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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禍事

  第41章 禍事

    江藜蘆聽了,一時著急起來,忙問靈鷺道:“此間可有近路?”


    靈鷺想了想,答道:“沒有。”


    江藜蘆忙去開了窗,想看看翻窗離開能不能繞回自己的房間。可窗子剛開了一條縫,她便看見了門外來來往往的醫官。她忙把窗子關上,又問靈鷺:“真的沒有別的路了?”


    靈鷺又忙思索了一番,卻還是答道:“沒有了。”又忙問宋筠月:“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宋筠月卻垂了眸,道:“是我今日疏忽了……已來不及了。”說著,又抬眼看向江藜蘆,道了一句:“今日是我任性了。”


    她早該知道自己不能任性的。


    “不是你的錯,”江藜蘆忙對宋筠月道,“你醒來這麽多天,他都未曾來看你一眼,誰能想到他今日會突然來這?”


    正說著,忽聽門外紛雜的腳步聲響起,下一瞬,皇帝破門而入,一個太監把冒充江藜蘆的侍女推在了地上。那侍女哭得梨花帶雨的,卻聽宋廷時冷冷道:“姐姐,這是你的侍女吧?朕記得朕見過。”


    可他話剛出口,便看見了立在宋筠月身邊的江藜蘆,不由得又是一愣,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高喊了一句“來人!”


    “誰敢進來!”宋筠月立馬接了一句,果然,並沒有人輕舉妄動。瀛陽長公主的威嚴無人敢違抗。


    宋廷時四下望去,看到的便是隻有幾個太監畏畏縮縮地立在他身邊,根本沒有侍衛進來。他有些慌了,又怒問宋筠月:“姐姐,朕實在不敢相信,朕遇刺一事竟真的和你脫不了幹係。”


    江藜蘆知道,解釋無用,更何況已解釋不清楚了。若是宋廷時隻發現了她在這裏倒還好說,可他偏偏還發現了公主的侍女在冒充自己……


    “那你呢?”宋筠月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卻還努力保持著微笑,“我也實在不敢相信,你會雇凶行刺我……我知道這些年你我之間生了嫌隙,可你就真的恨我到如此地步嗎?我究竟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宋廷時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宋筠月,看著宋筠月和她身邊的江藜蘆,沉默不語。


    江藜蘆隻覺得可笑,方才皇帝在這裏時還做出一副關切的模樣,卻不想這麽快他就變了臉色。莫說宋筠月從未想過傷他,難道隻許他對公主暗下殺手嗎?


    宋筠月看宋廷時一言不發,便苦笑一聲,接著說道:“陛下,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我何嚐不知你想要親政?可你就沒有想過,為何我遲遲不肯放權給你?”


    “為何?”宋廷時問。


    宋筠月笑了,強撐著站起身來,扶著靈鷺走到了宋廷時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因為你實在是太像母後了,我每次看到你,都會有些恍惚……我不知道如果我放權給你,你會做出什麽事來、對我做出什麽事來。”


    她知道如今的弟弟厭惡自己,她也知道帝王之心難測……不可否認,她的確有些權欲,可說到底,她也隻是想自保而已。她當年得罪了太多的人,若是一朝失去手中權柄,可想而知,她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宋廷時冷著臉,避開了宋筠月的視線,向後退了一步:“你還好意思提母後!若不是你,母後怎會晚景淒涼?身為太後,卻一個人孤獨地死在長樂宮。”


    “她晚景淒涼?”宋筠月覺得可笑,“她做了那麽多不可饒恕之事,我讓她安享晚年已是顧念著她的養育之恩,你卻說這是晚景淒涼?她晚景淒涼,那我呢?”


    “你是瀛陽鎮國長公主,你還不滿意嗎!”宋廷時問著。


    “誰要做這個瀛陽長公主?分明是你們逼我的!”宋筠月說著,聲音都不自覺地發抖。如果可以,她何嚐不想如同普通人一般,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親近的家人……誰會想要讓自己滿手沾滿親人血汙,受千夫所指?

    江藜蘆見宋筠月情緒激動,擔心她的傷情,連忙上前扶住了她。但她心裏很是奇怪,從兩人的話裏,她能感覺到其中似乎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一些可能顛覆她認知的事。


    可宋廷時看見江藜蘆和自己姐姐這般親近,卻起了疑心。兩人看起來像是相識許久的模樣,也絕非僅僅是公主和刺客的關係……瀛陽長公主怎麽會在外人麵前如此失態?


    “陛下,”宋筠月接著道,“若是從前,有人三番兩次傷我,我決不會輕易放過。可你知道為何我如今會對你一再忍讓嗎?”


    宋廷時隻是冷冷地看著宋筠月,並沒有說話。


    “因為我已受千夫所指,我不想再眾叛親離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宋筠月說著,看向了身側的江藜蘆,“你不是疑心我雇她殺你嗎?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從未想過殺你,若有半句虛言,便天誅地滅。”


    江藜蘆聽見這話,不由得又看向了宋筠月。千夫所指,眾叛親離……她為什麽會想這些?


    江藜蘆從前覺得她一直看不透公主在想些什麽,如今她明白了,因為她根本從未認識過完整的她。宋筠月把一些東西藏在了心裏,從未對人說起,更從未對她說起……


    江藜蘆一言不發,隻是沉默地觀察著一切。她心裏已然有了一個猜測,一個大膽的猜測……她從前也曾這樣猜測過,但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可如今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並非她無端的幻想,而是有跡可循。


    她雖決定為宋筠月活下去,可她在心裏,對自己的家人難免抱有愧疚之心。她一定要找出真相!


    “姐姐,你以為我還會信你說的話嗎?”宋廷時問。


    宋筠月不禁苦笑。是啊,她這輩子說的最大一個謊言便是為他說的,一個欺瞞了天下人的謊言。


    “那陛下究竟想怎樣?”宋筠月問。


    宋廷時卻又沒忍住看了一眼江藜蘆,隻見江藜蘆雖然冷著臉,但眼神中也透露著緊張……他越發確定兩人關係不一般了。那畢竟是他的姐姐,有的時候,直覺還是有用的。


    他忽然想明白為什麽江月閣的閣主能從公主府全身而退了。


    “前塵往事,不論是誰虧欠了誰,我們自己解決,”宋廷時說著,又看向了自己姐姐,“可這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皇帝,視天家威嚴如無物,罪無可恕,該依律處置!”


    “你……”


    “姐姐,”宋廷時笑了笑,“這是律法。姐姐當日不是還勸朕把這刺客移交大理寺審問嗎?朕看她如今神智清楚、身體康健,也該移送了。莫非姐姐當日並非由衷進諫,而是有意袒護?”


    宋筠月一時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是看向了她的小江兒。


    “看來是袒護,”宋廷時冷笑一聲,又吩咐道,“來人,將刺客綁縛起來,移送大理寺。”


    周圍隻有幾個聽命於他的太監。太監麵麵相覷,又看了看宋筠月,終於是敢向前走了幾步。可他們剛到江藜蘆跟前,便被江藜蘆瞪了一眼……太監們回憶起了那日被江藜蘆闖入紫崇宮行刺的場景,一時也不敢動了。


    “殿下,”江藜蘆轉頭看向了宋筠月,卻為避嫌故意改了從前的稱呼,“你放心。”


    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之前拖延時間隻是想多陪陪宋筠月。如今既然躲不過,不如坦然接受,把這件事情早點解決。


    “小江兒……”宋筠月低聲喚了一句。她怎麽能放心?她在大理寺的安排多半是沒用了,她的好弟弟多半會把她的小江兒送去一個更可靠的地方。


    可惜兩人這才重逢沒多久,卻又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我總會為你回來的。”江藜蘆輕聲說著。她想握一握宋筠月的手,可顧及著她的傷情,卻還是放棄了。


    “阿月,”她張了張嘴念著她的名字,卻沒有發出聲來,“等我。”


    宋筠月愣了一下,江藜蘆便默默地轉頭走向了那幾個太監。那幾個太監見江藜蘆過來,不由得向後退了一退。


    “帶路吧,我可以自己走。”江藜蘆說著,看向了宋廷時。做了多年的刺客,她平靜如水的眼底難免有些斂不住的殺意。宋廷時對上這眼神,一時也有些膽寒。


    看著江藜蘆一瘸一拐轉個彎便消失在門邊,宋筠月的心裏實在不是滋味。宋廷時冷哼一聲,看了她一眼,便也一甩袖子離開了。


    “靈鷺,”宋筠月喃喃說著,眼睛一紅,“她的傷還沒好呢。”


    她還是沒能保護好她,她還是把她的小江兒牽扯進來了。


    宋筠月想著,一時氣血上湧,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幸好有靈鷺扶住了她。


    “殿下。”靈鷺心疼地喚了一聲。她實在看不得宋筠月為了一個江藜蘆傷神傷身。


    “就算傾我所有,也要保她周全,”宋筠月咬了咬牙,“我們回瀛陽公主府去,這太醫院著實不方便。”


    “殿下,你的傷……”


    “我的傷和她的安危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宋筠月咬牙說著。


    靖安殿外,沈從敬也剛剛來到門前。宋廷時從殿外一步一步走進來,滿臉的疲憊。


    沈從敬見了,連忙下拜行禮。宋廷時一抬手,道:“免了。”


    沈從敬看宋廷時臉色不好,便問道:“陛下可是又有煩心事?”


    “你說的不錯,”宋廷時坐了下來,歎了口氣,“那行刺朕的刺客,果真和長公主有些關係。二人舉止親密,倒不似尋常。”


    沈從敬聽了這話,暗暗鬆了一口氣,可卻也緊張起來:既然江藜蘆和公主有些聯係,自己如今又得罪了這兩人,想必她二人會聯起手來對付自己。


    他為官多年,清白二字實在談不上。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公主又根基深厚,怕是皇帝也不能保他仕途暢通。


    所幸他還有個殺手鐧,一道保命符。


    宋廷時飲了口茶提神,這才又問沈從敬:“可還有事?”


    “臣已收服離劍門,還有,”沈從敬頓了頓,“我們已抓到了那在公主府外徘徊的女子。”


    “哦?那先別急著把她帶來見朕,”宋廷時頗有些疲倦,他如今實在不想見到任何和公主有關的人,“你先審一審她吧。”


    沈從敬答道:“審過了,可她什麽都不說。”


    宋廷時聽了皺了皺眉:“你連這個都做不成嗎?”


    沈從敬一時無言。隻聽宋廷時又道:“你最好在三司會審前把那女子審出來。”


    沈從敬頗有些無奈,道:“陛下,那女子像是受訓過的,口風極嚴。臣鮮少做過刑訊之事,一時實在難以應付。”


    宋廷時不由得歎息一聲:“若非刑部大理寺禦史台都有長公主的人,朕何須一直讓你來做這些分外之事?”


    沈從敬忙拱手道:“臣定當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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