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這一聲姐姐隔著十餘年的光陰
第382章 這一聲姐姐隔著十餘年的光陰
杜若寧回來之後,心情已經十分平靜,躺下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五更時分,紫禁城那邊傳來炮仗和鼓樂之聲,護送五皇子去皇陵的殯儀隊伍就要出發。
杜若寧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些動靜,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隻在口中呢喃了一句“江瀲,你要早點回來”,便又沉沉睡去。
天氣陰沉,秋風蕭索,房間裏光線十分暗淡,她這一睡就睡到日近中午。
雲氏五更時被鼓樂吵醒,聽說她還在睡,特意吩咐下人不許吵醒她,免得她又跑去街上湊熱鬧。
於是大家都各做各的事,任由她一覺睡到自然醒。
杜若寧醒來後,坐著發了一會兒呆,在茴香藿香的服侍下洗漱過後,才又變得神采奕奕。
吃過飯,賀之舟來見她,給了她一封信,說信是王寶藏寫的,送到了包子鋪,綠衣姑娘親自送來的。
“綠衣呢?”杜若寧接過信問了一句。
賀之舟道:“她來的時候小姐還在睡,我就讓她先回去了。”
杜若寧點點頭,把信拆開:“下次她再來,把她帶到後院來玩,我很久沒和她好好說話了。”
賀之舟應是,垂手站在一旁等杜若寧看信。
王寶藏在信裏說,南邊暫時沒什麽事,杭州災後重建的後續也很順利,他已經將吳山上的長寧公主廟建起來了,香火十分旺盛,就連劉知府都親自上山燒過香。
提到劉知府,杜若寧想起來,回京以後大家都沒消停過,以至於江瀲和宋憫都沒顧上劉知府,因此,關於他在洪災中的表現,是褒是貶朝廷都還沒給出定論。
以他膽小如鼠的個性,隻怕整日都在戰戰兢兢,去燒香拜神也是正常。
除此之外,王寶藏還說他想來一趟京城,因為他自從通過杜若寧牽線,與陳三省聯係上之後,覺得陳三省在做生意方麵是個人才,他想親自來見一見這人,看看能不能把北邊的一些產業交給陳三省打理。
杜若寧看了看信的日期,那時陳三省還沒被自己派去嶺南,所以王寶藏以為來京城就能見到人。
不過也沒關係,就算陳三省不在,他一樣可以過來,大不了在京城多住些時日,幫她做些別的事。
這樣想著,她便對賀之舟說:“你給他回信吧,讓他想來就來,來之前把手頭的事都安排妥當,換一個身份進京。”
賀之舟領命,正要告退,杜若寧又道:“如今江瀲不在京城,朝中官員也隨著送葬隊伍走了一批,宋憫那邊應該會稍微有些鬆懈,你趁著這個時機,看看能不能對殷九娘得手。”
“是,屬下會盡力尋找機會的。”賀之舟躬身應道。
杜若寧沒別的事要吩咐,便讓他退下了。
然而賀之舟走後沒多久,又去而複返,說世子爺身邊那個叫小棄的親隨在門外求見。
杜若寧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愕然,心髒隨即快跳了幾下,起身問道:“他人呢?”
“還在門外候著。”賀之舟說道。
杜若寧下意識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頓住:“我去國公爺的書房,你把他帶過去見我。”
賀之舟應聲而去。
因沒想過要出門,杜若寧在家隻穿了身半舊的家居常服,想要換身衣裳,又覺得這樣太耽誤時間,便叫藿香給自己拿了件鬥篷罩上,命她們誰都不許跟來,一人個匆匆去了前院。
她到的時候,小棄還沒到,她先是在書案後麵坐了一下,覺得不妥,又站起來走到門口眺望,覺得還是不妥,走到書架前去翻書。
滿架子的書,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眼睛盯著書,耳朵卻在聽外麵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終於響起敲門聲,她深吸氣,手捧著書轉過身,平靜地說了聲“進”。
書房的門被賀之舟推開,小棄怯怯地站在賀之舟身後,隻露出半張臉。
“小姐,人帶來了。”賀之舟說道。
“好。”杜若寧掩上書,輕聲道,“讓他進來吧!”
賀之舟向一旁側身,示意小棄進去。
等小棄進了屋,不用杜若寧吩咐,便關上門守在外麵。
小棄局促地走到杜若寧麵前,向她行禮:“見過若寧小姐。”
“不必多禮。”杜若寧想伸手相扶,卻又沒扶,笑著問他,“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小棄道:“五皇子出殯,軍營今日不操練,我和將軍告假,說要出來買東西……”
說到這裏停住,從懷裏掏出那個荷包,結結巴巴道:“我,我想,我想讓若寧小姐看看我的荷包。”
杜若寧看著那個破舊的荷包,盡管一眼就看出不是母後縫的,仍然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將書放在案上,伸手接過了荷包。
然而她剛看了兩眼,便從荷包的破縫處發現了端倪。
“這裏麵是什麽?”她顫聲問道。
“是,是一個錦囊。”小棄的聲音比她還顫,“我昨晚回去後才發現的,所以,所以……”
不等他說出下文,杜若寧已經將荷包翻過來,取出了那個錦囊。
她盯著錦囊上熟悉的花紋,和舊荷包背麵的那個“鈺”字,淚水瞬間如江水決堤,奔湧而出。
小棄看到她哭,自己的眼淚也不受控製地滾滾而下。
將軍明明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看到若寧小姐哭,他就忍不住想哭。
兩人相對而立,一句話不說,哭得肝腸寸斷。
許久,杜若寧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抹著眼淚問小棄:“是不是我嚇著你了?”
“沒有。”小棄搖頭,掛在腮邊的淚被他搖落,“所以,我是你弟弟嗎?”
杜若寧的淚流得更加洶湧,一把將他摟在懷裏緊緊抱住。
小棄突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整個人都僵住。
原來,被人抱的感覺是這樣的。
“所以,我是你弟弟嗎?”他哽咽著又問了一句。
“是,你是。”杜若寧哭得不能自已,手指顫顫捧住他的臉,“叫我一聲姐姐。”
小棄愣了下,眼淚汪汪道:“不用問國公爺嗎?”
“不用,誰都不用問,我知道是你。”杜若寧哭著催促他,“叫姐姐,快叫姐姐。”
小棄張張嘴,試了好幾次,才帶著哭腔叫了一聲:“姐姐。”
杜若寧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一聲姐姐,隔著十餘年的光陰,隻是小小的一聲,卻喊碎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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