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仿佛迷了路的羔羊
第371章 仿佛迷了路的羔羊
門外,望夏聽到碗碎的聲音,立刻就要開門衝進去,被望春一把拉住。
“你拉著我做什麽,沒聽到幹爹把碗都摔了嗎?”望夏急得不行,“咱們快去瞧瞧,別讓他們打起來了。”
“沒事,打起來才好。”望春一點都不急,反倒笑眯了眼。
他就說幹爹今兒個怎麽怪怪的,現在想來,怕不是那個畫冊子起作用了。
哈哈!
哈哈哈哈!
親娘哎,早知道畫冊子這麽好用,他就早點讓幹爹看到了。
“你還笑!”望夏推了他一把,“你怎麽這麽沒良心,虧得若寧小姐方才還替你說話,你居然見死不救,你讓開,你不救我救!”
“……”眼瞅著他又要去推門,望春又氣又無奈,怎麽榆木腦袋都集中在這個府裏了,一個不開竅,兩個不開竅,能把人急死。
他教會了幹爹還不夠,還得挨個都教一遍嗎?
真愁人!
“你能不能別多管閑事。”他將望夏的兩隻手抱住,壓著嗓子道,“幹爹對若寧小姐那麽好,怎麽舍得打她,你要進去了,挨打的就是你。”
“打我我認了。”望夏道,“幹爹的脾氣你不知道嗎,他發脾氣的時候天王老子都敢打,若寧小姐細皮嫩肉的,哪裏經得住……”
說著突然停下來,把耳朵貼在門上:“你聽,若寧小姐在痛苦地呻吟,肯定是幹爹把她弄疼了。”
望春:“……”
誰說呻吟一定是痛苦的?
其實杜若寧還真挺痛苦的,一麵要忍受著洶湧而來的情緒,一麵又要承受心頭一陣一陣的刺痛,可她又不想喊停,不想讓這場親密草草收場。
今天的江瀲像個瘋子,不但會用嘴,還學會了用手。
那雙手仿佛迷了路的羔羊,把她當作一片峰巒起伏的山林,四處遊走,橫衝直撞,不知道要奔向哪裏,卻又要在每一處都嗅一嗅,探一探,妄圖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找了許久找不到,又發了瘋似的從頭再找一遍。
杜若寧自己似乎也迷了路,閉著眼睛不知身在何方,憑著一雙手去摸索,去探尋,遊走於他的山林。
他的肌肉堅如岩石,一條條噴張的血管如蜿蜒流過岩石的溪水,他的臂膀剛勁如鬆,又力大無比,摟著她的時候,如同巨蟒將她纏繞。
她怕他將她纏死,又希望他能永遠纏著她別鬆開。
她害怕自己走不出這山林,卻又想在這裏住下來,住到天荒地老。
直到,兩座山林重疊在一起,她突然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戳到。
那是什麽?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
肩頭突然被熱流浸濕,淡淡的血腥味飄過,江瀲的身子軟下來,整個壓在她身上,再沒了動靜。
“江瀲……”恐懼壓倒了心頭的刺痛,杜若寧顫著聲音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江瀲!”她慌得不行,用盡全部的力氣推他。
江瀲從她身上掉下來,仰麵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嘴角殘留著血跡。
杜若寧也嚇得小臉煞白,一麵探他的鼻息,一麵衝著門外大喊:“望春,望春,你在外麵嗎,快來看看你幹爹……”
望春正在外麵給望夏解釋為什麽有的呻吟不痛苦,聽到杜若寧明顯帶著惶恐的聲音,先是一愣,忙拉著望夏衝了進來。
“若寧小姐,什麽事?”
他問完這句話,已經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幹爹,幹爹您怎麽了?”他撲到床邊抱住江瀲大喊。
望夏也跟過來,一看江瀲的狀態,當場放聲大哭:“幹爹,嗚嗚嗚,幹爹死了……”
“沒死,你幹爹沒死。”杜若寧叫他,“夏夏你別哭,快去請景先生和張先生過來。”
“沒死嗎?”望夏抹著眼淚問。
“沒有,你快去,快去!”杜若寧催促道。
望夏慌亂地點頭,轉身要走,又恨恨地給了望春一拳:“都怪你攔著我,幹爹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拚命。”
望春挨了一拳,疼得呲牙咧嘴,卻沒有還手,等望夏跑出去之後,又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望夏說得沒錯,怪他,都怪他,他一心想著讓幹爹和若寧小姐好,卻忘了先生的叮囑。
先生說了,幹爹中的毒不能妄動心神,是他見幹爹這段時間沒什麽異樣,就放鬆了警惕,自作主張要教幹爹追求幸福。
他真是話本子看多了,看魔怔了,以為自己是情聖,什麽都懂,卻忘了自己和幹爹的身份。
幹爹是沒根的人,動了情也沒處發泄,牽動了體內的毒性,受到的傷害就會比正常人更嚴重。
他怎麽這麽蠢?
為什麽非要教幹爹這些?
幹爹本是一張白紙,是他非要在上麵胡寫亂畫。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動這個幫幹爹找幹娘的念頭。
做一個心狠手辣無情無欲殺人不眨眼的太監有什麽不好,他為什麽非要把他拉下凡塵?
現在好了,幹爹被他害慘了,已經動過情的人,再也回不去當初的純粹,如果解不了毒,幹爹的日子會過得更加煎熬,連帶著若寧小姐也跟著一起煎熬。
想到這些,望春悔得腸子都青了,抬手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杜若寧正眼淚汪汪地拿帕子給江瀲擦嘴角的血,被這響亮的一巴掌嚇了一跳。
“望春,你這是幹什麽?”她將他拉起來,溫聲勸道,“你別怕,你幹爹隻是發燒昏過去了,這事和你沒有關係,是他自己非要洗冷水澡。”
杜若寧這樣說,實在是因為真正的原因羞於出口,誰知望春聽到“冷水澡”,卻哇一聲哭了起來。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給幹爹看畫冊子,幹爹也不會去洗冷水澡,他生病是因為我,妄動心神也是因為我,一切都是因為我。”
杜若寧愣了下,疑惑道:“什麽畫冊子,看畫冊子跟洗澡有什麽關係?”
“……”望春說不出口,心裏悔恨難當。
好在這時望夏請來了兩位先生,望秋也跟著過來了。
景先生二話沒說先喂江瀲吃了一粒藥,而後由張玄明給他診脈。
除了診脈,自然要向杜若寧了解情況,杜若寧紅著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好在老先生是過來人,看看她肩頭的血跡,識趣地沒再往下問。
三個幹兒子隻知道幹爹中毒,並不知道血咒的事,圍著張玄明問這毒到底能不能解。
張玄明沒有經過江瀲的允許,不好把實情告訴他們,便以病人需要安靜為由,打發他們去外麵守著。
等到三人都出去後,張玄明才鄭重其事地對杜若寧道:“若寧小姐,老夫知道你和督公情投意合,但你還是要聽我一句勸,在沒有找到解咒之法前,你們盡量不要見麵為好。”
杜若寧滿麵羞紅,難過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若無必要,我不會再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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