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 臉皮可真夠厚的
說實在的,唐蓉一直以來就挺怵鄧家老太太的。
老太太以前干過文工團的副團長,後來因為身體原因退了出來,但仍舊是她的老領導,再加上鄧老爺子是她父親的頂頭上司,父女倆在鄧家二老面前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兒。當初她之所以嫁給北谷豐,很大一方面是她父親看中了北谷豐是鄧老爺子的得意弟子,前途無量,再加上鄧老太太親自給說的媒,她實在是無從拒絕。
人家都說婆媳是天敵,可她不怕自己的親婆婆,卻怕這個也把北谷灃當成親兒子的首長夫人。
「瞧您說的……」
唐蓉訕訕一笑,笑容有些僵硬,「當媽的不都這樣說嗎,可畢竟是自己的閨女,怎麼可能不心疼不在乎?」
鄧老太太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地吃著眼前的菜,口吻淡淡道:「既然在乎,那為何自從小北懷孕后,沒見你去看過她一次,這是當媽的人應有的態度嗎?」
唐蓉從小到大都是被捧著呵護著長大的,連親爸親媽都沒說重話教訓過她,如今耐著性子聽老太太教訓,心裡其實已經有幾分不悅了。
她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笑容,「您教訓的是。只是北悅這孩子,打小跟我就不親……」
「人心都是肉長的,只會跟對自己好的人親。」
鄧老太太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小北是個孝順孩子,單看她對她爺爺奶奶,對我和她外公,沒有不尊敬體貼的。對她父親,更是如此。」
唐蓉像是被刺了心,唇邊的笑容有些冷,也有些苦澀。
「是啊,她對她父親一向懷念牽挂得很,也因為如此,對我和文耀在一起的事情一直心存芥蒂。有機會的話,也請您幫我勸勸她。」
鄧老太太冷冷一笑,「我勸她什麼?勸她要好好孝順『殺父奪母』的仇人嗎?」
唐蓉心頭一震,臉色「嘩」的冷下來,不再維護嫻靜溫婉的形象,鐵青著臉說:「老太太,說話要負責任的,沒憑沒據的事情,怎麼可以隨便講出來?」
老太太咽下一口奶豆腐,拿起搭在腿上的餐布輕輕擦了擦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今天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小北現在是我的孫媳婦,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護她周全。你無須記掛她,好好在裡面配合調查就行。」
唐蓉瞳孔一縮,有一瞬間的疑惑,忽然聽見敲門聲,外頭有人問,「可以進去嗎?」
老太太喝茶漱了漱口,揚聲道:「進來吧。」
應聲而入的便是兩個穿著制服的檢察官,唐蓉一驚,下意識地便站起身,往後微微退了一步。
檢察官們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先轉向老太太,微微躬身,「夫人好,抱歉在您就餐的時候打擾,公務在身,不便之處請您見諒。」
鄧老太太淡淡微笑,「沒關係,辦你們的事情就好。」
兩位檢察官再是微微頷首,便朝唐蓉轉過去,「是唐女士吧?奉上頭指令,重新審理北谷豐同志一案,希望你能回署里協助我們調查。」
唐蓉的臉色一下子掠得灰白,舌頭都跟著打了結,「什、什麼?要重新審理北……的案子?」
「是。請你配合,跟我們走一趟。」
其中一個女檢察官走上前去,半推半就著已經渾身僵硬的唐蓉往前走,此時此刻唐蓉大腦已經完全空白,走到門口才突然醒悟過來似的,緊緊扒住門框。
她斜過身子,猛地轉回頭,抖著嗓子跟鄧老太太求救,「老太太,您救救我,救救我……」
鄧老太太語調涼涼且沉沉,「事情如果不是你做的,那麼不用我救你也會平安無事。但若是你做的,那麼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我相信,你心裡是有數的。」
唐蓉聽到這裡,臉上呈現出一種形同死灰的恍惚和絕望,那神情幾乎完全出賣了她,也讓老太太瞬間洞悉了她的心境。
看來,真的不是冤枉她,當年穀豐的死,和這個女人逃不了干係。
……
北悅正在辦公室和Ada交代著工作,電話內線響起,「北總,有位叫『秦露』的小姐來了,想見您。」
一擰眉,北悅直接回了句,「我在忙,讓她請回吧。」
掛了電話,繼續進行工作,「把後面的工作都往前調一調,飯局什麼的盡量都推了吧,等輕鋼別墅的項目確定下來之後我就正式開始休假了。」
Ada一一應著,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忽然聽見外頭一陣騷動,秦露不顧前台的阻攔,硬生生地推開門闖了進來。
前台白著臉跟北悅道歉,「對不起北總,我攔不住她……」
「沒事,出去忙吧。」
北悅將一沓資料交給Ada,「把這些拿去複印,設計部每人一份。再給老魏打個電話,看來以後得讓他常駐公司才行,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
秦露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幾分,又有些怔愣,不知道幾天前還好好的北悅,為何又變得不假辭色起來。
Ada應了聲是,頗為警惕地看了秦露一眼,猶猶豫豫地退了出去,趕緊打電話讓老魏上來。
秦露是拎著禮物上門的,像是沒在意方才的小插曲,笑意盈盈道:「我給你買了好多水果,香蕉、西柚、鳳梨、奇異果……哦,還有你最愛吃的葡萄和草莓。」
「客氣了。」
北悅淡淡道了一聲,拿起杯子去接水,自顧喝著又坐了回去,完全沒有半點招待對方的意思,神態舉止都說不出的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秦露呆立了片刻,有些莫名其妙,語氣不自覺便有些興師問罪,「怎麼了這是,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北悅放下杯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傷好了?這麼快出院。」
見北悅還關心她,秦露以為她剛才的不假辭色只是故作冷漠而已,立馬又開心起來,自顧拉開椅子坐下,把手腕湊過去,「好得差不多了,但肯定得留下疤了。」
她微微有些惋惜,「過段時間我想去韓國看看能不能做祛疤手術,早知道留下疤痕會這麼難看,當初就不應該喇那麼深的傷口。」
北悅眉心微微一蹙,定睛看秦露半響,她現在已經看不透了,她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是不是人都是這樣子的,永遠會戴著不同的面具生活。
秦露自說自話了半響也沒見北悅出聲,不由抬起頭來,就見北悅正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看得她不知怎的心頭一格,有一瞬間的驚慌。
她勉強笑出聲,抬起手在北悅眼前晃了晃,「怎麼了?幾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其實一直就不怎麼認識。」
沒有跟她開玩笑的興緻,北悅微微垂下眼眸,依然冷冷漠漠地問,「來找我有什麼事,直說吧。」
「啊……其實也沒什麼事啦。」
秦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你和伍媚這次幫了我這麼多,於情於理我也該請你們吃頓飯。說起來咱們三姐妹也真的很久沒在一起聚一聚了,對吧?」
「聚會就算了吧,我這兒挺忙的,伍媚也不一定有功夫。」
北悅已經失去了和她繼續交談的興趣,繼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回去吧,慢走不送。」
秦露一腔熱血頓時又被當頭一瓢涼水澆了個徹底,忍不住想發飆了,可有一件事,她還有求於她。
她直起身子,猶猶豫豫道:「還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
北悅頭也不抬,「說。」
「那個……」秦露攪了攪手指,支吾道:「我不是和銀河影視鬧掰了嗎?我是想……內個,你能不能再幫我跟季總說說,讓我能夠回到北嶽傳媒……」
話音未落,北悅就嗤笑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我說秦小姐,都到了現在,你怎麼還好意思跟我說這種話呢?」
果然人至賤則無敵,這臉皮厚的真是和城牆有的一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