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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姑娘是貴人

  第34章 姑娘是貴人


    秦恬在過雨汀住了下來。


    因著昨晚喝了安神茶睡下的緣故,翌日竟然晚醒了一陣。


    不過去秦恬並不用去書院,周叔認為她驚了一場險,合該在家裏安生地養幾日神。


    秦恬不免好笑,兄長受傷了要養傷,自己不過是受了驚也得養嗎?


    但她還是答應了周叔,不過隻請了一日的假,想著正好在家照顧一下兄長。


    於是秦恬起身梳洗了之後,就問了天冬。


    “咱們還有沒有好一些的紅棗?我給兄長做個甜點心。”


    秦恬做點心不奇怪,但給大公子做甜點,天冬可就嚇了一跳了。


    “大、大公子?”天冬自那次被秦慎的人突然拉去盤問之後,也怕了這位公子。


    她以為姑娘搬過來定然會過得更加謹慎小心,卻沒想到姑娘變了。


    “姑娘不怕大公子了嗎?”


    秦恬尷尬地清了一下嗓子,所有人包括嫡兄,都看出來她那芝麻綠豆大的膽子了。


    她鼓了鼓兩腮。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現在要努力做個大膽的姑娘了,就從不再像以前一樣害怕兄長開始。


    *

    闊山堂。


    廂房裏黑雲壓城般令人抬不起頭來。


    傅溫和魏遊連夜審問處置了山間抓到的“匪賊”,他們當然都是邢氏派過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以私下裏的手段逼秦氏就範。


    秦氏手中私兵數千,私吞兵丁乃是殺頭重罪,但秦氏有兵的是邢蘭東一日抓不到證據,就一日隻能幹看著秦氏於暗中同他對著來。


    這次墨山先生的主意正是起了效,邢蘭東才出此下策。


    可秦慎令魏遊小心防備,還是出了禍患。


    眼下魏遊跪在地上,額頭叩地,在秦慎冷峻的目光裏大氣都不敢喘。


    而傅溫,方才到底沒忍住替魏遊說了句話,就被公子一個眼神掃過來,將話掃到了天邊。


    兩人皆不敢出聲,倒是連舟在這時端了藥進來。


    連舟瞧了眼一站一跪的兩人,看到坐在窗下一臉寒霜的公子,突然覺得昨日說公子不會真的重罰魏遊,也許猜錯了。


    他將藥碗放到了秦慎手邊,黑黢黢的藥汁冒著濃重的苦澀之氣,為房中更添三分壓抑。


    連舟瞧著魏遊額頭的冷汗滴滴答答落了下來,而傅溫顯然是求了請卻也被警告了的,苦著臉不敢出聲。


    三人私下裏熟絡的很,又各司其職並不互相阻礙,反而關係更加親近。


    連舟也想替魏遊說句話,可完全找不到開口的契機。


    隻是他這時耳朵一動,聽到了什麽聲音。


    連舟立刻道了一聲。


    “公子,奴才聽著似是姑娘來了。”


    話音落地,壓抑的房中似是被置入了風鈴一般,凝滯的空氣流動了起來。


    秦慎轉頭向窗邊看了一眼,窗戶關著,但屬於秦恬的輕巧腳步到了廊下。


    連舟隻見公子臉上的寒霜似遇到了春日暖陽一般漸漸融化開來,便道。


    “奴才請姑娘進來?”


    他問,見公子“嗯”了一聲。


    秦恬正亦或著廊下怎麽沒人,就見連舟過來請了她,引她進了房中,秦恬才看到房中的魏遊和傅溫。


    她眨了眨眼,謹慎地問了一句,“我打擾到兄長了?”


    秦慎搖頭,瞧了她一眼,今日穿了身桃紅色繡梨花的褙子,黑亮的長發整整齊齊地梳了墮雲髻,單側簪了雕成梨花模樣的銀簪,戴了一副淡粉色的珍珠耳環。


    小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像花園裏含苞待放的春花。


    秦慎嗓音緩了下來,“無妨。”


    然後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托盤,“這是什麽?”


    秦恬見哥哥問起,便越過魏遊傅溫幾人,走了上前。


    “是桃仁紅棗糕,”她瞧了一眼秦慎的黑藥汁,“兄長的湯藥一定很苦,所以要吃些甜的搭配才好。”


    她將甜糕放到秦慎手邊的小幾上,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大袋子鼓鼓囊囊的東西。


    “還有糖。”她眼睛彎了起來,“是我前些日親手熬得,兄長要多吃糖!”


    秦恬小時候身體不好,總是藥水不斷,每次都要配著甜點糖塊才能吃下去。


    在她心裏,藥和糖,一個治愈人的病,一個治愈人的心,都不可或缺。


    可秦慎卻看著那熱乎乎的甜點和一袋子糖,頓了頓。


    他兒時在山上道觀的年月,從沒見過糖。


    等他下了山,對糖便沒什麽興致了。


    傅溫幾人皆知公子並不喜甜,且一碗苦藥對公子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麽。


    但姑娘卻能如此一本正經地送了甜點和糖過來。


    連魏遊都忍不住抬頭瞧了公子的回應。


    公子多看了那糖一眼,眸色似被冰雪化成了水,放柔了嗓音。


    “好,我記得吃。”


    姑娘來之前的公子,魏遊隻覺得自己不時也被埋了,可如今,,

    他不敢肖想姑娘走了之後,公子還能如此態度,隻是姑娘忽然向他看了過來。


    “是魏將軍吧?”


    她這麽一問,眾人也都看了過來。


    魏遊心神一緊。


    “回姑娘,是、是屬下。”


    他不知姑娘何意,卻見姑娘忽然跟自己笑著道了謝。


    “我聽說是你找到了我的簪花和耳墜,多謝!”


    她說了,還當真要跟他行禮。


    魏遊怎麽敢受下?!


    緊張地直接跪在了地上,“姑娘萬不要如此!”


    他的反應實在過大。


    秦恬:?

    還是秦慎看著發懵的小姑娘,清了一下嗓子瞥了魏遊一眼。


    魏遊隻覺完了,神色跌落下來,不敢再亂說話。


    房中的氣氛十足地怪異,秦恬怎麽也不會感覺不到。


    她回頭跟秦慎行了禮。


    “那,,兄長忙吧,我先走了。”


    說完又看了魏遊一眼,路過他的時候還說了一句。


    “你別害怕,我真的感謝你。”


    秦恬一走,氣氛更加詭異不定。


    魏遊冷汗滴答得更快了,傅溫眨巴著眼睛不敢出聲,連舟也拿不定主意了。


    然而,坐在窗下的秦慎站了起來。


    房中又熱乎乎的點心散發出的香甜氣息。


    “都下去吧,”他揮了手,隻點了魏遊一句,“魏遊革銀半年。”


    ,,

    直到出了闊山堂,傅溫驚訝不已。


    “竟然隻革了半年的銀錢,我還以為至少要挨一頓板子,,”


    魏遊也不敢相信,隻有連舟嘖了一聲,

    “姑娘是貴人。”


    三人同時往過雨汀地方向看了過去。


    *

    翌日秦恬仍舊往鶴鳴書院進學,隻不過相比往日周叔或者常子接送她上下學,今次,那魏將軍親自給她駕了馬。


    秦恬約莫能想到是因為這次出了事的緣故。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魏遊來之前被傅溫笑話了一通。


    “你好歹也是個領兵作戰的將領,竟然墮落到給小姑娘駕馬?”


    魏遊沒他這樣利落的嘴皮,反倒是連舟站出來替他說話。


    “傅侍衛,你可別笑話旁人這麽早,指不定哪天你也,,”


    傅溫說自己可不會,“我又沒犯錯。”


    連舟嘖嘖,“那你最好別犯錯。”


    魏遊點頭,“就是,況給姑娘駕馬也沒什麽不好,姑娘替我說話的恩情我心裏曉得。”


    ,,

    這會秦恬沒有多言什麽,不過巧得是,在書院門前的停車的時候,恰同魏緲的馬車遇到了一處。


    秦恬下了車,便看見魏緲往魏遊身上多看了兩眼。


    兩人都姓魏,秦恬還以為認識,但二人誰也沒跟誰說話,都如路人一般轉了頭去。


    魏遊安排了人手留在書院裏保護秦恬,行禮離開了去。


    他姿態恭順,魏緲又瞧了一眼。


    然後才上前跟秦恬打招呼,越發顯得親近了。


    秦恬對她並不能似和李純珍那般熱絡起來,甚至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略略冷淡,不過這次魏緲沒有悻悻轉過頭去,反而笑著讓丫鬟拿了一隻花箋出來遞給了秦恬。


    “是我大哥從京城回來了。雖然大哥因病沒有入殿試博個名次,但春闈會試的時候,也拔得頭籌。”


    會試的第一名便是會元了,若是參加當年的殿試,多半名列前茅,甚至可能點中狀元榜眼之類。


    秦恬很是驚訝,魏緲的大哥如此厲害,但因身體緣故未能殿試。


    因著她自己學業不精的緣故,對於這詩書滿腹的人不由得就心存敬佩。


    會元也已經是讀書人裏的佼佼者,她真心地道賀恭喜,魏緲與有榮焉地滿臉笑意。


    “大哥三年之後再去殿試應考,隻是有不少人家往我們家中道賀,我祖母和父親都覺得不能駁了大家的一番好意,所以辦了個小花宴,請家中交好的親友一起聚聚。”


    秦恬收了這花箋,也在了應邀之列。


    可她從來都沒有以這個身份,參加過於秦家有關的宴請,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魏緲早就猜到了,連道,“我娘給秦夫人也送了帖子,秦夫人也定會來的!”


    秦恬並不知道這些顯赫門庭之間的交際之禮,直言到時候看秦夫人的意思。


    魏緲自然道好,“反正我盼著你來。”


    魏緲說完,兩人也到了學堂。


    兩人聯袂而來,引得不少姑娘注目,秦恬看著一些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花箋上,立刻變得羨慕起來。


    她並無意炫耀,收起了花箋將書本都拿了出來。


    不過直到先生快來講課了,她發現坐她一旁的沈瀟還沒有到。


    秦恬正暗暗琢磨著,見沈瀟緩步到了門前。


    她平素行動如風,今日不知怎麽異常緩慢,沒有人關注她,但秦恬卻細細看了看她的臉色。


    一看之下,秦恬驚訝不已。


    沈瀟膚色不似平常小姑娘一樣白皙,她有種日頭曬下小麥的薄薄棕色的感覺,但今日卻變白起來,不是正常的白裏透紅,而是缺了血色的煞白。


    乍一看,有些像剛拔過箭的兄長的臉色。


    秦恬的目光一直追著她,但沈瀟一點跟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看了她一眼就沉默地坐了回去。


    一直到下晌先生散了課業,秦恬一天找了好幾次機會想問問沈瀟是怎麽回事,她都有意無意似避開了。


    可她臉色實在不好,越看越像受了傷還在硬撐的人。


    秦恬憂心忡忡地回了獵風山房。


    她記著自己答應秦慎的話,下了學回了家就泡了一壺藥茶送去了闊山堂。


    天冬小聲跟蘇葉嘀咕。


    “姑娘真的不怕公子了,,”


    不過秦恬到了闊山堂,看著受了傷的兄長的臉色時,忍不住就想到了沈瀟。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沈瀟身邊有什麽人伺候她,會不會她似兄長這樣受了傷,但卻沒有人照顧?

    她略一走神,秦慎就看了出來。


    “書院有什麽事嗎?”


    這一問,就見小姑娘眉頭越發緊皺起來,細長的眉頭凝成了一個團,像是遇到了什麽嚴肅又複雜的難題一般。


    秦慎不覺得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能有這麽嚴肅又複雜的難題,暗暗有些好笑。


    “說說。”他道。


    秦恬猶豫,“其實是我書院裏一個朋友,”她想她們還不算朋友,隻能改口,“一個女同窗的事情。”


    她不知道這種事要不要問兄長,但看到兄長的目光落過來,完全沒有不耐之意,那一瞬仿佛李家大哥麵對他弟妹時候的樣子。


    秦恬心下一定,直接說了出來。


    “,,她平時並不是這樣的,我跟她打招呼也會點頭的,但今日完全不想理會旁人,但她臉色真的太難看了。”


    秦慎聽完,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沈瀟?”


    秦恬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說沈瀟的名字,但兄長竟然猜了出來。


    “兄長識得她?”


    秦慎搖頭,“隻是聽過。”


    秦恬好奇沈瀟的名字兄長竟然聽過,但被兄長接下來的話引開了思緒。


    “你想知道她是怎麽回事?”他問秦恬。


    “我主要是覺得,她那樣子很不對,是不是需要人幫她一下?”


    秦慎看著小姑娘清澈的眼眸,點了點頭,轉頭叫了傅溫過來。


    “去打聽打聽沈瀟的事。”


    傅溫應是,但還是快速看了公子一眼。


    上晌的時候,他還笑話魏遊一個領兵作戰的將領,竟去給小姑娘駕馬車。


    但現在,他竟然也,,好在不是牽馬這種事,打聽個消息而已。


    傅溫領命去了。


    秦恬倒有些嘀咕。


    “就這樣去打聽,沈瀟知道會不會不高興?”


    說完聽見嫡兄低笑一聲。


    “不讓她知道。”


    秦恬:“,,”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秦慎,突然就覺得之前,兄長說出把那人“埋了”這種話,一點都不奇怪了。


    他料理事情就像快刀斬亂麻一樣,利落得不行。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之前的事情被秦夫人發現的時候,秦夫人生了他的氣,而且著實氣得不輕,,

    秦恬暗暗有些好笑,他也不是沒有失手的時候。


    她一邊給他倒茶,一邊從眼角裏悄悄打量了兄長一眼。


    秦慎一下捕捉到了她偷看自己的目光,略一猜,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含笑輕瞥她,小姑娘抿嘴忍笑,但誰都沒在這一刻說話。


    一陣風自抄手遊廊下吹過來,漫進庭院陣陣春日暖意,穿梭在兩人此刻無言對笑之中。


    陸賢昭一隻腳邁進院中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青年穿著一身竹青色道袍,難得養病時的模樣令他周身的淩厲之氣都卸了些來,安穩坐在竹椅上散著溫潤氣度。


    而少女上身著杏黃色琵琶袖小襖,下穿正紅色繡萬字不斷頭襽邊的褶裙,娉娉婷婷地站在桌邊,往白瓷茶盅裏倒茶,人如茶水一般清透,又似白瓷一樣幹淨。


    兩人皆側著身子,但目光相接,笑意在碰觸的目光間暈開了來。


    一個彎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把眼睛彎成天邊剛升起來的月牙,另一個則勾起淺抿的薄唇,像月夜下湧起波濤的蔚藍大海。


    在這黃昏月下的春日庭院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陸賢昭竟看住了。


    還是秦慎先瞧見了他。


    “怎麽這會來了?”


    而陸賢昭笑著走了過來。


    “我不這會過來還瞧不見,,你們這是?”


    他笑說著掃了兩人一眼,被秦慎一個眼神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幹嘛這麽凶?”他嗔了一句,轉頭就問了秦恬。


    “你不怕他了?”


    秦恬:“,,”


    她都不知道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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