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陳穗望著卓翼和沈念君遠去的背影, 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忍不住從馬上下來。
一臉疑惑地好笑說:“卓小叔非要秀一把?不是受傷了,會不會不安全啊?”
私家車的駕駛座車門敞開,閩言漫不經心坐在裏麵, 一條長腿垂在外麵, 皮鞋撐著地麵。
點燃香煙, 熟稔地捏在指尖,“你好奇心怎麽那麽重?翼哥當然心裏有數, 要不然也不會帶卓太走。”
“他不是傷口還沒好?”
閩言嗤笑一聲, “傷口沒好怎麽了,隻用一個手就比你兩個手的技術都好。”
陳穗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卓小叔的迷弟嗎?這麽崇拜仰慕他。”
閩言聞言怔了一下, 最後反應過來,香煙往地上一丟。
語氣清淡無所謂:“我說的是事實, 我們就隻管在這等著。”
陳穗也不是不能等,隻不過騎了一下午馬,這會兒饑腸轆轆,快餓死了。
這乃是私人馬場, 並不是完全封閉, 圍欄半包圍起來的, 再往前, 過了小山丘就是外圍草原, 隻有技術好,有多年騎馬經驗的人, 才會到那處去。
像沈念君和陳穗這種技術, 從來不會在馬場以外的地方騎行。
眼下飛鷹走到一顆自然生長的, 合抱而粗的大榕樹下麵, 停下腳步悠然吃草。
夜幕降臨,月色升起來。
麵對看不清四周的陌生環境,沈念君有些毛骨悚然,沉吟一陣不經意抬頭。
誰知卓翼與此同時,突然垂首,“我們——”回去吧。
一瞬間,兩人鼻尖相貼,氣息瞬間交織。
兩人的唇隻隔著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卓翼怔了一下,清冷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月色下,沈念君嫣紅泛著水潤的,待人品嚐的紅唇上。
來之前,就被她騎著馬,瀟灑明豔的身姿勾到。
隨後不假思索地俯身,攬了她的纖腰,薄唇覆蓋下來,直接熱吻她。
沈念君被迫仰頭,濃密纖長地睫毛眨了眨,在男人越發嫻熟的深抵探索中,目光逐漸不爭氣迷離起來。
遠離養馬場,不見人跡,夜幕越來越深,四周又那麽靜寂,濃密枝葉掩映的大榕樹下,光怪陸離,勁瘦腰身緊迫著束腰的騎馬服,有些難解難分。
馬兒輕輕抬起來前蹄,挪動兩步,打了個響鼻,修長白皙的指尖已然落到一方白玉尖,仔細把玩著灼手之處。
飛鷹確實配不上這個名字,簡直太過溫順,溫順到隻顧著低頭吃草,吹彈可破的冷白肌膚和冷白月色相得益彰。
事實上,卓翼還算守舊傳統。
雖然是荒郊野外,四周寂寂無人,但保不齊什麽時候,閩言帶著陳穗殺過來。
先前兩幅畫,就夠卓翼吐血,可不想妻子的妖嬈身段,再被別的男人看去。
想到這裏倏然撤離,卓翼尚且還沒荒唐到這個地步,可以不管何時何地都這麽隨性。
豈料抽手的下一秒,手腕表帶刮過白玉,某個音律敲打耳膜。
卓翼下頜收緊,垂眸看去。
暗淡月色下,一束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脈脈含情,妖嬈成醉人的暗香。
這一幕,深邃漆黑的眼眸盡收眼底。
眯起來眼,修長指尖失去控製般,忽而落到歐式英倫風,剛柔並濟又時髦的酒紅色馬術服上。
月色輕移,照映在大榕樹下,蒼鬱帶著露水,被飛鷹剛啃過的新鮮草地,白色卷邊的蕾絲襯衫,再加上漆黑的夜,極致的綠和極致的白,又和極致的漆黑夜色,形成鮮明對比。
一塵不染的男士西裝飄然鋪到草地上,許久以後,染上萬般風情的,雍容華貴的牡丹花落下馬。
仿佛被無情剝離脈絡,軟嗒嗒垂落到男士西裝上,骨節分明的掌心稍微用力勾起來牡丹花,癡魔了似的翻過去,摁了繼續品嚐。
通曉人性的飛鷹,一邊咀嚼著青草,一邊拿晶亮眼眸,旁若無人的觀摩。
細白指尖沉入濕漉漉的泥土中,幹淨修長,素來保養得宜的漂亮指甲,瞬間沒法再要。
沈念君最後記住的,就是飛鷹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讓她無地自容的眸子。
*
陳穗和閩言繼續等在車裏,早就饑腸轆轆的她,忍不住給沈念君打了一通電話,突然想到她騎馬走的,手機壓根沒帶在身上。
一時間悵然,望著天空稀疏的星星,有些生無可戀。
一刹那,外麵突然傳來“噠、噠、噠”,不緊不慢,而且非常有規律的馬蹄聲。
陳穗推開車門下來,就看到林蔭道上,卓小叔帶著沈念君去而複返。
他衣衫整齊,除了西裝上有幾絲褶皺,仍舊是那一副矜貴至極的模樣。
反觀沈念君,長發淩亂慵懶,遮住半邊麵容。
一直走到身邊,陳穗才發現她顯而易見的倦怠。
陳穗心裏想,現在才知道累了?
讓我在這等那麽久!
閩言顧著卓翼手臂受傷行動不便,於是主動搭手,攙扶沈念君下馬。
落地瞬間,沈念君腳下一軟,平地裏差點摔倒,踉蹌了兩三下才站穩。
一瞬間熱血上湧,紅暈順著脖子一直攀爬到臉頰,垂著頭,甚至不敢看他們。
陳穗看去,覺得很奇怪。
剛才她下馬的時候也覺得腰酸無力,兩條腿發軟,也是深一腳淺一腳。
沈念君踉蹌陳穗不覺得奇怪,陳穗比較奇怪的是,她臉紅個什麽勁兒?
四個人先後上車,沈念君仍舊和卓翼坐在後座,閩言開車,陳穗上了副駕駛座。
路上沒有一人說話。
沈念君窩在車裏,模樣那叫一個倦怠慵懶,且犯了事後嗜睡的毛病,好幾次上下眼皮子打架,隻能勉強打起精神。
卓翼眼眸淡然,正襟危坐,又是那個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和他沒關係,更不是他做的欠揍樣子。
直到沈念君第三次打嗬欠,才帶著一絲促狹看過來。
手臂不聲不響探過來,微涼指尖拉了她的手背,輕輕揉著。
柔聲關心:“累了?”
沈念君懶懶地看過來,“很困,也很餓……”
他聽罷眉梢輕揚,突然帶上妖孽的眼神看她,眼神仿佛在說“剛才沒有喂飽你?”
去你的喂飽我。
沈念君簡直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於是抬起來手,不客氣地推搡了他一下。
誰知卓翼緊接著悶哼一聲,眉宇深擰。
抬腕用力扣住她的手臂,仿佛在極力壓製,克製隱忍著什麽。
沈念君瞬間就想到他的傷口,不過剛才推搡,明明是推了他沒受傷的這一邊手臂,怎麽就那麽嚴重?
前方二人尚且沒發現這一幕。
沈念君等不到回住處,立馬就低聲央求:“怎麽回事?讓我看一下……”
說著便抬手去撥卓翼的外套,男人忍著痛,此刻卻還有心情與她開玩笑。
“才剛扒了我的衣服,真是一刻也不讓我休息。”
他真是厚顏無恥,沈念君什麽時候扒過他的衣服?明明每次都是他自己主動積極!
不過某個瞬間突然在腦海閃爍,沈念君難耐之時好像確實扒了他的襯衫,帶著泥土的指腹,沒記錯的話,還在襯衫下擺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手指印。
先不管這些,檢查傷口要緊!
沈念君收回來記憶,眼眸堅定的跟他對峙了幾秒,卓翼這才鬆開她的手腕。
任由沈念君輕輕把西裝外套退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包裹著白色紗布的堅實臂膀,此刻滲出來一抹紅痕,滲透層層紗布,侵染到外麵。
暗淡車廂內,沈念君看到這一幕,精致的小臉立馬白了。
顫巍巍說:“又出血了……”
卓翼好像早就預料到,臉色還算淡定,“嗯,方才太專注,忘了注意力道。”
所以他是早就傷口崩開,結果兩人騎馬一路回來都沒表現出來,倘若不是她剛才推搡的動作,讓他徹底忍不住悶哼一聲,是打算就這樣隱瞞到底嗎?
沈念君用力咬了咬紅唇,作為這次卓翼傷口加重的始作俑者之一,簡直自責到不行。
“什麽叫方才太專注,忘了注意力道?傷口裂開是很痛的,是想忘就能忘的嗎?騙誰啊。”
卓翼視線淡漠去看窗外,語氣也很淡漠,“因為不想停下。”
極致之時,也不是想停下就能停下。
麵對卓翼的直接,沈念君心口不由地被抓了一下,有些呼吸錯亂。
*
別墅內,家庭醫生再一次晚上被叫過來,寬敞諾大的客廳,四個人一言不發。
男醫生抱怨的聲音不絕於耳,“好端端的又扯到傷口,難道你們不知道,傷口沒有徹底愈合,是不能騎馬的?”
卓翼和沈念君兩人對視,男人視線從始至終凝視她,淡淡對家庭醫生解釋:“抱歉,騎馬的時候沒有想那麽多。”
卓翼這句話還是很耐人尋味的。
當時確實沒有想那麽多,但至於是騎馬還是做別的,也隻有卓翼和沈念君他們兩個知道。
她低下頭咬了咬紅唇,真叫一個嬌羞難當。
畢竟醫生都再三囑咐了,不能用力,好好休養。
在她的監督下,卓翼不僅用力騎了馬,還持續用力騎了她。
導致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得虧這件事隻有兩個人知道,倘若傳到外人耳朵。
大抵會想,已婚男士也太可憐了,哪怕帶著傷,拚上老命也得陪太太睡覺吧。
雖然傷口被撕裂,但好在不嚴重,更不需要再縫針。
醫生重新清理傷口,換了藥,包裹上紗布。
一邊擦著手,一邊鄭重的對他們最後一次警告——
“我再提醒你們最後一遍,他這條手臂如果再用力,萬一發炎出膿,高燒不退,你們就隻能去市醫院治療了。”
“這兩天,躺床上靜養!”
卓翼淡淡頷首,“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