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闖宮
第56章 闖宮
“兩位這是要做什麽?”沈從敬問著,又看了看江藜蘆橫在公主脖子上的劍,眼神玩味,“莫非閣主又想把事情栽贓到我身上?”
“太傅大人,事情還沒成,你便急著撇清關係了?”江藜蘆冷冷地隨口應付著,帶著宋筠月不動聲色地慢慢向她之前同暗衛約定的地點移動著,禁衛看她挾持著公主,根本不敢上前。
沈從敬的麵色陰沉了下來,咬牙吐出一句話:“抓住她們,一個都不能放過。”
有知情的禁衛忙攔住了要上前的禁衛,又提醒沈從敬道:“沈大人,這刺客是打的你的名義來闖宮的,她如今還挾持了公主,隻抓她可以,若把公主一起抓住,怕是不好交代。”
江藜蘆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看向了沈從敬,不由得一挑眉,仿佛示威一般。宋筠月被“挾持”著,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小江兒冷淡外表下略帶得意的神情,不禁輕輕一笑。
所幸夜幕沉沉,沒人注意到她的這抹笑。
“何必顧及這許多?等一切風平浪靜,陛下親政,史書上如何記載這一切還是要看我們的意思,”沈從敬根本不在意禁衛的顧慮,又下了令道,“抓住她們!”
禁衛聽了,猶疑一下,終於還是揮舞著刀向江藜蘆衝來。江藜蘆連忙將公主護在身後,用劍去擋。
“小心!”江藜蘆一邊擋住禁衛,一邊又輕聲提醒著宋筠月。刀光劍影裏,她緊緊拉著宋筠月的手,小心為她擋開那些朝向她的刀劍,不願鬆開她的手。
宋筠月被江藜蘆牢牢護在身後,卻也不忘順著江藜蘆的話再多說幾句:“太傅未免太過大膽!私自調動禁衛,在紫崇宮內挾持公主,這是犯上作亂!”
“殿下,事到如今,還是莫要擺公主的架子了。”沈從敬在禁衛的保護下連連後退,不多時,他便到了高處的台階上立著,下麵的打鬥完全波及不到他。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江藜蘆與禁衛纏鬥。江藜蘆麵對著無數圍攻她的刀劍,卻還是把公主牢牢地護在身後,讓禁衛毫無可乘之機。
一把刀向公主砍去,似是意在分開兩人,好逐個擊破。江藜蘆剛剛踹開了來向她進攻的禁衛,一回頭便瞧見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向公主而來,而自己麵前卻還有人正向她衝來。
江藜蘆來不及反應,連忙去拿劍擊開了向公主而來的刀,可自己卻一個不防被人從側邊砍了一刀,登時臂膀上鮮血直流。
“小江兒!”宋筠月見狀,連忙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裏盡是擔憂。
“我沒事的。”江藜蘆忙道,又緊緊牽著宋筠月,殊死反抗。
她在拖時間,她知道接應的人快來了。
正想著,忽然聽見有人來報:“西邊宮門有暴徒闖宮!來勢洶洶,一時難以抵擋!”
“他們總算來了。”江藜蘆說。
“什麽?”宋筠月不解地問。
宮內已然亂了起來。禁衛統領顧不得那許多,和沈從敬說了幾句話後,便匆匆離開。
“原來你是打了這個主意……若非我來了,你這聲東擊西之法便要成了。”沈從敬說著,看著江藜蘆冷笑。
江藜蘆咬著牙,忍痛拚命擋殺著,根本顧不上回複沈從敬。宋筠月見她牢牢護住自己,不知何時腿上也受了傷,更是心疼不已。可她卻隻能躲在她的小江兒身後,此時此刻,她竟什麽都做不成。
“小心後麵!”沈從敬卻突然急急地對下麵的暗衛喊了一句。他站的高,看到的事情更多一些。
“來了!”江藜蘆望著宮牆的方向低低道了一句,又忙對宋筠月說,“快走!”
宋筠月聞言,回頭看向宮牆,之前一群扮作尋常百姓的暗衛正跳過宮牆,向她這裏疾走而來。
“殿下!”為首的正是青娥。
禁衛隻顧著圍攻江藜蘆,根本沒顧上後麵,卻被公主府的暗衛從後麵打了個措手不及。頃刻間,禁衛竟毫無還手之力。
“快帶公主走!”江藜蘆喊著,將宋筠月推向了青娥,又拚了命地擋住想要攔截的暗衛。青娥一把扶住宋筠月,麻利地把宋筠月背在了背上,就要走。
“小江兒,一起走!”宋筠月喊了一句,回頭望向江藜蘆。
江藜蘆聽見了這呼喚,愣了一下,似乎便有要一起離開的意思了。可宋筠月看見江藜蘆剛要追上,卻又被禁衛從中截住。她腿上不知何時受了傷,走得本就困難,被這一攔更是追不上了。
沈從敬在高處看著,見堂堂禁衛竟攔不住幾個暗衛,不由得急了,忙又喝道:“攔住他們!一個都不許放過!”
江藜蘆聽見沈從敬這樣喊著,又見自己如今的情況突圍困難,不禁輕聲歎息。她在來之前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既然突圍困難,那撤回總容易一些吧。
於是,江藜蘆對著公主笑了一笑,便一個後翻跳過了在後圍攻她的禁衛,又拿著劍直向沈從敬刺去!
“小江兒――”宋筠月看到江藜蘆對她笑了一下,便覺不好。見江藜蘆不進反退,要去刺殺沈從敬,她不由得心中一驚,忙喚了一聲。
青娥見狀,忙對宋筠月道:“殿下,我們先走吧!不然這孩子的苦心就白費了。”
宋筠月知道青娥說的有理,隻得忍了心中痛苦擔憂,看著她的小江兒持劍而去,而她則向著相反的方向,不能回頭。
江藜蘆行刺沈從敬自然是沒有成功的。她受了傷,又有這麽多禁衛圍攻,她自然是成功不得的。她被攔住,打倒在地,手裏的劍都摔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閣主,實在是太過冒險了。”沈從敬說。
江藜蘆卻歎了口氣,故作無奈地說:“你不敢殺我的。”
“為何?”沈從敬問。
江藜蘆眨了眨眼睛:“怎麽?方才你的暗探沒告訴你,陛下和靖安殿的一眾人等,都被人用藥迷倒了嗎?你以為,那藥是普通的迷藥嗎?你的陛下若沒了,你這個徒有虛名的太傅,又能做什麽呢?”
沈從敬聽了,表情逐漸猙獰起來。可他還要克製著,不能讓自己的怒氣壞了大事。
“押下去嚴加拷問!必須問出解藥來!”沈從敬忍怒吩咐著。
宋筠月被送出了紫崇宮,一番輾轉後,她總算到了個安靜的院子裏,離她的公主府不遠。城裏亂糟糟的,金吾衛高喊著有暴徒作亂,都被吸引去了另一個地方,因此這裏的把守倒還算寬鬆。
可她還惦念著她的小江兒,想著江藜蘆,她不禁有些失神。
隻見青娥跪了下來,對她道:“暗衛無能,殿下恕罪。”
“事發突然,毫無預兆,不怪你們。”宋筠月隨口說著,避開了青娥的視線。可她卻見又有些人向這裏而來,看起來也是剛剛經過一番打鬥的。她不禁警惕起來,可看其他人神情,卻不怎麽緊張。
這些人服裝各異,都是尋常百姓打扮,看起來不像是在兵營中受過訓的,而是自由散漫的江湖人。
然後她便看見了成練,又看見了東方陌。
“暴徒,”驚訝過後,宋筠月想,“闖宮的暴徒,在城中作亂的暴徒……都是這些人吧。”
沉英不知從哪裏轉了出來,對宋筠月道:“殿下寬心,如今城裏四處都是這些人,金吾衛和禁衛一時顧此失彼,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原來,江藜蘆離開公主府前往紫崇宮時,在公主府外看到的身影正是成練的身影。
“練兒?”江藜蘆有些驚訝,連忙趁著夜幕到了成練身邊,那是一處小院落,看起來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江藜蘆剛要問,卻看見沉英也在她旁邊。
“你怎麽在這裏?你何時回來的?”江藜蘆冷冷地問著。她從前是不會多管這些事的,可如今公主身陷囹圄,而沉英身為暗衛之首,回了王都卻不回公主府,實在詭異。
“閣主,”成練忙道,“沉英姐姐是怕我們這麽多人出事,要看著我們,不好離開。”
“沉英姐姐?叫的還挺親的。”江藜蘆說著,看向了沉英。
沉英也是一貫的瞧不上江藜蘆,如果不是事態危急,江藜蘆看起來又著實不好惹,隻怕沉英又要對著江藜蘆冷嘲熱諷一番。
成練並沒有意識到這許多,隻是拉著江藜蘆趕緊說著分別後的經曆。江藜蘆聽成練說才知道,原來二人是白日裏剛剛進城的,剛進城,城裏便戒嚴了。
兩人本想回公主府,可公主府被禁衛守著。沉英本想自己回去打探,可又不放心成練和其他人,便也未敢輕舉妄動,就隻是在府外暗中觀察著。
沒錯,這院裏還有其他人,都是做了尋常百姓打扮的江湖人。江藜蘆仔細瞧了瞧,竟覺得眼熟――都是離劍門的人。
原來,那日成練逃出紫崇宮後,便想著來搬救兵。可她在王都人生地不熟的,實在不知該找誰。
她想起了公主給閣主喂飯的場景……她還是越想越奇怪,總覺得公主和閣主關係不一般。最後,她打算賭上一賭,便跑去了公主府,打算找公主府求援。
可那日公主府還被禁衛守著,她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知自己進不去了。正茫然無措時,她卻忽然被人從背後打了一下,當場敲暈。
成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敲暈的。
醒來時,她已身在公主府,麵前站著的是沉英。沉英剛從紫崇宮回來,親眼看見江藜蘆行刺皇帝,親眼看見公主擋劍,她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更知道成練是個燙手的山芋,留不得。她必須把成練送到一個不那麽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正巧,青娥還記得公主府送出去的那一大筆錢。為了不驚動太多人,又能有效解決問題,於是,沉英便親自帶著成練出城了。她們要去離劍門,把錢討回來、藏起來,不能讓這筆錢阻礙了公主。
而剩下的事,便盡是些機緣巧合了。雖然亂,但勝在一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