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第91章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可惜,雲氏並沒有如杜若寧所願放她出去,反倒把她訓斥一番,又打發回了後院。
杜若寧沒有充足的理由,又不能把實情告訴她,無奈之下隻好招來賀之舟,讓他想辦法溜進藏書閣去看一眼那本書還在不在。
現在是假期,藏書閣的門窗都鎖了,書院的大門也不再開放,賀之舟能不能進去還未可知,若實在進不去,就隻能等開學之後再說。
反正阿娘現在是鐵了心的不讓她出去,她再著急也沒有辦法。
杜若塵和杜若衡倒是沒人管,進出自由,無拘無束,隻要做完一天的課業,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尤其是杜若衡,這幾天街上熱鬧,他上午做功課,下午就跑出去呼朋引伴地玩,每次都要玩到很晚才回來。
雲氏嫌他回來的晚,他還狡辯說皇上親自下旨解除宵禁,就是為了讓大家盡情狂歡慶祝勝利,而他作為杜大將軍的兒子,自家阿爹打了勝仗,當然要帶頭狂歡。
雲氏懶得理他,想著反正書院快要開學,他再玩也玩不了幾天,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
出去玩樂,難免吃吃喝喝,減重大計也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個年節下來,不但沒減肉,反倒又重了幾斤。
杜若寧私下裏打趣他:“看來三哥哥也沒有用情太深呀,在口欲麵前連心愛的姑娘都顧不上了。”
杜若衡一麵慚愧,一麵為自己找理由:“主要是這個減重計劃選的時候不對,等過完年節開了學,我一定會減下來的。”
杜若寧對他的毅力表示質疑,想到那天的事,還有些不放心,特意問了一句:“你後來沒有再和六堂兄一起玩吧?”
“沒有,放心吧,你叮囑過的,我不會忘。”杜若衡說道,“六堂兄比我大好幾歲,我們根本玩不到一處,如果不是碰巧,想遇都遇不上。”
杜若寧這才放了心。
雖然她不願把自家兄弟往壞處想,可人們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六堂兄的朋友都是那種德性,時間長了耳濡目染,難免不被帶壞。
說起這事,她又覺得自己其實應該去給二伯父二伯母提個醒。
六堂兄雖然已經在衙門當差,畢竟還是個毛頭小子,倘若他真的跟著那些人走上邪路,將來犯了事,連累的不隻是他一家,整個杜家都是要受牽連的。
況且父親本就是李承啟的眼中釘,李承啟每天眼巴巴地盼著杜家有人犯錯呢!
這樣想著,杜若寧便找個時間,去了一趟西院二伯家。
大房二房的宅子分別在國公府的東西兩邊,當年皇上把長寧公主府賜給杜關山做國公府之後,杜關山就順便出錢買下了左右相鄰的宅子給他的兩個兄長住,為的是方便老母親與兄嫂們來往,大家住近些,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為了來往方便,他又讓人在三個宅子相鄰的院牆上做了小門,平時進進出出不用特意繞到大門外,這樣既節省時間,女眷們行走也安全。
雲氏不許杜若寧出門,但並不限製她去東西院找堂姐玩,隻是每逢杜若寧要去,總會派胡嬤嬤貼身跟著,謹防她耍花招從伯父家的大門溜出去。
杜若寧認為她這是草木皆兵,雲氏卻說小心使得萬年船。
小門的兩邊都有人把守,杜若寧帶著胡嬤嬤和茴香藿香過去的時候,兩邊守門的婆子正隔著門閑話家常。
見杜若寧過來,婆子慌忙見禮,開了門恭恭敬敬地請她通過,守在那邊的婆子也來迎接,要親自領她去見三小姐。
杜若寧笑著擺手:“不用了,我自個過去就行,午後陽光正好,嬤嬤們接著曬暖兒吧!”
婆子應聲是,目送她遠去,和對麵的婆子感慨:“若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我就沒見過這麽平易近人的小姐。”
“是啊,若寧小姐雖然養得嬌貴,但真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府裏上下從來沒有哪個奴才挨過她的訓。”對麵的婆子也把杜若寧好一頓誇。
“這才是真正的貴人,不屑於拿下人們耍威風,越是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人,越喜歡裝腔作勢,拿著雞毛當令箭。”
“沒錯沒錯,確實是這樣。”
兩個婆子很快又聊得火熱,杜若寧則不緊不慢地穿過遊廊,去了二伯母朱氏的翠微院。
翠微院她平時並不常來,最近一次來還是初五那天二伯母娘家的侄女們來拜年,二伯母想著她一個人在家無聊,便請她過來和女孩子們一起玩。
眼下已經過了上元節,各家各戶該走的親戚都差不多走完了,大家不再忙忙碌碌招待親戚,家裏自然也就安靜下來。
現在是午後,沒有多餘的事,主子們在房裏小憩,下人們也各自安靜待著,杜若寧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翠微院,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可能咱們來的不是時候,二伯母還在午睡。”杜若寧小聲說道。
胡嬤嬤點頭:“誰說不是呢,這個時辰,小姐夫人們都在午睡,隻有小姐你精力充沛,非要到處亂跑。”
杜若寧失笑:“白天有什麽好睡的,我晚上就睡飽了。”
胡嬤嬤正經道:“晚上是晚上的,午覺也不能少,睡午覺是為了美容養顏的。”
杜若寧又笑:“我已經夠美了,讓那些不夠美的睡去吧!”
胡嬤嬤:“……”
小姐的嘴是越來越犀利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說贏過。
“你們且在這裏等著,我一個人進去找二伯母,萬一她在睡覺,咱們都進去會把她吵醒的。”杜若寧說道,讓胡嬤嬤和茴香藿香在外麵等候,自己輕手輕腳地進了朱氏的房間。
外間安安靜靜的,也沒個人守著,裏間隱隱傳來說話聲,聽著像是朱氏的聲音。
原來二伯母沒睡,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杜若寧無聲無息地走到門口,隔著門上懸掛的織錦百鳥朝鳳門簾側耳細聽,心裏想著,倘若是二伯母在和下人說話,她就直接進去,倘若二伯母在和二伯父說貼心話,她就先出去,等過一會兒再來,免得他們兩口子尷尬。
這樣想的時候,她還在暗自竊笑,罵自己小不正經,等到二伯母的話清晰傳入耳中時,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二伯母說:“你怎麽這麽笨,連個孩子都哄不住,這可是你唯一一次飛黃騰達的機會,再不快點行動,你就等著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吧!”
“這能怪我嗎,那小胖子死心眼,不管我怎麽哄,口口聲聲就說他妹妹不讓去,我總不能把人打暈了抬走吧?”
後麵這個是男人的聲音,但不是二伯父,而是她的六堂兄杜若賢。
杜若寧心頭狂跳,卻死死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六堂兄口中的小胖子,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三哥哥,所以,她的感覺沒有錯,六堂兄那天就是故意的。
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二伯母居然是知情者。
並且聽她的語氣,她是鼓勵六堂兄那樣做的,為了一個什麽飛黃騰達的機會。
為什麽哄騙了三哥哥,他就可以飛黃騰達,是誰許給他這樣的承諾?
李承啟嗎?
宋憫嗎?
或者是父親另外的仇家?
杜若寧在這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後背都嚇出了一層冷汗。
她倒不是怕李承啟或者宋憫對她們家下黑手,她害怕的,是兄弟離心,手足相殘,是日防夜防都防不住的家賊。
別人捅你一刀,和至親的人捅你一刀,帶來的傷害是不一樣的,前者隻會讓你心生仇恨,後者卻會讓你痛不欲生。
父親生性粗獷,對家人卻是毫無保留的愛護,假如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全心全意對待的親人,一直躲在暗處等著捅他一刀,他心裏該有多難過?
如果隻是二伯母和六堂兄聽信了仇人的蠱惑,父親或許還能好受點,萬一二伯父也參與其中呢?
杜若寧不敢再往下想,悄悄地向外間退去。
至於二伯母和六堂兄還會說些什麽已經不重要,她隻要知道六堂兄對三哥哥的行為是蓄意為之,這就足夠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剛退到外間門口,就聽到二伯母的丫頭春苗在院裏說話。
“胡嬤嬤,茴香藿香,你們怎麽在這裏?”
春苗的聲音很大,顯然是在說給屋裏的人聽。
因此,她才叫出三個人的名字,杜若賢便從裏間衝了出來。
杜若寧頓住腳步,與他四目相對。
“四妹妹,你什麽時候來的?”杜若賢一臉惶恐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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