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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炙焰

  第54章 炙焰

    大學裏的小操場跟高中完全不一樣, 不是那種非體育課時間默認給小情侶私會的,這個時候太陽快落山了,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夜跑,對麵的羽毛球場也去了不少人。


    陳北炙在哪兒都是紮眼的, 遑論一天前剛在論壇出過一次名, 下邊已經把他的學校背景都扒出來了, 然後就更出名了,現在那個帖子還在論壇首頁飄著。


    陸陸續續有人往這邊看, 逢冬準備走的時候看見馮小青和段婷婷在操場門口刷卡。


    腳步就這麽停住。


    陳北炙顯然也看見了, 所以她剛才要走的時候,他就慢悠悠地靠在那兒,看著她的三枚耳骨釘, 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


    在她停住腳步的時候,不疾不徐地問了一句:“碰見熟人了?”


    逢冬的眼睫垂了一下, 猶豫了三秒鍾,退了回來。


    要是馮小青和段婷婷看見了,接下來的風言風語又少不了,她不怕這些, 可是現在要做的事太多了, 她不想把有限的情緒都消耗在這上麵。


    陳北炙的確對他昨天說的那句“我們的關係不會耽誤你找行情”負責了。


    他從高中的時候就沒少幹這種事, 在這上邊是老手了, 在馮小青和段婷婷進來的時候, 側身擋在了她前麵。


    一半太陽落到地平線以下,操場的角落升著幹冷霧氣, 微弱的橘紅光穿過看台, 照在兩人頭頂。


    逢冬的背貼著鐵絲網, 整個人被結結實實地罩住, 感受得到遠處的女生對於這角的議論聲,還有打在頸側的呼吸。


    側臉輕微燒燙,她別過頭,避開陳北炙的目光。


    而陳北炙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確切地說,這是兩個人重逢以來的第一次正式談話,昨天晚上也有,不過基本都是一兩個字。


    諸如慢點,出去。


    說是談話,其實更像談判。


    陳北炙撫著她的耳根,拋出第一個極具誘惑性的條件。


    “媒體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陳棟其實能澄清,但是他這個人更愛他自己,澄清了這件事可以洗掉一部分你和你母親身上的那些髒水,同時也意味著輿論壓力轉移到他自己身上了,他是個生意人,利害算得精明,不會做這種虧本買賣,甚至其中不乏他的默許和推手。我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澄清這件事。”


    不愧是商學院的高材生。


    逢冬輕聲說:“你挺孝順。”


    陳北炙笑了一下,斜頭看她一眼,把這句話當誇獎,繼續拋第二個條件。


    “周藝然當年那件事,是有人欺上瞞下地要保她,她幹的事遠不止傳出來的那些,A舞的調查組也被瞞住了,覺得情節不嚴重,加上另一個女生同意和解,所以才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地給了個處分。但是那份同意和解的文件根本不是那個女生簽的。”


    後背一陣冷汗,逢冬抬頭:“你怎麽知道的?”


    他把她側臉的一縷碎發捋到耳後,一副爺就是知道的模樣。


    能把這些事都摸清很需要點精力,所以他在國外這半年也沒閑著。


    她出神的時候,陳北炙又開了口,不過這回不是拋條件了,而是問題:“爽嗎?”


    她邊出神邊點了下頭,半分鍾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了,沒忍住說了句“混蛋”。


    她花了半年的時間習慣了陳北炙不在的這件事,高中時候的陳北炙是真的一門心思栽在她身上了,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他說神壇上麵沒意思,爺陪你下地獄。


    完全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


    現在不太一樣了,他受情傷的這半年裏,估計長進都在商業頭腦上了。


    一回來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把她平複下來的所有情緒攪得天翻地覆。


    頭頂的天徹底暗下來,操場黑一片,四周亮起來的燈沒什麽用,隔十米外壓根認不出誰是誰。


    陳北炙的右手插回兜裏,倒退著走了兩步,兩人的距離拉遠了一點,臨走的時候把那盒煙從她兜裏提出來。


    她又在角落裏站了一會兒,等陳北炙徹底走遠,那些暗戳戳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四散開來時,才往操場外走。


    邊走邊給盧妤發了條消息,問用不用幫她帶一份晚飯。


    點發送的時候,發現打了個錯別字,她揉了揉額角,明顯還沒從剛才的談話裏回過神來。


    盧妤的消息回得很快,說她今天跟男朋友出去了。


    也就是宿舍隻有馮小青和段婷婷。


    逢冬的腳步停了一下,換個方向往圖書館走,圖書館還開最後三天,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她買了份關東煮。


    躲清靜隻是一時的,晚上逢冬回去的時候,宿舍的燈亮著,馮小青和段婷婷都還沒睡。


    她打開電腦剪一段視頻,是一段舞蹈的錄像,剪完貼到郵箱,點了發送。


    這半年她在舞團一直是被雪藏的狀態,幾乎沒怎麽上過舞台,所以機會就得自己爭取,她這半年整理出的各種比賽報名郵箱占了八九頁備忘錄,再挨個發報名表過去。


    七月的那件事鬧得太大,陳棟的對家插了手,上過一次熱搜,行裏基本都知道點兒,尤其是B市的。


    所以她大多數時候在海選就被淘汰,有一次遇到評委是以前的老師,在賽後私下跟她說,其實她被淘汰跟能力無關,不管她跳成什麽樣都不可能通過。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知道。


    一直都知道。


    女老師歎了口氣,問她要不要試著走走別的路。


    委婉地勸她放棄這件事。


    她搖頭。


    憑什麽呢?


    點完發送,逢冬合上電腦,馮小青正好端著水盆從浴室回來,往她那邊看了一眼:“我今天看到你前男友了,你猜猜他人在哪兒?”


    逢冬沒有接她的話的意思,拿出一根筆填學期末的思想總結。


    “小,操,場,哦。”


    馮小青一字一頓地說完,有點幸災樂禍:“那角挺黑的,誰知道是不是就他一個人,你就不關心關心?”


    筆尖停頓一下,逢冬說:“他是我前男友,又不是我現男友,我要關心什麽?”


    馮小青被軟刀子懟了回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不過今晚打定主意在她麵前提陳北炙了,過了兩三分鍾,又說:“你也沒他微信了吧,我就是有點好奇,他個簽的那串數字是什麽意思。”


    逢冬愣了一下。


    陳北炙以前的個簽是一個點,因為他懶得寫什麽花裏胡哨的玩意上去。


    馮小青看出她不知道了,打開手機讀出來:“三一四一五九二。”


    這個時候盧妤正好從外邊回來,一邊把包往桌上丟,一邊往馮小青那邊看了一眼:“數學挺有進步,都會背圓周率了。”


    馮小青:“…”


    逢冬看了眼時間,收書去浴室,路過盧妤身邊時,盧妤吸口氣,嘖一聲。


    出寢室門的時候她收到盧妤的消息:“一股男人味。”


    估計是煙味,逢冬去了洗衣房,脫外套的時候摸到了兜裏的打火機,發了會兒呆。


    以陳北炙身上公子哥的脾氣,被她玩成那樣,估計一時氣順不過來。


    他出國這半年裏,身上的帥勁兒保持住了,商業頭腦又長進了,泡妞的本事也長進了。


    挺好。


    現在他在她這兒完全是一個挺帥的渣男形象了。


    ——


    接下來的幾天裏陳北炙沒來找過她,他這趟回國其實挺忙的,除了辦學校那邊的手續,還要跟戚仁那邊碰幾麵,再跟他那幫兄弟約個球進趟夜店,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安排出去了。


    逢冬也有事要做,給最後一個組委會的郵箱發完視頻,她開始準備那兩個缺考科目的補考。


    今年的補考提前了,在寒假正式開始的前一天,也就是這周末。


    時間挺緊張。


    這幾天裏輔導員又旁敲側擊問過她幾次缺考的事,看得出來是真怕她走什麽歪路,真正關心她。


    逢冬沒法說,隻能拿話岔開。


    輔導員沒辦法了,後來就隻囑咐她認真準備。


    又說,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找她。


    紋身店那邊最近也忙,年關將至,去紋身的,洗紋身的數量都比平時翻了倍。


    逢冬跟陳北炙的聯係方式至今處於拉黑狀態,看不到彼此的動態。


    但是她沒少聽到陳北炙的消息,他迅速成為T大和A舞的話題人物,大的事諸如他做了什麽項目什麽時候回L城,小的事諸如他經常去什麽場子打球,都能成為論壇上的熱議話題。


    關鍵還是陳北炙這個人,他現在比高中那會兒更會了,而且多了單身和癡情兩個標簽,逢冬在這四五天裏起碼在朋友圈看到三個女生轉發過關於他的照片。


    第一個女生:這帥哥誰!?想泡。


    第二個女生:斜陽,球場,少年。


    第三個女生:z。


    由此可見陳北炙在女生群體裏的殺傷力。


    周五的時候,逢冬在紋身店輪班,宋稚跟著導師去開學術會議了,經大和航大的男生都不是本地人,期末考完回家了,所以這段時間店裏隻剩了她,梁嬋和沈京。


    梁嬋最近的狀態好了不少,在準備春天的升本考試,目標也是A舞。


    所以逢冬跟沈京攬下了大半的活,讓她專心複習。


    看得出來,沈京是真挺喜歡梁嬋的,每次往那邊多看一眼耳根都是紅的。


    不過兩人成不成得看緣分,梁嬋還沒從趙賀知那件事裏徹底走出來,而且兩個人的背景也差了十萬八千裏。


    梁嬋家裏也挺複雜,她母親過世得早,父親在發達之後另娶了,她跟繼母處得不好搬出來的,骨子裏叛逆帶刺。


    沈京的家裏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父母都是平常職業,家庭氛圍挺好,自己也肯努力,沒有什麽叛逆期。


    兩個人的經曆跟背景天差地別。


    最近沈京中午都不怎麽去外邊吃,一直自己帶便當,想攢錢給梁嬋買個新年禮物。


    但是感情這個東西,努力跟結果沒什麽必然關係。


    晚上的時候梁嬋要去見一個朋友,沈京送她去了,店裏就剩了逢冬一個人。


    下午的時候店裏有個小年輕因為不想給錢鬧了出事,色料瓶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都弄壞了一些,後來是沈京拿出手機說要報警才偃旗息鼓的。


    逢冬擦了會兒撒在地上的顏料,快到打烊的時候才收拾得差不多,準備關門的時候,店裏進來一個姑娘,拿著朵香檳色的玫瑰:“你男朋友讓我把這個給你。”


    又沒忍住問:“你們這是吵架了?”


    逢冬往店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見陳北炙,他就站在路燈底下,垂在身側的右手夾著根煙,煙尾灼紅,在她看過來時抬起食指晃兩下,依舊是帥得要死的混蛋樣,又透著痞勁壞勁。


    今天朋友圈裏關於陳北炙的最新消息是,他在百忙之中抽空找喬煜約了場球。


    搞事意味明晃晃,也就喬煜這種有點單純的好學生不往別的地兒想。


    結果用不著看朋友圈的實時轉播也猜得出來。


    逢冬拉上卷簾門,跟他並排走,半分鍾後先開口:“我不會跟喬煜在一起的。”


    陳北炙慢悠悠看她一眼,看出她還有話要說的模樣,彈了彈煙灰,等著她的後半句。


    後半句是:“我現在身上背的事夠多了,不想把他拉下水。”


    喬煜是那種光風霽月的好學生,看得出來是蜜罐裏泡大的,家庭關係和睦,從小就是父母的驕傲,這輩子受過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試沒考好,當然這些對於T大的學生來說八成也不存在。


    其實她挺羨慕喬煜的。


    小時候也無數次幻想過,如果她有個正常的父親,父母之間沒有爭吵,魏子蓁不會每天滿身傷痕地抱著她哭,她能光明坦蕩地學舞蹈,生活會是什麽樣。


    長大之後就很少再想這些了。


    明白這些如果不會存在。


    陳北炙:“爺不怕你禍害。”


    逢冬垂著頭,看著地麵兩個拉長的影子,沒說話。


    兩人正好路過一家便利店,陳北炙說有東西要買,拐了進去,逢冬也跟進去。


    陳北炙去了裏邊的貨架,逢冬沒什麽要買的,在門口等,等的時候看見旁邊的一排套,拿了一個。


    戴套是對女孩子的保護,她挺看重這個,也沒覺得這是什麽值得羞恥的。


    陳北炙過去的時候聽到她問:“有大一號的嗎?”


    他原本擰著一瓶水喝,就嗆了一口。


    店員的目光滴溜溜在兩個人之間轉,半天憋出一句:“有。”


    然後真從沒來得及擺上去的存貨裏翻出來一個。


    陳北炙拿的是奶和煙,把店員遞過來的盒放在一起,特自然地掃碼結賬。


    作者有話說:


    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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