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


    那晚雨下的實在太大了, 丁瀟瀟讓陸南舒在錦繡榮城留了一晚,一不小心留到了床上。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記憶斷片, 有些記不清自己後續做了什麽,唯一的印象是她纏著陸南舒抱,還要喂陸南舒喝酒, 陸南舒說不喝,她好像很生氣, 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可惜記不得了。


    第二天, 陰雨綿綿,她被手機鈴聲吵醒。


    頭暈的厲害, 她在床櫃旁摸了許久沒找到手機,有些生氣蹬了蹬腿,不小心踹到了什麽。


    耳邊傳來一聲歎,有人摟著她抬了抬腰,將手機從她屁股底下拿了出來, “不覺得硌?”


    丁瀟瀟清醒了些,睜開眼看到陸南舒放大的麵容。


    他穿著昨晚的白襯衫, 衣扣沒係鬆鬆垮垮垂在身上,腹f肌半露半現。注意到他皮膚上淺留的抓痕, 丁瀟瀟揉了揉眼睛,看到他頸窩鎖骨處也零星種著牙印小草莓, 人正半闔著眸垂視她。


    “不接電話?”陸南舒單手攬著她,輕捏她的肩膀要她回神。


    剛剛醒來, 丁瀟瀟迷糊著反應遲鈍, 在看清屏幕顯示的名字後, 皺起眉頭沒接,又埋在自己肉乎乎的屁股下麵,手動消音。她現在更在意另一件事,“……我們?”


    陸南舒像是聽不懂,微抬眉梢學著她說話,“我們?”


    雖然他衣衫不整,但丁瀟瀟身上卻好端端穿著睡衣,身上清爽沒有不適感,看頭發的蓬鬆程度,好像睡前還洗了個澡。


    可她不記得自己洗過澡,也不記得自己換過睡衣啊。


    丁瀟瀟的記憶,停留在她強行喂陸南舒酒喝,努力回憶,也隻是能隱約想起她很黏陸南舒,掛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應該沒發生什麽。


    丁瀟瀟其實沒什麽心理負擔,畢竟之前和陸南舒睡過很多次了,如今兩人也是名正言順的關係,她糾結睡沒睡純粹隻是好奇。就算睡了,她也不虧。


    嗡——


    身體底下的手機又開始震動,震的她屁股發麻。


    陸南舒好笑問:“不接?”


    丁瀟瀟不太想接,因為打來電話的人是霍君蘭。


    以她對霍君蘭的了解,電話最多打兩遍,她不會像霍梅那樣,咄咄逼人一直打到人接。可這次不知怎的,霍君蘭一連給她打了三遍電話,她不接,霍君蘭就繼續打。


    ……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丁瀟瀟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遲疑著將電話接通,喊了聲:“小姨?”


    那邊似沒想到會忽然接通,頓了下傳來哭聲:“瀟瀟姐,你總算接電話了。”


    “小姨、小姨出事了……”


    “……”


    霍君蘭出了嚴重的車禍,人已經進了搶救室。


    丁瀟瀟的手機差點沒拿穩,哆嗦著手買了最快飛往榆江的機票,時間很趕。


    “別慌,我已經安排了車等在下麵。”見她穿著拖鞋就要往外跑,陸南舒抓著她的手把人攔住,蹲身幫她找出雙耐跑的運動鞋幫她穿,“抬腳。”


    陸南舒不放心她獨自回榆江,決定陪她一起去。


    下了一夜暴雨,地麵積攢出大大小小的水窪,天上還在飄著蒙蒙小雨。


    顧不上等陸南舒撐傘,丁瀟瀟快步下了台階,直接鑽到了車裏。車子一路飛馳,等到機場辦完手續,他們卡著時間順利登機。


    一路上,陸南舒一直牽著她的手,上了飛機也沒有鬆開。


    垂睫望著窗外,陸南舒用空閑的手握著手機,輕輕轉動幾下問:“電話還是你那位繼妹打來的?”


    丁瀟瀟點了點頭,心緒不定,顯然還沉浸在剛剛的電話中,沒能讀懂眸中提醒。


    陸南舒眸色泛涼,握著丁瀟瀟的手緊了幾分,他試圖讓她回神,“你表姐知道了嗎?”


    丁瀟瀟不太清楚,“謝臻臻應該會通知吧。”


    她現在情緒很亂,滿腦子都是昨晚自己對霍君蘭的壞態度,最後還掛了她的電話。丁瀟瀟可以不在意霍梅,但不能不管霍君蘭,自她被丟到北城後,是小姨一家供她吃住,霍君蘭對她遠比她親媽對她還要好。


    如果,如果昨晚的電話是她們最後一次……


    丁瀟瀟不敢想了。


    閉上眼睛,冰冷的悔意蔓延全身,忽然有人輕輕摟住她。陸南舒把她抱入懷中,撫了撫她的發尾低聲道:“相信我,不會有事。”


    丁瀟瀟把頭埋入他的懷中,抽了抽鼻子說不出話。


    從機場出來,已是上午。


    榆江沒有下雨,但天空烏雲密布,吹來的風夾雜著潮濕水氣,似乎正醞釀著一場大雨。陸南舒提前安排了車在機場接應,上了車直奔醫院。


    他們從清晨就沒吃東西,到了現在一口水也沒喝,趁著去醫院的途中,陸南舒接過助理送來的餐袋,從裏麵拿出一杯豆漿遞給她,“喝點。”


    丁瀟瀟喝不下去,頭抵在車窗看著外麵,“你吃吧。”


    難為她這時候還能想著他。


    陸南舒將餐袋放回椅子上,也是一口沒動。


    叮——


    手機接收到新消息提醒,低眸瞥了眼林洲發來的醫院消息,陸南舒眸色冷了瞬。


    車子很快開到醫院,謝臻臻正站在門口等他們。不知在想什麽,她低著頭來回徘徊有些出神,直到丁瀟瀟喊了她一聲,才打了個激靈抬起頭。


    “小姨怎麽樣了?”丁瀟瀟滿臉焦急。


    目光在陸南舒身上定了一秒,謝臻臻支吾模糊道:“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帶你去病房看看。”


    進入電梯的時候,她好奇打量著丁瀟瀟身旁的男人,陸南舒察覺到了,掀眸瞥了她一眼,謝臻臻急忙移開視線,咳了聲問:“這位是?”


    叮——


    電梯門開了。


    “走吧。”陸南舒先一步開口,拉著丁瀟瀟慢悠悠出來。


    丁瀟瀟沒聽到謝臻臻的話,催促問著,“哪間病房?”


    “在裏麵呢,你別急,真的沒什麽事了。”謝臻臻慢吞吞朝病房走去,扭著頭似乎想與丁瀟瀟說些什麽,注意到陸南舒冷淡的視線,她心虛的厲害,隻能又閉嘴。


    到底怎麽辦好呢?

    謝臻臻此刻才生出幾分悔意,悶著聲看地麵。


    到了盡頭的病房,房門忽然開了,謝祺拎著保溫壺從裏麵出來,看到丁瀟瀟一行人愣了下,“姐?”


    “你們怎麽來了?!”


    走到這,丁瀟瀟總算察覺到不對勁兒,張嘴正要說話,謝臻臻忽然抓住她的手匆匆道:“算我求你了,來都來了你就進去看看吧。”


    “小姨她們都在裏麵呢。”


    丁瀟瀟被她推入了病房,看到了健康正坐在窗邊削蘋果的霍君蘭,以及躺在床上的霍梅。


    ,


    霍君蘭沒有出車禍,是謝臻臻說了謊。


    昨晚她們沒能把丁瀟瀟勸來,謝臻臻不死心,今早摸來霍君蘭的手機本想再勸勸,結果丁瀟瀟不肯接電話。


    三遍過後,謝臻臻脾氣上來了,恰好看到有護士推著車禍病人經過,丁瀟瀟又在這時接了電話,當時也說不清是怎麽想的,謝臻臻說了謊,她也沒想到丁瀟瀟會那麽相信。


    “所以,我信你是我的錯?”得知一切真相,丁瀟瀟隻覺得荒謬。


    畢竟她不會想到,謝臻臻能拿親人的生死來說謊,她怎麽敢怎麽忍心?


    謝臻臻理虧,藏在謝祺身後小聲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但我隻是想讓你回來看看媽媽……”


    丁瀟瀟不想聽,抬步要往外走,被霍梅顫著聲喊住:“瀟瀟!”


    “你就這麽恨媽媽嗎?”


    丁瀟瀟腳步不停,剛要去開門,謝臻臻躥出來擋在門前,忿忿推了她一把,丁瀟瀟險些沒站穩,好在被陸南舒及時扶住。


    “讓開。”陸南舒冷了表情,把人罩在懷中。


    謝臻臻縮了下,猶豫中,聽到霍梅哭著問了句:“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肯原諒我?”


    她喊著丁瀟瀟的名字:“就算我有不對的地方,但我終究是你媽媽,難不成你這輩子都不準備再認我?要是哪天我死了,你都不肯來我墳前看一眼嗎?!”


    丁瀟瀟閉了閉眼睛,回:“是!”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霍梅氣急,抄起桌上的水杯朝丁瀟瀟砸來,被陸南舒反應極快的擋住。


    啪——


    陸南舒用手護在丁瀟瀟頭前,水杯砸在他的手背,落地碎裂成片。


    要不是他護的及時,杯子就要砸到丁瀟瀟的頭上,陸南舒臉色難看,低涼說了句:“真不該帶你來的。”


    就算是把人綁在家裏從他懷裏哭,也不該帶她來這任別人欺負。


    眼看著場麵即將失控,霍君蘭急忙上前安撫,“姐,你別激動——”


    也顧上是非對錯,她隻擔心霍梅會出什麽事,看向丁瀟瀟急道:“你媽媽現在不能動怒,瀟瀟,你聽話,別在這個時候氣你媽媽,你把剛剛的話收回去,有什麽事你們母女好好溝通,總不能真記一輩子的仇。”


    謝臻臻插了句:“你最好別太過分,去和媽媽道歉!”


    謝祺左右為難,試圖把自己的親姐姐從門邊拉離,“你少說兩句吧。”


    “我憑什麽少說?”


    謝臻臻氣不過,故意大聲說道:“媽媽的身體好久前就不舒服了,丁瀟瀟對她不聞不問從不回來看她,連出國買房子這種大事都不告訴她,她有把媽媽當親人嗎!”


    “媽媽過年高高興興等著團圓,她每次都不回來,她不高興讓我們全家過年都不清靜,上次還打電話和媽媽吵架!媽媽罵她有錯嗎?最起碼的拜年短信都不發,一家子齊聚她不來,就好像我們家孤立虐待她!媽媽就是因她受了爺爺的氣,那她打電話罵回去有錯嗎?”


    想來這些話謝臻臻憋了很久,不然不可能一連串說的那麽流暢,她指著丁瀟瀟一通罵:“真不知道你在傲什麽,媽媽主動求和去北城找你你不見,媽媽生病求你來看一眼你不來,丁瀟瀟,你怎麽這麽狠的心!”


    丁瀟瀟一直在查看陸南舒的手傷,像是聽不到謝臻臻的質問。謝臻臻感覺自己被忽視了,不顧謝祺的阻攔又發狠說了句:“就憑你這狼心狗肺的作態,有什麽臉讓媽媽對你好?”


    “丁瀟瀟,你活該得不到媽媽的愛!”


    “你活該!!”


    掌心的指蜷起,丁瀟瀟看到陸南舒暴起的青筋,他生氣了。


    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丁瀟瀟對上陸南舒陰冷的麵容,衝著他搖了搖頭,用口型告訴他,“讓我來。”


    雖然很多時候,她都想求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等風暴真的來了,比起躲在樹後,她更想獨自麵對成長。這是她的家事,糾纏了這麽多年,也該由她親自了斷。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該如何反駁謝臻臻的話。


    丁瀟瀟往前走了兩步,看向霍梅,“你也認同她的話嗎?”


    霍梅情緒緩了些,或許是心虛,她移開視線看向謝臻臻,“但凡你有臻臻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對你失望。”


    “瀟瀟,我承認以前是對你嚴厲了些,可媽媽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丁瀟瀟笑了聲,打斷她的話,“我從小被你養在奶奶家,奶奶去世了,你罵我掃把星,嫌我麻煩把我丟在家裏,我生病了快死了獨自去醫院暈倒在大廳,被救活後你卻罵我耽誤你工作,我那時有幾歲你還記得嗎?這就是你口中的對我好?”


    “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挺想問問你。”丁瀟瀟看著她,“在你心裏,我是什麽?”


    她到底是什麽?!


    霍梅表情有些慌,隻能通過聲音裝氣勢,“你還能是什麽,你是我的女兒!”


    “是嗎?”


    丁瀟瀟諷刺道:“我還以為你覺得我是你的累贅,是你著急丟掉的垃圾。”


    “你胡說什麽。”霍梅試圖為自己辯解,“我隻是之前工作太忙了,媽媽怎麽可能不愛你……”


    這就更荒謬了。


    丁瀟瀟深吸了口氣,“你確定要和我談愛嗎?”


    “你說你工作忙,我生病了你隻會罵我麻煩,謝臻臻生病了,你悉心照顧日日陪伴,那個時候你工作不忙嗎?”


    她歪頭看向謝臻臻,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之前謝臻臻告訴我,她在你身上找到了媽媽的感覺,可為什麽我在你身上,隻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呢?”


    “謝祺從小被養在奶奶家,你心疼說孩子不能沒有媽,然後把他接回家裏照顧,那個時候你工作不忙嗎?他在五歲前還有母愛,之後有了你,那我呢?我從頭到尾有什麽呢?”


    丁瀟瀟眨了眨眼,強行撕裂心傷一字一句道:“我惶恐不安,孤單害怕的時候你不在,我被惡徒恐嚇砸門報警的時候你消失,我談戀愛傷及你的臉麵事業了,你開始擺出長輩的姿態把我關家裏,這就是你的愛嗎?”


    “我大學剛開學兩個月,你通知我你已經領證了,還讓我去祝福,霍梅,你真的需要我的祝福嗎?”


    丁瀟瀟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將這段關係斬的利落無情,“你結婚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哪裏是需要我的祝福。”


    “你需要的隻是你丈夫和新孩子的認可,哪怕他們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你也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放棄工作,到了我,你寧可丟掉我也不肯放棄工作,你現在怪我冷血無情不肯親近你,可我憑什麽要親近你?除了剩下我,你算我媽媽嗎?”


    最後一句,丁瀟瀟提高的音量打了顫。


    從有記憶起,丁瀟瀟從沒看到霍梅對她笑過,她不曾對她有一分好甚至隻帶來了傷害,說到這丁瀟瀟低道:“陌生人都知道在我生病暈倒的時候,帶我去醫院看病,你連陌生人都不如……”


    “這樣的愛,你這樣的媽媽,我不要又怎麽了?”


    她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輕而易舉拆穿霍梅的心理,“你從不愛我,也不需要我,你隻是不甘由我先放棄了你,喜歡看我哭求需要你。”


    可是,她長大了,早就對她絕望,不需要她了。


    既然謝臻臻罵她狼心狗肺,那她今日就把話說明白,“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定會找個離你遠一點地方下葬,死後也不想見到你。如果哪天你去世了,也希望您不要通知我,我不會哭也不會來送您,您也不想讓我這個不孝女,攪了您的葬禮吧?”


    “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感受到陸南舒的情緒緊繃,她走過去主動去牽他的手,路過謝臻臻,她哦聲又想起幾句話,對著謝臻臻揚起笑,“你說的沒錯,我狼心狗肺我活該,我的確不配得到霍梅的母愛。”


    “那既然她的愛那麽好。”謝臻臻怔著,聽到丁瀟瀟語氣極好道:“我祝福你,希望霍梅對我的那些好,通通能給你。”


    剛剛聽完她那通質問,謝臻臻表情扭曲,想也不想回了句:“你詛z咒我?”


    話音落,病房中陷入安靜,就連霍梅的抽泣聲也停了。


    丁瀟瀟噗嗤笑出聲:“原來這算詛z咒啊。”


    看,有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究竟誰才是惡人,所以又憑什麽逼著她去向惡呢?

    輕輕晃了晃陸南舒的手指,丁瀟瀟道:“咱們走吧。”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永遠不會回來。


    “……”


    後來霍君蘭告訴她,謝臻臻騙她去榆江是她自己撒的謊,其他人都不知情。


    那次之後,霍君蘭再也沒對她提過霍梅,她隻是沉重歎了聲氣道:“當當呀,小姨也愧對你。如果你心裏還有小姨,沒事就回來看看,就算不喜歡小姨了,小姨也不會怪你。”


    “你那男朋友挺好的,小姨祝福你們。”


    丁瀟瀟沒有多說,很快掛了電話。


    從醫院出來,丁瀟瀟才發現陸南舒的手背被砸腫了,他們乘了當日的航班回北城,窩在陸南舒懷裏,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哭過之後就笑了,拿著陸南舒的手來回翻看。


    “哭傻了?”把手抽回來,陸南舒去摸她濕漉漉的小臉。


    丁瀟瀟搖了搖頭,自創了個新詞兒,“是哭笑了。”


    “陸南舒,我好高興。”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多年沉屙得以清除,丁瀟瀟感覺自己無比的輕鬆,她又將陸南舒的手抓回來,放在自己頰邊輕輕蹭著,“謝謝你。”


    “謝我什麽?”


    丁瀟瀟不肯說,又把臉埋到他的胸膛蹭,像是撒嬌甩動尾巴的小貓。


    她在心裏默默說著:謝謝你始終站在我這邊,謝謝你從未拋下我,謝謝你給足信任做我的後盾,支持我親手了結自己的傷痛……


    飛機落地時,天已經黑了。


    一整天沒吃飯,在回到北城時,她終於感受到應有的饑餓感,跑去便利店買了份關東煮。


    “吃嗎?”丁瀟瀟抱著湯盒回到車上,特意多買了份。


    她記得他們剛重逢時,陸南舒送她回酒店的中途,她也下車去買了份關東煮,當時陸南舒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如今她也隻是隨口一問,本以為會遭到拒絕,誰知陸南舒點了頭。


    “?!”丁瀟瀟以為自己看錯了,一口吞了兩個魚丸。


    她將簽子上僅剩的魚丸往前遞了遞,鼓著臉頰不確定問:“你……吃?”


    握著她的手腕往前拉,陸南舒傾身直接用行動回答她,咬掉木簽上最後一顆魚丸。因他的動作,丁瀟瀟不受控製往他身前貼,被他順勢摟入了懷中。


    又從盒子挑出一串,他遞到丁瀟瀟唇邊,丁瀟瀟疑惑瞅著他,試探咬下一塊,眼睜睜看著其它被陸南舒吞入腹中。


    真是開眼了。


    丁瀟瀟忍不住問了句:“你上次冷臉送我回家,該不是因為我買了關東煮沒給你吃吧?”


    陸南舒回憶了下,想起她指的哪件事,“我有冷臉?”


    “你還不承認?”丁瀟瀟戳了戳他漂亮的眼尾,又去戳他的唇角,“你看我的眼神都快飛刀子了,不理我也不笑,要不是我以前看慣了,都要被你嚇哭了。”


    有那麽誇張嗎?


    攥住丁瀟瀟的手腕,陸南舒落下輕吻,“不好意思,天生冷臉不愛笑,以後會改。”


    丁瀟瀟笑出來,“那你可要好好改哦,以後再對我冷臉,就讓你永遠待在試用期。”


    昨晚的火鍋食材還剩好多,拉著陸南舒又去商場采購了些新鮮果蔬,兩人回去繼續煮火鍋吃。丁瀟瀟覺得,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她打算再小酌幾杯,被陸南舒似笑非笑看著,“真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丁瀟瀟努力回憶著,隱約又想起自己主動親吻陸南舒的畫麵,她往最過分想,“睡了?”


    “那倒沒有。”動了動手指,陸南舒低眸看著手背的淤青,悠悠補充了句:“但也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麽意思?”丁瀟瀟不懂,“睡了就是睡了,沒睡就是沒睡,差不多……那到底是睡沒睡?”


    陸南舒不回,隻是掀眸懶洋洋看向她,“需要我帶你重溫一遍嗎?”


    直覺不是什麽好事,丁瀟瀟擺手說不用,陸南舒嗯了聲也不強求,“剛好我的手受了傷。”


    丁瀟瀟全當沒聽見,最終還是喝了酒。哪怕陸南舒警告她,“如果你醉了還要黏著我求親,我不會再放過你。”


    不放過就不放過唄。


    丁瀟瀟沒當回事,在愉悅的心情下犯了酒癮,誰也別想阻止她。好在她今天克製了些,淺淺喝了一杯就停了,她坐到陸南舒腿上,把酒杯遞到他唇邊,又重複了昨日的劇情,“你也喝。”


    無情推開她的酒杯,陸南舒淡聲:“我不喝。”


    “你為什麽不喝?都不給我麵子的嗎?”雙眸瞪圓,丁瀟瀟扒拉著他的唇企圖往裏灌,“你必須喝!”


    陸南舒被她氣笑了,扶著她的腰防止她摔下來,“我喝醉了還怎麽收拾你?”


    為了躲開酒水的濺濕,他微微仰高了下頜,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丁瀟瀟嘴饞,看著他的喉結也不勸酒了,直接低頭咬了上去,後果可想而知,她被陸南舒抱著腰丟到床上,真被狠狠收拾了通。


    酒足飯飽身心饜足後,丁瀟瀟的酒也醒了大半。


    她軟趴趴靠在抱枕後,半睡半醒小聲哼著:“試用期都敢這麽凶,開了你哦。”


    陸南裸著腰下床幫她撿手機,聞言回眸看她,“什麽?你還想再來一次?”


    “行。”將手機丟到床上,陸南舒伸臂把人摟過來,捏起她的下巴就要親。丁瀟瀟嚇得要命,像隻炸了毛的貓貓忙去捂他的嘴巴,濕著眼睛服軟,“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


    “你就饒了我吧。”腰都快散架了。


    她轉移話題道:“剛剛小雅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接到,她可能有急事找我,我去回一下。”


    被他禁錮著掙不開,丁瀟瀟隻能從他臂彎往外鑽,伸臂拿到自己的手機。


    趴在陸南舒腿上,在看到自己的屏幕時,她嗷嗚一聲舉給陸南舒看,“我的手機被你摔壞了!”


    丁瀟瀟的手機用了多年,之前被各種摔砸落水都沒事,剛剛陸南舒抱著她往床上丟時,手機從睡衣竄出砸到了地上,這次竟然裂屏黑了小塊。


    陸南舒也不反駁,“賠你一個新的?”


    總算能硬氣起來,丁瀟瀟從他懷中掙脫,“你不止要賠,還要幫我貼膜買手機殼。”


    陸南舒說:“好。”


    他回答的太快,反而讓丁瀟瀟覺得自己的刁難太簡單,她多問了句:“你知道怎麽貼膜嗎?”


    大少爺瞥向她,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丁瀟瀟大概猜到了,露出甜甜的小酒窩,“當我沒問。”


    還好她還有一個淘汰下來的備用機,將舊手機插上電源,丁瀟瀟去浴室衝了個澡,桌子上的舊手機自動開機,陸南舒掃去一眼,粉粉的外殼款式熟悉,是丁瀟瀟高中用的那款。


    陸南舒拿起來一看,發現手機各功能完好,應該是自然淘汰。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丁瀟瀟的手機壁紙是他們在摩天輪的合照,解鎖後發現她早已更換,是她之前追的動漫人物,滿屏幕寫滿了老公親親貼貼的字符,吵的他眼睛疼。


    手指不經意觸碰到某個軟件,手機開始發出陣陣嗡鳴。


    有了MISS後,丁瀟瀟更換過賬號,以前的舊號很久不登陸了,沒想到舊手機保留了原始賬號,隨著陸南舒的點開狂震消息,陸南舒注意到最上方的置頂,竟是他早已注銷的賬號。


    點開,他看到裏麵密密麻麻的留言,遲隔數年朝他劈頭蓋臉砸來。


    【陸南舒,你究竟去了哪裏。】


    【陸南舒,你為什麽接受我的告白?】


    【陸南舒,你,真的喜歡我嗎?】


    【……】


    【是不是說,先愛上的人都會像我這樣被動自卑,我知道我不該再給你發消息了,可我真的好難過。


    我不甘心就這樣和你分手,不願讓自己卑微到塵埃,更不相信你絲毫不愛我……於你而言,我可有可無。


    你知道嗎?能和你在一起我有多高興,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想過我們無數種以後,從來沒想過我們會以這種局麵收場,我好不甘心。


    我想了很久,不管你能不能看到這些,我都想把我們分手的原因說清楚,我不願我們的感情留下任何遺憾。


    在我們失去聯係的那些天裏,我媽媽百般阻撓我們在一起,我不放手;你變得沉默冷淡對我避而不見,我不放手;看到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不放手;甚至你爸爸出現對我羞辱否定我們的愛,我依舊不想放手。


    唯一讓我放手的,是你的沉默。


    我不想放手,而你是我堅持下去唯一的勇氣。隻要你一句‘我喜歡你’,反駁一句不愛我的肯定,我都願擦幹眼淚站在你的身邊,抓緊你的手與你並肩撥開阻礙。


    可你為什麽沉默?為什麽不反駁?還是說你累了真的沒那麽喜歡我,不願與我一起克服這些阻礙。】


    【陸南舒,我並非不要自尊,隻要你回一句不愛我,我就再也不會纏著你。】


    【陸南舒,每天等你的回複真的太難熬,以前總覺得是甜蜜的折磨,現在卻是真正的折磨。】


    【給我一個回複,讓我死心。】


    丁瀟瀟不可能收到回複的。


    因為消息剛剛發出,係統就彈出【對方無法接收消息】的灰字。


    一切定格在他們的情侶頭像和昵稱,顯示的信息是:【對方已經注銷賬號】。


    陸南舒注銷了賬號,走的幹幹淨淨不留痕跡,可想而知,在看到這行冰冷的自動回複時,她該有多崩潰絕望。那時丁瀟瀟就已經清醒,那位名叫陸南舒的少年,這輩子都不會看到她這番話了。


    所以,從未放手的不隻是陸南舒,還有丁瀟瀟。


    折斷傲骨的也不是隻有陸南舒,丁瀟瀟也曾為他低了頭。


    她說他沒有對不起他,就真的不曾對他有過半分虧欠。分開他們的從不是來自外界的阻礙,而是雙方宿命般的陰差陽錯,他們……本不會分開的。


    不過還好,他們現在都抓住了彼此的手。


    往後,再也不會分開。


    作者有話說:


    本章補發20枚紅包給大家,正文大概還剩最後一章,可能還是深夜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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