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元宵節過後, 氣溫有所轉暖,夜晚的風依舊寒冷。


    謝祺身上的外套單薄,隨著他走近, 丁瀟瀟發現他比她想象中還要高,高中生的年紀竟高出她一頭。丁瀟瀟站在他麵前,毫無做姐姐的氣場。


    “小祺。”無意識後退, 丁瀟瀟對他笑了笑。


    謝祺眸光多變,最初的驚喜過後, 他有些哀怨道:“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姐姐,你在北城過得好嗎?”


    本以為謝祺會質問她這兩日的冷漠, 沒想到他會先關心她,丁瀟瀟微怔後, 點了點頭,“挺好的。”


    謝祺歪頭看著她,笑著道:“我也覺得挺好。”


    至少比她在榆江開心。


    在大部分人的認知中,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取決於她有沒有長胖。見謝祺看著她一直笑, 丁瀟瀟啊了聲心裏發虛,第一反應就是摸臉頰, “我長胖了?”


    “那倒沒有。”謝祺天生笑眼,鼻梁高挺有著少年人的朝氣, “感覺你比上次見麵還要瘦,臉上都沒肉了。”


    之所以會覺得丁瀟瀟過得好, 謝祺是從她的氣色和眼睛中看出來的。


    雖然瘦了,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光芒感很重, 裏麵承載著鮮活的靈魂。對比丁瀟瀟在榆江的狀態, 就好像是枯花被人重新滋養嗬護, 含苞待放躍躍欲試,極富感染力。


    看到她,心情不由自主就會放鬆愉悅。


    謝祺總算放了心,“看來我那位姐夫,對你很好。”


    ‘姐夫’這個稱呼,還是丁瀟瀟第一次聽,難免有些不適。姐弟倆時隔這麽久見麵,絲毫不覺得生疏,謝祺四處張望著,故意逗她,“姐夫沒來嗎?大晚上讓你一個人出來,他能放心嗎?”


    “來了的。”丁瀟瀟解釋:“是我沒讓他過來,在車裏。”


    “在哪兒呢?”謝祺作勢就要去找,“來都來了,大家見個麵嘛,剛好我替你把關一下,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是不是那輛車?”


    “別鬧了。”見謝祺真要過去,丁瀟瀟連忙把人拽住,胡扯的話張嘴就來,“他社恐不敢見人,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這句話成功讓謝祺停步,很是驚訝看向她,“還真有社牛配社恐?”


    “說什麽呢?”丁瀟瀟好笑看他,並不承認自己是什麽社牛。她隻是喜歡交朋友臉皮厚了些,還遠不到社牛的程度。


    姐弟倆又說了會兒話,謝祺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他接起來示意丁瀟瀟別說話,“是媽媽。”


    謝祺是瞞著霍梅偷偷下來的,她並不知道丁瀟瀟來了。謝祺的課程很重,明天他們就要回榆江了,霍梅想帶他去商場逛逛,買點特產帶回榆江。


    “行,那我在樓下等您。”掛了電話,謝祺有些煩惱道:“媽媽要下來了。”


    丁瀟瀟都聽到了,雖然舍不得謝祺,但她也是真的不想見霍梅,兩人隻能就此分離。


    “姐姐……”丁瀟瀟昨日的決絕,謝祺都看在眼裏,所以這次沒有挽留她,尊重了她的選擇。


    戀戀不舍看著姐姐,謝祺抓著她的手腕不想鬆,可憐巴巴道:“能抱一下嗎?”


    兩人相差五六歲,雖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姐弟,但相處多年感情深厚。不知是不是她少時在醫院對謝祺的陪伴,她總覺得謝祺比起親姐姐更黏她,在榆江家裏,他也最為護著她。


    不由想起榆江那段往事,丁瀟瀟心軟湊過去,“好好考試,我在北城等你。”


    謝祺收攏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姐姐也要開心哦。”


    “行了,快走吧。”很快鬆手,謝祺玩笑道:“姐夫一個人在車上也怪無聊的。”


    “你可得幫他治好社恐啊,大男人不敢見人算怎麽回事。”等他考來北城,總要見一見。


    丁瀟瀟笑著揮手告別,“我盡量。”


    剛跑出沒兩步,身後傳來霍梅的聲音,“小祺,你在那兒幹什麽呢?”


    丁瀟瀟沒有回頭,快速跑到車上。謝祺收回目光,朝著霍梅走去,霍梅疑惑看著丁瀟瀟離開的方向,“你在和誰說話?”


    她竟沒認出自己女兒的背影。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有那麽某刻,謝祺理解了丁瀟瀟的決絕,他聳了聳肩道:“不認識,就一個問路的。”


    霍梅心中覺得怪異,但女孩兒的背影已經遠去,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或許,心中早有了答案輪廓,隻是她不願意承認。對謝祺溫柔一笑,她沒再多問,“走吧,給你爸爸和姐姐買點小禮物,剛剛臻臻給了我一個地址,說是什麽網紅店,讓咱們給她帶點小蛋糕回去。”


    謝祺瞥了眼從樹後開離的車影,順從點了點頭。


    “……”


    不知是不是等久了,回去的路上,陸南舒情緒有些淡。


    丁瀟瀟沉浸在複雜的感傷後,窩在副駕駛也沒有多說話,偶爾會看一眼手機消息,大部分時間看著窗外發呆。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才遲鈍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兒,當時兩人已經躺在床上,丁瀟瀟的腦袋枕在他的臂彎,正摳弄著他睡衣上的紐扣胡思亂想。


    卷起她一縷頭發,陸南舒忽然問:“你和謝祺是繼姐弟?”


    丁瀟瀟嗯了聲:“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


    “那他今年多大了?”


    丁瀟瀟知無不言,“過完生日就成年了。”


    那也不算小了。


    似漫不經心,陸南舒又問了句:“他為什麽抱你?”


    “因為……”順嘴正要解釋,丁瀟瀟咦了聲,忽然抬頭看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會吃醋了吧?”


    陸南舒神色冷淡,聞言眼尾微揚,有些輕蔑否認,“沒有。”


    “不過隨口問問,不想說就算了。”


    丁瀟瀟覺得他就是吃醋了,憋著笑故意逗他,“那就不說了。”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吃醋男人的可怕,膽子大的很,還敢主動去親他。男人開始沒怎麽回應,興致缺缺一副禁欲性1冷淡的模樣,與兩人初次戀愛的狀態如出一轍。


    像是她在占行他便宜似的。


    想到他那時的冷淡,丁瀟瀟惱火不打算親了。微微後撤,正要往被窩裏鑽,一隻手控住她的後腦勺,又將她按了回去。


    “嗚嗚。”唇瓣被堵,丁瀟瀟說不出話了。


    親到深處,兩人自然要運動一場,今日不知怎的,她覺得陸南舒撞她的力道特別重,就連親吻都帶著懲罰的狠勁。實在受不住,丁瀟瀟撓了他的後背,陸南舒不管不顧,像是感覺不到疼,反而掐著她的下巴再次吻來。


    等到結束,丁瀟瀟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被陸南舒抱去浴缸泡澡的時候,她有氣無力的質問:“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陸南舒把她摟在懷中,掬起一捧水往她脖頸處澆,摸了摸她的小臉安撫,“還不至於。”


    著重摩擦她被謝祺碰過的手腕,丁瀟瀟後背酸麻,處處殘留著陸南舒口允口勿過的痕跡。她感覺陸南舒就是吃醋了,隻是不肯承認,但是她實在不能理解,“謝祺是我弟弟啊。”


    在她眼裏,還是那個病弱無人陪伴的小可憐,何況人家還沒成年。


    怎麽之前沒發現他這麽愛吃醋?

    氣不過,丁瀟瀟張嘴咬上他的鎖骨,陸南舒嘶了聲製止,“輕點。”


    以往他都任由她咬,現在把她吃到嘴了,竟然都不願意讓她咬了。他越讓輕,丁瀟瀟越咬著不肯鬆口,咬完鎖骨,她還要咬他的脖子、下巴,讓他幾天不能見人。


    似看出丁瀟瀟的想法,陸南舒按住她的後頸,仰著修長的脖頸輕飄飄提醒:“我明天要去開董事會。”


    當著各大董事和公司高層的麵,他頂著滿脖子齒痕實在不好收場,更何況,明天陸老爺子會在。


    怎麽不早說?!


    丁瀟瀟還是知道輕重的,連忙鬆了口,小聲嘟囔了句:“便宜你了。”


    陸南舒聽到了,“你也可以繼續咬。”


    將人抱出浴缸,擦幹淨塞回被子裏,他摟著丁瀟瀟又親了親,“大不了我被罵了,回來找你算賬就是了。”


    睚眥必報,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行。


    丁瀟瀟咬出多少痕跡,他就要雙倍還回去。


    “……”丁瀟瀟哪裏還敢咬。


    淩晨的時候,放在桌邊的手機亮屏發出震動,丁瀟瀟睡不安穩翻了個身,從陸南舒懷中翻了出來。


    陸南舒顰了下眉,想要將人撈回,但手機還在持續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了幾眼,將手機按滅,起身去了陽台,隨手丟在玻璃茶幾上。


    嗒。


    清脆的打火機敲開,陸南舒點燃一支煙夾在手中。


    望著露天陽台外的夜景,煙霧繚繞中,他任由手機無聲響動。直到一支煙燃到末尾,他才慢悠悠掐滅,接通電話。


    “陸南舒?”話筒中傳出司暘的聲音。


    陸南舒不語,把玩著打火機發出嗒嗒響動。手機依舊扔在桌子上,他開了擴音。


    沉默須臾,是司暘耐不住性子先開口,他恨恨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陸南舒撩了撩眼皮,帶著些許睡意很是冷淡,“不是有人找你談過了嗎?”


    “這不可能!”司暘諷刺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陸彬文是我幹爹,我憑什麽要幫著你對付他?”


    “隨你。”陸南舒很好說話的樣子,“我不喜歡逼迫人,怎樣選是你的自由。”


    至於選錯的代價,也活該自己受著。


    司暘聽出他話中的深意,語氣一冷,“你威脅我?”


    他陰狠道:“你四叔是什麽為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你猜我要是把你這些心思告訴了他,你還有命活嗎?”


    陸南舒嗤笑出聲:“那你去說。”


    絲毫不受司暘的威脅,他高仰脖頸露出皮膚上曖,昧的齒痕,啪的一聲又敲開打火機。


    “我有沒有命活,看我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必死無疑。”沒耐心和司暘多說,掛斷電話前,他最後說了句:“還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現在不是我求你辦事,是你,在求我活命。”


    滴——


    通訊切斷,手機歸於平靜,臥室內忽然傳來細微的響動。


    丁瀟瀟被隱約的說話聲吵醒,翻身朝身旁抱,冰冷的溫度讓她撲了個空,直接從睡夢中驚醒。茫然起身,她正坐在床上發呆,露台的玻璃門忽然被人推開,輕薄的白簾蕩漾,現出露台外的人影。


    “陸南舒?”揉了揉眼睛,丁瀟瀟滿含睡腔喊了聲。


    背對著月光,她看不清陸南舒的麵容,隻聽到他嗯了聲,不緊不慢問:“怎麽醒了?”


    丁瀟瀟打了個哈欠,“有些口渴。”


    反手拉闔玻璃門,陸南舒去休息區幫她倒了杯水,“小心燙。”


    接過杯子,丁瀟瀟先試探抿了幾口,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很快見底。陸南舒坐在床側,靜靜盯人看了幾瞬,見她頰邊粘著碎發,便靠過去幫她撩到耳後。


    被夜風吻過的指腹泛涼,輕輕蹭過溫軟的麵容,一冷一熱觸感差異明顯。丁瀟瀟沒躲,隻是疑惑看向他,陸南舒同她對視著,將人半摟在懷中問:“還要嗎?”


    唇瓣被滋潤,丁瀟瀟舔過唇角搖頭,“不要了。”


    醒來這一會兒,她終於遲鈍反應過來某些事,軟綿綿問他:“你在露台幹什麽呀?這麽晚了不睡嗎?”


    將杯子隨手放到床頭櫃,陸南舒聲音略低,“出去接了個電話。”


    誰在這個時間打電話?


    丁瀟瀟哦了聲,睡眼惺忪懶得多問,“那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摟著人重新躺下,陸南舒輕吻她的額頭,“睡吧。”


    丁瀟瀟埋首在他懷中,閉上眼睛,她模糊感覺陸南舒正垂眸看著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更像是審視。心中不安感濃重,丁瀟瀟的長睫忍不住顫動著,又往陸南舒身上貼了貼。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情緒,陸南舒拍了拍她的後背,有規律的安撫像是哄孩子般耐心,運籌帷幄,掌控嗬護,一下一下,直至丁瀟瀟再次睡去……


    ,


    不知是不是半夜的驚醒,丁瀟瀟第二天醒的有些晚。


    已經是上午九點多,門外傳出窸窣的拖地聲,陸南舒已經去了公司。


    薄薄的紗簾罩在落地窗上,陽光細碎散落在地板,光線微弱。丁瀟瀟在床上賴了會,拿起手機,看到謝祺發來的消息:【姐姐,我們回榆江了哦。】


    大概是想讓她放心,謝祺偷偷錄了小視頻,暗示霍梅跟他一起走了。


    這次,算躲過去了嗎?

    並沒預想中的輕鬆,丁瀟瀟心不在焉翻看著手機,昨晚半夜的場景不時在腦海回放,像在做夢。


    陸南舒從露台出來時,其實她已經醒了一會兒了,雖沒有完整聽到他的電話,但通過未關嚴的玻璃門,陸南舒冷戾的威脅還是模糊傳入她的耳中,有些陌生,是她沒見過的姿態。


    他想做什麽?

    又是在和誰打電話?


    隔著一扇門,就算開著擴音也很難聽清楚,隻能隱約聽出是個男人,聲音還有些耳熟。


    不經意點開了熱搜,丁瀟瀟看到和司暘有關的字眼,遲疑一瞬點了進去,卻發現詞條中全在辱,罵某個爆料賬號。


    【打著頂流戀愛瓜預熱了兩天,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和司暘有關,結果就這??】


    【這波溜粉真是缺了大德,害我家哥哥被罵了兩天滿意了嗎?我隻能說爆料者sl。】


    【想問辱,罵司暘的那些小黑子會出來道歉嗎?不是信誓旦旦說人家石錘戀愛還結婚了?還他媽娃都有了,怎麽不說生二胎了!水軍路人滾出來道歉!】


    【既然熱搜又帶了我家大名,那就請多關注我家哥哥的作品,戀愛瓜生子瓜簡直離了大譜,與其天天造謠黑料,還不如在新劇期待一波生子戀愛hhhhh。】


    翻了好一會兒評論,丁瀟瀟才勉強弄明白前因後果。原來在她關機斷網的這兩天,有瓜主預熱爆料某頂流戀愛生子瓜,線索直指最近風評不好的司暘,並表示手握石錘證據。


    詞條預熱爆了兩天,粉絲和路人也蹲守期待了兩天,結果最後放出來的是個糊咖小演員,人家地下戀情,所謂的生子瓜直接被當事人辟謠,無人塌房,隻有路人和粉絲被騙成了韭菜,憤怒下大罵爆料者登上熱搜。


    丁瀟瀟看了眼爆料者的賬號,ip顯示北城,隱約記得之前她和鍾鳴被爆出謠言時,這個賬號幫她辟謠澄清過。


    無形中,好似有什麽關係鏈編織鋪成大網又散開,丁瀟瀟點入賬號多看了兩眼,沒找出任何疑點。


    大概是她想多了?

    隨手點了個關注,丁瀟瀟起床洗漱。


    作者有話說:


    依舊補發2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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