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的光芒無人可擋
第114章 她的光芒無人可擋
朱氏不禁苦笑,那天她還不屑地和賢哥兒說,一個小丫頭能有多深的城府,現在她終於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她。
這姑娘的城府,即便浸淫後宅多年的主母,隻怕也比不過的。
“寧兒,上元節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有什麽密謀,娘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雲氏抓住杜若寧的肩膀急急問道。
她突然想起了,上元節過後,女兒有一天去西府玩,回來後神神秘秘地問她,覺得二伯母這個人怎麽樣。
她那時根本沒往別處想,還在女兒麵前把三妯娌誇了一通,說她們妯娌之間從來沒紅過臉。
難道就是那天,寧兒在西府聽到了什麽?
雲氏不禁責怪自己粗心大意,當時竟沒有看出女兒的異常。
這孩子也是,她的心怎麽這麽大,竟然一直憋到今天才說出來。
杜若寧示意母親稍安勿躁,上前一步對杜老夫人行禮:“祖母,這件事在我心裏藏了很久,為著咱們家的團結和睦,我願打算不說的,可是現在二伯母冤枉我,我就不能不說了。”
“好孩子,你說,你快說。”杜老夫人催促道。
杜若寧應聲是,便將那天自己在朱氏房裏聽來的秘密一字不差地講出來給大家聽。
其實她聽到的總共也就那麽幾句,雖然沒頭沒尾的,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雲氏第一個發火,指著朱氏怒衝衝道:“二嫂好歹毒的心腸,我和國公爺向來待你們不薄,就連西府的宅子都是我們出錢買下送給你們的,虧你平日裏口口聲聲對我們感恩戴德,原來不過是表麵功夫,背地裏竟是這樣算計我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要說雲氏脾氣暴躁是不假,可她即便如此盛怒之下,仍然還是尊稱朱氏為二嫂,可見骨子裏的家教修養是極好的。
朱氏被她罵得紅頭脹臉,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此時此刻,她說什麽都多餘,說什麽都沒用。
杜老夫人也是氣得不輕,指向朱氏的手都在顫抖:“老話常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到今天算是親眼見著了,你一個小門小戶的出身,能嫁到我們家做正經的夫人,竟還覺得委屈了不成,景兒他雖是庶子,我可從來沒將他當庶子看待,老大和老三也是一樣,該幫襯的從來沒推脫過,自己有的從來沒少過他,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被壓一頭了,你可真是……氣死我了!”
老夫人說到氣頭上,捂著心口直喘,把兒孫們嚇得,連忙跪下來請她息怒。
劉嬤嬤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總算讓她把這口氣喘勻了,大家都跟著鬆了口氣。
杜關景一個大老爺們哭得稀裏嘩啦,跪在那裏直將額頭往地上磕,說自己沒用,兒子沒教好,屋裏人也沒管好,讓母親一大把年紀還要為他們操心,罪該萬死。
他的幾個孩子也都跟著磕頭,請求祖母寬恕。
老夫人緩了一會兒,拿帕子擦淚:“自從你們三個成了家,妯娌之間和和睦睦,從沒紅過臉,我不知道有多欣慰,逢人就講,逢人就誇,說我自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兒子爭氣,媳婦孝順,孫子孫女個個乖巧懂事,所有人都羨慕我,說我是全京城最享福的老太太,現在……現在……你們卻給我來這麽一出,叫我以後還怎麽有臉見人?”
她這邊哭得老淚縱橫,其他人也跟著唏噓落淚,大夫人也忍不住數落朱氏:“二弟妹你怎麽這麽糊塗,咱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誰壓誰一頭的說法,三弟雖然是他們兄弟當中最有出息的,可他的榮耀是拿命換來的,他和飛哥兒在前線浴血殺敵,咱們在家安安生生過大年,你自己想想,換作你家男人和兒子,你能舍得嗎,就算你舍得,他們能行嗎?”
一番話更加激起了老夫人的思子之情,掩麵哭得不能自已。
杜晚雪跟著兄弟姐妹們跪在地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從小到大,母親就打過她一次,是她不滿杜若寧去書院讀書,害她被同窗嘲笑,回去向母親發牢騷,母親很生氣地打了她一巴掌。
那是母親也狠狠地教訓了她,她雖然沒有再鬧,卻對母親的話似懂非懂,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了母親那一巴掌的意義。
那時她也覺得自己被杜若寧壓了一頭,還好母親一巴掌打醒了她,不然她可能就和二嬸一樣鑽牛角尖了。
杜關海已經泣不成聲,哽咽道:“大嫂不要說了,此等不仁不義的毒婦,攪得全家不得安生,我這就一紙休書休了她,省得她再生是非,帶壞了其他的孩子。”
“父親!”他的三個孩子全都撲過來叫他。
母親再不好,終歸是他們的親娘,生之恩養之情,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坐視不理。
杜晚煙更是抱住父親的腿苦苦哀求:“父親,母親她犯了錯,你罰她就是了,千萬不要趕她走,她如今都是要抱孫子的年紀,你把她趕走,就是斷了她的生路啊!”
這麽大年紀了,突然被丈夫休棄,娘家沒臉回,在外麵不能生存,除了死沒有別的選擇。
朱氏自己心裏也明白,因此不再多說一個字,隻是跪在地上哀哀地哭。
她素來是柔弱的,怯懦的,杜關海跟她生活了半輩子,到底心裏顧念著夫妻情分,加上幾個孩子都可憐巴巴地掉眼淚,一時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老夫人發了話:“看在孩子們可憐的份上,休書就免了,送到莊子上住幾年,好好修修身養養性吧!”
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一家人不敢有任何異議,紛紛跪謝母親祖母恩典。
老夫人便讓杜晚煙先帶著朱氏下去,命人當晚就收拾東西,等第二天城門一開就送她出城,免得讓人看到說閑話。
至於杜若賢,大家一致同意讓他先在東廠待著,不要再為他奔走找門路,什麽時候東廠說讓去領人,再把他領回來好好教訓。
吵吵嚷嚷半晚上,老夫人已經十分乏累,便讓眾人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
大夫人牽著杜晚雪的手往回走,一直走到自家院子裏,才沉著聲問她:“先前母親和你說過的話,你如今可想明白了?”
“明白了。”杜晚雪鄭重點頭,“阿娘放心,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其實她對杜若寧的看法早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這改變大概是從杜若寧因為秘釀鴨和陸嫣然起衝突時,拍案而起的那一聲“你敢”。
或者是從杜若寧為了給女學爭取參加君子賽的資格,向玉先生問出的那一句“若是兩個人呢?”
再或者是她躍馬挽弓於大雪之中射中靶心的那一箭,還有她在城樓上一身紅衣敲響出征戰鼓的那一刻。
總之,不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深刻意識到,人與人真的是不同的。
有些人天生富貴,有些人出身貧寒,有些人建功立業,有些人碌碌無為,有些人是天生的明珠,不管蒙塵多少年,一旦拂去塵埃,便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杜若寧就是這樣的明珠,她的光芒無人可擋,她的人生,也必將充滿傳奇。
杜若寧回去之後,免不了又挨了母親一頓說教。
雲氏說她主意太大,不該什麽事都瞞著家長,叫她以後凡事不論大小都要告訴自己,不可擅自作主。
杜若寧自然十二分的配合,乖巧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完躺在床上,她才終於有功夫擔心明天會不會被江瀲找麻煩。
倘若江瀲發現供詞丟了,肯定第一時間懷疑到她頭上。
能進去那間屋子的人少之又少,能進去並且還能坐在江瀲椅子上的,更是連一個都沒有,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所以,一旦證實就是她偷的,江瀲會不會真的讓她死得很難看?
她可得好好想想,明天怎樣才能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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