做什麽，國公府就不會讓她好看。”
這傻丫頭，這種事，急有什麽用，源頭根本不在她這，而在太子，而她，還是相信太子的。
若她真是太子的心上人，他們從前有過什麽瓜葛，她相信太子在聽到對方名字，看到對方送來的粥時，不會像她看到的那麽坦然。
“反正主子怎麽說都有道理，那咱們就這麽回去啊？”
蘇兒一步三回頭，雖說關鍵在太子，但是主子也該拿出幾分女主人的態度啊。
“走吧。”
簡清婉撫著肚子，心裏想著老太君的事，到是真的沒太將蘇兒說得話放在心上，重生之後她便告訴自己，不要去為自己掌控不了的事費心費神，尤其是男人，強擰的、求來的、最後什麽都不是，所以，這方麵，她不想自尋煩擾，顧燁曦待她如何，她心裏有數，若是真讓別人搶了，那就當她簡清婉看錯了人，願賭服輸。
蘇兒也不知該說什麽了，隻要扶著簡清婉回去歇著。
靈堂這邊，丹姿並沒有衝動進去，盡管她很想，但還是克製住了，因為她知道，現在並非重逢的好時候，這是靈堂，很多感情必須壓製，她無法瞧出他真實的想法，也害怕瞧出來。
其實，心裏是明白的，雖說小時老姑婆開過玩笑，可是當時，他並未說什麽，或許太小。
“小姐，您真的不進去嗎？現在正好沒什麽人，他是太子，平日見一麵可難，這兩天他還會在府上，過幾天，等喪事過了，他就回太子府了，要見就更難了。”
瑤兒的話，丹姿如何不知道？所以她心裏很急，但是她讀過書，比瑤兒知曉的也多謝，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見是要見的，但不是現在，瑤兒，走，我們回屋去。”
“小姐，這時候回去嗎？”這樣的機會多難的啊，小姐若是此時抹不開麵子，等過後想見就難了。
“回去，回去做繡活。”
“做繡活？”瑤兒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時候做哪門子繡活？
“恩，做繡活，有孕的女子，久坐難受，等月份大些，身子重，走路也費勁，做些軟墊腰靠…還有小孩子的鞋子肚兜什麽的。”
“啊？”瑤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做這些做什麽？
想了下隨即明白過來了，“小姐莫不是想要送給那個太子妃吧？您為何要…奴婢懂了，有個由頭去見她，總能見到太子！還是小姐聰明。”
丹姿沒說話，低頭碎步朝前，不止這些，能見著太子是一回事，還能先接觸一下太子，不管傳聞如何，別人說得如何，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隻有看過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旁人不知，她卻是知曉的，能讓太子這般喜歡的，一定不是尋常女子，書上不是說，知己知彼嗎？
她已經到都城了，老姑婆也不在了，對國公府來說，她就是個客人？能留多久？
等喪事辦完了，她就沒借口留下了，可她不想回去了，她想留在都城，要留在都城，眼前，她隻看得到這一條路，什麽側妃什麽的，她現在都不敢想，她想的，是留下，用盡一切方法留下。
一個退過婚的女子尚且能成為太子妃，她不過是想留下，總會有法子的。
瑤兒喜笑顏開，知道自家小姐心裏有了主意，她也跟著打起了精神，她也不想跟小姐回去了，這都城多好啊，瞧瞧國公府伺候小姐的那些貼身丫頭，那一個個看著都不比外麵小戶人家的小姐差。
“瑤兒，注意你的表情，府上正辦喪事，讓人瞧著你這般歡天喜地的樣子，別人會如何說？”
這一點，丹姿還是很注意的，進府知道情況之後便換了一身白素，不施粉黛，也沒帶什麽首飾。
瑤兒趕緊收了笑，“小姐說得是，奴婢以後一定注意，小姐，這突然要做繡活，東西也沒有，還得出府去買，這…”
“不用，我去跟錦繡妹妹她們說說。”出府不方便， 且買的未必有那麽好，再說，都城她們不熟，耽誤時間，喪期時間不長，她的抓緊，等太子他們真的回了太子府，她再想找機會靠近真的太難了，這個她心裏是清楚的。
不過，要借口接近太子妃，也未必那麽容易，所以…她要拉著顧家幾位姑娘才行。
太子妃不給她臉麵，總要給顧家幾位小姐麵子。
這片刻隻見，丹姿便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想出了個大概，不得不說，的確是有些頭腦的。
“丹姿姐姐要給太子妃繡這些？你就別忙活了，她身邊有下人伺候著，能少了這些東西嗎？還有小孩子的東西，這還沒生呢，宮裏已經賞了一堆了。”
丹姿去找顧錦繡，說明原由之後，顧錦繡連連勸說。
“太子妃自然是不缺這些，不過是個心意，來的匆忙，並沒準備什麽，自己做的總還是有幾分心不是嗎？”丹姿一派溫柔的說著。
第三百章 來請安
“主子，奴婢問了阿慶，昨夜那個什麽表小姐沒進靈堂。”
第二日清晨，顧燁曦早起忙去了，簡清婉起得稍晚些，蘇兒給她梳頭的時候低聲低估了一句。
簡清婉輕笑搖頭，“你這丫頭，說了不必在意，你還特意去問。”
“那當然要問，不過還好，算她還知道些道理，不過奴婢就瞧著那個表小姐是個有心思的，主子可不能不當回事，總之，防著些總沒錯，免得將來鬧出什麽事給咱們添堵。”
“蘇兒，別護手，你攏共才見著人家兩次，怎就瞧出什麽心思了，話都沒說上一句。”
蘇兒一邊收拾一邊道：“這就是感覺，主子不也說過，有時候女人的感覺是很準的嗎?”
“好，感覺！快些收拾吧，一會兒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國公府人多，也用不著她操心什麽，加上她有孕在身，他們也不讓她忙活，但是力所能及，能做點什麽便做點什麽吧，隻當是為了老太君。
“太子都說了，主子就好生休息，前頭若是有什麽事，自會找您，今兒府上客人更多，您就在這休息吧。”
清婉知道，她過去，大家還得招呼她，去了也是添麻煩，她也沒想著去靈堂那邊，她是想去老太君院裏瞧瞧。
“對了，我娘呢？”起來還沒見著呢？她娘起得早，這會兒應該沒睡了。
蘇兒梳好頭扶著簡清婉起身，“奴婢忘記跟主子說了，一大早夫人就回去了，說是府上來了人，她回去招呼一下，讓您千萬小心身子，等她忙活完就過來。”
“府上來人？這麽快？”
簡清婉不由皺眉，是端陽老家來人了？這速度夠快的，這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可知來的什麽人？”
蘇兒搖頭，“奴婢沒細問，夫人也沒說。”
“知道，你去跟霍閔說一聲，讓他去看將軍府看看都來了什麽人，回來告訴我。”
“是！”蘇兒趕緊去吩咐了一聲，還好都在都城，打聽也快。
“蘇兒，我爹來了嗎？”爹在城外軍中，昨日沒趕回來，可能收到消息晚了，或是軍中有要事在身，今兒應該回了吧。
蘇兒搖頭，“暫時沒聽著信，主子放心，咱們與國公府是姻親，這點人情世故將軍心裏有數的，會趕來的，主子餓了吧，現在府上都吃素，這幾天不能見葷，太子特意吩咐給主子做的素菜，奴婢看著就有食欲。”
簡清婉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素餐，太子對她，的確是有心的。
會心一笑坐下，剛喝了幾口粥忍不住被驚豔到了，“蘇兒，你確定這些都是素食？”
怎麽這麽香，比平日裏的肉粥還要鮮美，別是拿著混食騙她，現在可是孝期，這老太君剛走，她可不能為了口腹之欲行不孝之事。
“奴婢哪敢騙您，您就放心吃吧，這是太子特意讓人請來素鼎齋的大師傅做的。”蘇兒笑著布菜，也難怪主子要懷疑了，聞著就香，沒想到這素食也能做得這般香氣誘人，看著也好看。
聽蘇兒這麽說，簡清婉徹底放心了，素鼎齋她也聽聞過，是專門做素食的，聽說特別貴。
“太子殿下是真心心疼主子。”
蘇兒忍不住要為顧燁曦說句話了。
簡清婉又不是木頭，自然懂得，“太子自己用膳了嗎？”昨夜的湯也隻是象征性的喝了一點，一個大男人，一天不吃點東西哪受得了。
“用了一點，讓太子妃放心。”
“這句好！你也每吃吧，坐下一起吃點。”太子用膳了就好，不計多少，吃點就好。
最近比較嗜睡，太子起來她竟一點都不知情，哎，這懷了身子，果然是不同的。
“啟稟太子妃，府裏幾位小姐在外候著求見您。”
門外婢子來報，不經意掃了一眼餐桌上的素食，興許是被香味吸引了。
府裏的小姐？
簡清婉抬頭看了一眼蘇兒，蘇兒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知。
輕輕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正好差不多用完了，“讓她們進來吧。”
這麽早過來做什麽？不是應該去靈堂守靈嗎？簡清婉與國公府各房的姑娘，都沒什麽太多的接觸，之前住在國公府的時候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離開國公府之後更是少有往來，似乎隔著點什麽。
“拜見太子妃。”
身份不同，這禮數就免不了，不管心裏是否看得起，眼前坐在這受禮的是當朝太子妃，這點必須承認。
“蘇兒，快扶幾位姑娘起來，這些禮數就免了，這是在自家裏。”
簡清婉看了一眼，大家都穿著孝服，她也有些分不清誰是誰，就沒有一一叫名字。
“謝太子妃！”
“都坐吧，別站著。”人都來了，自是以禮相待，雖然這裏就是國公府。
顧錦繡等人依言坐下，剛坐下就聞到一股香味，忍不住齊齊看向桌上尚未來得及收拾的碗筷，吃了兩天齋飯，突然問著這香味，都有些受不住。
“你們用膳了嗎？”
那位表小姐也來了……
蘇兒和簡清婉都瞧著了，也都裝作不知沒做聲，看來今日她們突然來，是有些原有的。
“回太子妃，用過了。”顧錦靈代為回話，眼神也收了回來。
心裏暗暗詫異，這太子妃再不懂，也該知道孝期不能食葷吧，若是傳出去，說她不孝是小，連帶著她們國公府也要被人看輕。
“都用了嗎？若是沒用就吃點，廚房還有些，別嫌棄。”
簡清婉是覺著這素食好吃，這些姑娘平日都教養慣了，吃了幾天齋飯，可能都吃不好，想著讓她們也用一些。
“我們都用過了，太子妃，您這是剛用嗎？是不是打擾您用早膳了，您隻管吃，不用管我們的，您現在懷著身孕，身體要緊。”
顧錦繡自來就是個閑不住的，平日話也是最多的，這會兒聞著這一桌子飯菜，心裏早就有想法了，這麽香，該不是偷偷開葷了吧？這可要不得，府裏正在置喪呢，她是太子妃，那也是孫媳婦不是嗎？
百善孝為先，不是說太子府滿腹詩書嗎？怎麽這點道理都不懂？
“多謝，本妃也剛用完，無礙，蘇兒，讓人收拾了吧。”
顧錦繡還想說什麽，被挨著坐在一起的顧錦靈及時阻止了，這會兒可別莽撞，她們那個太子哥哥是個什麽脾氣，難道她不知道？
第三百零一章 聽得明白嗎
“太子妃，我們準備去給祖母守靈，正好路過這，便想著進來給太子妃請安，順便看看太子妃是否住的習慣，畢竟懷著身子，府上這兩天事多，我娘她們未必照顧得周全，若是有什麽不妥，太子妃隻管說。”
顧錦靈這話聽著周全，實則是把簡清婉當外人了。
簡清婉搖頭輕道：“這便是家裏，哪需要這麽客氣，就是懷著孩子，不好去靈堂守著，你們也別一口一個太子妃，你們喚一聲堂嫂便是。”
“俗話說，禮不可妃，對了太子妃，忘了給您介紹了，這位是祖母娘家的表姑娘，閨名丹姿，小時候在咱們府裏住過，跟在祖母身邊，深得祖母喜歡，這次原本是來看望祖母的，誰知道…”
錦靈想起什麽似的，拉著丹姿介紹起來，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趕緊拿著手帕擦拭。
屋裏氣氛一下就悲涼起來。
“民女丹姿見過太子妃，給太子妃請安。”
丹姿起身，低頭正兒八經的給簡清婉磕頭行禮，按著規矩，這也是應該的。
“既是老太君娘家的表姑娘，那就是家中貴客，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吧，祖母突然離事，誰也沒想到，雖沒見著最後一麵，卻是趕上送她老人家最後一程，也是緣。”
簡清婉雖跟蘇兒說著不必在意，可心裏卻是明白的，一聲貴客，便是有意點了，來者是客，禮遇三分應該，但是客就是客，可別反客為主了。
這麽大個國公府，太子妃在，太子是否用膳，是否餓肚子，她便是關心，也輪不上她去送粥，這便是不妥。
有些人，看似規矩，實則心裏是一點規矩都沒有，若是老太君還活著，見著她這等行徑，恐怕也要不悅了。
簡清婉的話聽著十分客氣，可不知為何，丹姿心裏七上八下的。
“太子妃，民女聽聞您有孕在身，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這是民女昨夜熬夜繡的墊子，想著您身子重靠著舒服些。”
自己做的東西，的確是有心，但是熬夜…給太子妃做墊子，太子妃不收，未免不近人情。
“表姑娘有心了，蘇兒！”
簡清婉一個眼神，蘇兒趕緊接了將其遞給簡清婉，簡清婉看了看，“表姑娘繡活真是不錯，這喜鵲繡得活靈活現的，喜鵲報喜，寓意也好，多謝了，蘇兒，去把我平素最喜歡的那對鐲子拿來，來而不往非禮也，表姑娘千萬莫要嫌棄。”
簡清婉讓拿出來的鐲子，在場幾位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這倒是真的大方的。
“多謝太子妃賞賜。”
丹姿也不能不收，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了。
隻是這對鐲子拿在手裏有些燙手，她不過是繡了個墊子，心意是到了，可被這鐲子一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這個太子妃，比想象中的要難應付太多了，瑤兒說得沒錯，沒點手段，怎麽能成為太子妃？
“快起來坐吧，表姑娘大老遠過來，正好趕上喪事，府上若是招待不周，隻管說，既是小時在府上住過，想必和幾位姑娘都熟，幾位姑娘多陪陪表姑娘，別冷落了人家才是。”
簡清婉一副主人家的口吻，讓幾位姑娘一時都不知該怎麽回應了，好像也沒錯，可這分明是國公府不是太子府。
“時辰也不早了，幾位姑娘若是沒其他的事，就先去守靈吧，給老人家盡盡最後這點孝道，本妃也要去給老人家念上一段經文，希望她老人家一路走好。”簡清婉沒打算跟她們磨蹭，不管她們為何突然跑來請安，她此時都沒心思去琢磨。
幾位姑娘趕緊起身告退，原本坐在這也沒什麽話說，要不是為了帶丹姿過來認個臉，她們也沒想著來請安的。
主要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
想想，之前還是一個見著她們都要行禮的，如今她們見著人家還得下跪行禮，落差有些大。
而且，在她們看來，簡清婉就是個手段了得的。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也沒見著來請安，今兒怎麽想起來了。”
看著幾位姑娘離開，蘇兒說話就不客氣了，本來也是，太子妃又不是第一天在國公府住，按著規矩，她們是要來請安，隻是她家主子從來不在意這些東西，也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合，所以才沒立這些規矩。
“怕是帶人來認門，阿慶倒是沒騙你，那個表姑娘和府裏姑娘們的關係都還不錯。”
簡清婉說著已經起身，蘇兒看了一眼剛才丹姿送的靠枕，“熬夜繡這玩兒，怎麽，想討好主子啊，好讓主子讓她……”
“別胡說，蘇兒，言多必失，事情沒有到那一步，不要做過多猜測，等到了哪一步，再說哪一步的話，以後記著了，什麽都寫在臉上，便容易讓人看穿，被人看穿，就會讓人有可乘之機，明白了嗎？”
這幾句話，簡清婉說得比較嚴肅。
“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蘇兒雖然不是那般精明，但也不是傻的，將簡清婉這麽說，也十分受教，聽得進去，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出什麽岔子，連累的就是主子，所以主子的話，她一定記著。
“好了，走吧，去老太君院子裏轉轉，福伯在吧？”
“福伯一直在的，太子讓他這幾天都跟著主子。”
“恩，走吧。”
去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可以確定老太君是被人害了，卻是一籌莫展沒有頭緒，現在老國公交給霍家去查了，希望能盡快查清楚才好，這時候，說不定罪魁禍首就在暗中看著，究竟會是什麽人？
簡清婉是真的想不到。
“你們剛才問著沒，太子妃的早膳好香，看著清淡，但是…”
離開簡清婉住的院子，顧錦繡便忍不住了。
“對，我也聞著了，好香啊，像是肉香味。”
“恩，不過應該不是吧，在如何，這頭七都沒過呢。”
“這可說不好，人家太子妃懷著身孕，可能不是她嘴饞，是肚子裏的小殿下要吃呢，便是太子哥哥知道，估摸著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讓太子哥哥寵她呢。”
“好了，都別說了，記著，這件事千萬別到外頭亂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你們就是聞著個味，別亂說了知道嗎？”
顧錦靈叮囑大家一句，這些話可不能亂說，說出去對咱們國公府也沒啥好處不是嗎？
至始至終，丹姿一直低著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