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章 什麼該死的賬本
伴隨著一陣槍響,是巨大的「轟隆」聲,整個地面都震了一震,走入地道的北悅隨之晃了一晃。
旁邊的鐘鳴穩穩地扶著北悅,來之前季南霆就各種耳提面命地警告他:我把老婆孩子都交給你了,他們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
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北悅感到一陣眩暈,地道里塵土飛揚,待到視線清明之際,坦克和蛟龍已經進入地道,當即道:「走!」
這一條地道修的很是崎嶇,北悅幾乎是一邊被一個人架著往外走,才不至於跌倒,她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反覆在心裡問著:季南霆呢?她的男人在哪裡?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重見天日,但外頭還是一片黑燈瞎火,有幾輛車停在路邊,見他們出來了立馬迎上來,嘴裡喊著「北老師」。
北悅被這一聲久違的「北老師」喊的一愣,定睛一瞧,竟然都是熟悉的面孔。
「是你們?」她十分驚愕。
幾個穿著迷綵衣的大男孩微微一笑,「現在不應該叫『北老師』,應該改口叫『大嫂』了。老大讓我們來接您,快請上車吧。」
「季南霆呢?」
「他說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在另一個地方跟我們會合。」
「……」
直到上了車,北悅半天沒回過神來,腦袋持續掉線狀態,看著一車制服筆挺的軍人,表情已經近乎獃滯了。
有一件事情她明白過來了,那就是季南霆背著她還制定了一套計劃,不然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又是叫來鐘鳴,又是叫來他昔日的好兄弟……
只是,他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她呢?
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心臟一陣陣地發緊,北悅看著濃黑的夜色,忐忑不安的情緒始終平靜不下來,平生沒試過如此擔心一個人的滋味。
如果他敢讓自己受傷,如果他敢出半點差池,她一定……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一路的咬牙切齒,直到到了機場。
北悅被簇擁著進了機場大廳,周圍全是全迷綵衣的軍人,圍成了一個圈,陣勢實在太大,引的機場大廳無論是旅客還是工作人員都紛紛側目。
她卻一絲成為焦點的感覺都沒有,現在整個人的魂兒都飄走了。
所有人都來保護她了,那季南霆怎麼辦,他能順利抽身,平安歸來嗎?
北悅神情幾乎麻木地跟鐘鳴亦步亦趨地走著,沒有安檢也沒有託運,一行人直接進入了vip通道,接近黎明時分的飛機場,有一架私人飛機穩穩噹噹地停在那裡。
空姐站在階梯兩側,朝她微笑示意,可眼光還是不自覺地朝兵哥哥瞄去,一雙眼睛全化成了紅心。
鐘鳴極為熱情跟漂亮空姐打招呼,一邊拎著行李往階梯上走。
北悅揪著脖領子給他薅下來,臉上沒有一絲小模樣,冷生生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季南霆呢,他現在在哪兒?」
忍了這麼久,到底還是忍不住爆發了。
鐘鳴一見北悅火了,嚇了一跳,忙道:「北總,您別急啊,季總一會兒就來了,您先進去等他。」
「我不去!」
北悅狠狠一擰眉,態度強硬,「他不回來,我不走。」
鐘鳴被北悅一聲冷喝嚇的一縮脖,他終於知道為啥他英明神武的霆老大在媳婦面前總乖的跟貓似的,主要是北悅這氣場啊,真的不是一般的強。
旁邊的空姐也被這邊冷凝的氣氛驚到了,小小聲弱弱道:「季太太,季總他,現在就在飛機上呢。」
北悅猛地扭過頭去,「你說什麼?」
「季總在您之前就趕到了,我們現在主要是在等您,馬上就可以出發回國了。」
北悅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之際,就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階梯,嚇得鐘鳴在後面伸手托著她,連聲央求道:「我的姑奶奶,您慢點……」
一進入機艙,就看到一堆人圍在那裡,正在給一個人處理傷口,沾了血的棉球、紗布一塊一塊地丟到旁邊的盤子里。
幾乎是下一秒,北悅就看到盛伊凡坐在窗邊的位置,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那麼,躺在那裡的,只剩下了一個人……
北悅心中警鈴大作,急往前走了幾步,撥開眾人,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想尖叫,卻發不出去聲來,只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季南霆正渾身癱軟地躺在那裡,臉色慘白,額頭全被冷汗打濕了,黑色的衣服遮蓋不了肩膀上的槍傷湧出來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大半個身體。
他緊閉著雙眼,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被冷汗蜇的,卻還是在疼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媳婦回來了嗎?」季南霆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是小北回來了嗎?」
北悅眼睛唰的一下紅了。
她疾步走到他身邊,看著他被子彈剜出的血窟窿,心疼得難受,眼淚不受控制地撲簌簌地落,捧著他的臉,哽咽道:「怎麼搞成這樣子啊?」
「你回來我就放心了。」
季南霆重重地呼了口氣,勉強睜開眼睛,仰著腦袋看著蹲在那裡的北悅,「別哭,我這不沒事么,賬本也拿到手了。」
他艱難地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微型照相機,獻寶似的交給北悅。
「什麼破賬本!」
北悅氣的直吼,看也不看就把那個微型照相機扔了出去。
「別扔啊,你老公拿命換回來的東西……」
季南霆心疼了。
沒能擠進來的鐘鳴被砸了個正著,撿了個漏,在人群之外跟自家老大稟告道:「接住了哥,完好無損。」
北悅沒管什麼賬本,看著季南霆還不停往外流血的傷口,抹了兩把眼淚,定了定神,問道:「為什麼血還沒有止住?子彈取出來了嗎?」
「沒呢,我們只能包紮一下傷口,哪敢輕易取子彈啊,正等軍醫呢。」
蛟龍適時撥開眾人,背著一個醫藥箱進來,沉聲道:「別這麼多人擠在這裡,都該幹嘛幹嘛去。」
令行禁止,人群幾乎是瞬間同時往後撤退了一大步,看著蛟龍打開醫藥箱,麻利地攤開一排手術刀,拿棉球蘸酒精給傷口消毒,往季南霆嘴裡塞一塊布,「咬著。」
北悅給季南霆擦拭著額頭流下來的汗水,見蛟龍就這麼著要剖開傷口,愕然問道:「不打麻藥嗎?」
「來不及了。」
蛟龍不多說,沉靜地看季南霆一眼,「忍著點。」
季南霆已經疼得發暈了,無力地點點頭,含混地說了句,「動手吧,我忍得住。」
北悅緊緊抱著季南霆的頭,眼睜睜看蛟龍用鋒利的手術刀喇開傷口,血猛地湧出來,伴著濃重的血腥味,殘酷的一幕讓北悅幾乎不敢看,心一直在疼得顫抖。
子彈取出來的那一刻,季南霆疼得往後一仰脖,嘴裡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脖頸上青筋暴起,像極了受傷的狼在嗥叫。
北悅看著他疼,比自己受了傷都疼,卻還是死死抱著季南霆,生怕他疼昏過去。
其實她自己渾身都在抖,不是怕,而是心疼。
什麼該死的賬本!
都是她的固執己見,都是她的一意孤行,若是她聽父親的話,不再追究過往,他們不會來緬甸,季南霆也不會受傷……
北悅好恨自己,為什麼她的存在,只能給季南霆帶來苦痛呢?
傷口處理好之際,季南霆疼得幾乎虛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北悅也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臉上落滿淚痕。
整個過程,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季南霆身受重傷,而北悅也沒好到哪兒去,她臉色雪白,手腳冰涼,嘴唇不停地抽搐著。
一隻大手握住她的胳膊,想將她扶起來,北悅順著自己胳膊的力道看過去,正對上盛伊凡的一雙眼睛,他說:「抱歉,他是為我所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