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炙焰
第74章 炙焰
最後買的東西倒是都用上了。
窗開了小半扇, 春夜裏的風順著縫隙往裏灌,對麵一戶人家在開趴,晚上十點多還隱約有人聲,紅藍黃三色燈光交替閃爍, 一派紙醉金迷。
陳北炙租的這個公寓區本身就挺紙醉金迷的, 月租五位數往上, 逢冬往那邊看,他壓了下她的肩, 那麽一下, 她的注意力又被迫轉回來了。
快結束的時候她問:“陳北炙,你信我嗎?”
額碰著他的,長發纏著他的肩頭, 脖頸。
他撥開她汗濕的額發,吊兒郎當, 輕狂公子哥的模樣。
“冬,論好壞爺才是那個壞的,論道德感爺比你差遠了。”
浴室裏的水汽還沒散,燥意降了一點, 他打了根煙, 她伸手去拿剩下的那罐啤酒, 那罐酒是她從冷櫃裏拿的, 現在鋁箔罐已經跟春夜的空氣一個溫度了。
逢冬拉拉環的時候陳北炙別了下頭, 往這邊看了一眼。
她以買醉的姿態喝這瓶酒,眼睛微紅, 分不清是還沒從剛才的狀態裏出來, 還是因為下午到晚上那些糟爛事。
喝第四口的時候, 啤酒罐從她掌心滑到陳北炙那兒, 他沒說什麽別喝了之類的套話,視線跟她撞一瞬,低頭喝了口酒,然後壓上她的唇。
細小氣泡在唇間迸濺,又酥又癢,耳根因此燒燙,燒到一半的煙無聲垂落,挨著已經變回常溫的啤酒,煙氣慢悠悠打在鋁箔罐上。
去洗澡之前他問:“爽了?”
她說:“混蛋。”
幾乎每次都是以這兩個字作結,多少有點乏善可陳,他倒是有點爽到了的模樣,笑看她一眼。
第二天早晨陳北炙去了趟便利店。
清早的便利店沒什麽人,他要了兩杯拿鐵,一杯冰的一杯熱的,等著結賬的間隙懶懶散散回著昨晚漏掉的消息。
間隙抬了下頭,視線往對麵的貨架看,又拿了包創可貼。
逗逢冬玩的。
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對上公寓大門口的兩道視線,那兩道視線一直在往裏邊看,應該是在找什麽人,跟他的目光對上,先怔了一下,然後露出類似臥槽的表情,最後又有點虛地往回收。
這兩個是跟逢冬同一級的,都是知名的八卦好事分子,各種論壇和群聊的活躍成員,昨天晚上論壇上倒是沒人敢再傳了,但是私下裏難免多了不少揣度。
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有人在小群裏po出張照片,說做兼職的時候看見女神進這兒了。
這個公寓在這一片的寸土寸金是出了名的,所以後邊立刻跟了幾個意味不明似是而非的感歎號。
什麽意思都懂,那兩個男生就過來蹲人了,本來想蹲到點小新聞作為之後八卦的談資,結果蹲來蹲去,好像蹲到了更大的。
陳北炙對這兩個男生有點印象,當然不是什麽好印象,在兩個人的推搡和眼神交換裏,腳下換了個方向,往公寓大門口走。
那倆在他走過去的時候更虛了點,他們在八卦上邊挺有造詣,學習不怎麽樣,倒是把一堆複雜的關係摸得門清,知道陳北炙跟逢冬兜兜轉轉的關係,當然不是現在的,是高中那會兒的。
陳北炙單手插著褲袋,看著兩人。
這倆倒是還算機靈,其中一個往他另一隻手裏的早餐袋裏看了一眼,立馬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兩份。
臥槽。
又想起來陳北炙不住這兒,他家是在三環內的一個平層,當時他們也不是沒蹲過,但是那邊的安保比這兒好多了,所以他們鬼鬼祟祟溜達了兩圈就被趕出去了。
陳北炙的視線朝其中一人點了一記:“等她?”
他今天穿了件衛衣,整個人少年感挺足,又繞著點懶洋洋的爺勁兒。
被他點到的那個男生又露出了點吃驚表情。
“她”這個稱呼不指名不道姓,但是裏邊那點曖昧和奸情一聽就聽得出來了。
“回去吧。”撂了這麽三個字,走兩步,又別頭看剛才那個男生,“那個公眾號有點沒勁了。”
他就留了這麽兩句話,那個男生虛得跟什麽似的,後來另一個問:“什麽公眾號?”
那個男生的臉漲得有點紅,半天說:“我私下開的一個。”
裏邊有一期女神合輯,都是A舞的,裏邊有不少逢冬的照片,倒都是日常照,有一兩張舞蹈教室的。
但是這個號的噱頭顯然不是什麽分享日常,那個男生原本還想再做大點,結果前兩天那個號被黑了。
直接凍結,他試了半天沒找回來。
今天總算明白怎麽回事了。
——
逢冬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陳北炙在握著手柄打遊戲,主臥的門半敞著,聽到動靜,他別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她順手拿了件他的T,下擺太長,低頭捋的時候覺出他的視線有點燙了,屏幕上顯示了kill,伴隨砰的一聲,他的心神才收回去。
窗邊的桌上還放著昨晚的那個啤酒罐,倒了,一半滾在桌沿以外,好在裏邊沒剩什麽了,空氣中浮著不太明顯的精釀啤的氣味。
洗漱完額頭還疼,哪兒都酸,她拆一盒肉桂卷,塑料盒咯吱咯吱地響,她在這陣響動裏開了口:“陳北炙。”
叫完他的名就別過頭去咳嗽兩聲,比昨天厲害點,有了些要反複的架勢。
他又往這邊看了第二眼,這回帶著點笑意了,笑她,屏幕上又顯示出暗紅色的warning,這回他反應挺快,挺靈活地避開了對麵的攻擊,反手把對方的幾個主力團滅了。
逢冬感冒加重是因為昨晚叫了二十一聲他的名字。
不加重才怪。
她繼續剛才那個問題:“陳北炙,你L城交換的那半年還去嗎?”
“去。”他答。
答得挺快,說明這件事是在他計劃裏的。
“嗯。”
她應完這聲沒再說話。
具體什麽時間陳北炙沒說,她也就沒問。
陳北炙在這上邊還是拎得挺明白的。
他這時候突然提了個名:“井誠是你們級的吧?”
就是早上的時候被他嚇到虛的那個男生,但是這事逢冬不知道。
她點頭:“人特別愛八卦,之前還傳過一兩張照片,有女生找過他理論,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肯定不是什麽正經路子。”
想了想,又說:
“其實他這樣的人我從初中的時候就碰到過了,我初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放學不能回家,可能特別晚都回不了,因為我媽也不知道逢誌達什麽時候會一身酒氣地回去,我得等她的消息才能回去。那段時間我經常在學校後邊的網吧外邊待著,因為那兒之前是家冷飲店,轉讓的時候前邊的桌椅沒來得及撤走。那裏的不良少年特別多,所以當時年級裏就傳,說我是個小太妹,過去找校外男友,貼了照片,有鼻子有眼的。”
陳北炙側頭看她。
她繼續說:“那時候第一反應是告老師,當時是個男班主任,聽我說完就說,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去那種地方。解釋和澄清都沒用,後來聽說是張照帶著他那些兄弟跟那幾個傳得最凶的約了個架,那幾個人沒敢過去,後來才漸漸平息。”
他一直專心聽她講,聽到最後兩句的時候,食指摩了下桌麵,心神分了片刻。
張照。
這個名第一次聽她說。
逢冬的頭漸漸埋在手臂間。
“陳北炙,我誰都沒惹。”
“他們憑什麽啊。”
——
一個上午,逢冬的手機裏收了四五十條條消息,平時跟她有交集的不少發來消息,一半安慰她,另一半是湊熱鬧想吃第一手瓜的。
班長連發了四五條,催她趕緊去係裏談話。
鄭意也發了消息,問她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又囑咐她把事情該講清楚講清楚,態度好點。
下午有課,逢冬中午的時候回去了。
先回的宿舍,整個宿舍隻有馮小青在,盧妤中午有社團活動。
馮小青抬頭看她一眼,顯然已經對她的夜不歸宿見怪不怪。
她從櫃子裏收東西,馮小青轉頭看了幾眼,最後倒是開了口:“又跟你那校外男友出去?”
“去教室上課。”
馮小青挑了下大拇指:“你倒挺淡定。”
現在廣播事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雖然被壓在了A舞的範圍之內,但是A舞的每一個學生也都切切實實地聽到了。
聽到了他們其中的一些人有多麽低俗和無聊,但是與此同時,也把她的事又聽了一遍。
逢冬垂了下眼睛:“自始至終,都是別人在找我的麻煩。”
她沒找過任何人的麻煩,可是那些糟心事一件件落到她身上,壓根躲不掉。
馮小青聽到這兒就不說話了,這個找麻煩的群體之前也包括她。
過了三四分鍾,才又說了一句:“誒,你以後怎麽打算?真準備在荊楚待下去?”
“可能吧。”逢冬說。
從宿舍出去的時候,她順著走廊的窗往下看了一眼。
陳北炙還在樓下,指間夾著根快燒到頭的煙,領口被風吹動,他因此側了下頭。
走廊裏女生們的聊天聲很清晰,有說看帥哥的,有聊昨天她那點事的。
逢冬停在二樓拐角,聽了會兒。
陳北炙抽完那根煙就沒再逗留,隔著一扇窗戶,逢冬聽到關車門的響動。
因為動保組織那件事,陳北炙現在跑A舞挺有正當理由,甚至有人暗戳戳在算動保組織的各項活動頻率,以此預測他大概什麽時候會來。
當然算不出來。
因為他過來十有八九都不是為了她們認為的“正經事”。
估計要是她們知道他是來找誰鬼混的,還得再震驚一次。
作者有話說:
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