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 南霆也是雙生子
能夠下地走動了,北悅就去旁邊的病房看望了一下季董事長。
得益於季南霆的悉心照料,季董事長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雖然一側肢體還是無力癱著,但至少能夠說出話來了。
北悅傷還沒好利索,也怕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要了身最寬鬆的病號服,把自己的胳膊腿都包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敢出來。
季遠灃兩鬢添了許多白頭髮,病來如山倒,這個北城人民心中年過半百依然風度翩翩的首富先生,終究是老了。
北悅喚了聲「季董」,寒暄了一句,季遠灃擺擺那隻能動的手,沖她溫和一笑,「坐。」
季氏和文灃諸多事務離不開季南霆,他也不能整天在醫院呆著,只是中午晚上逮著空過來,兩頭跑著,著實辛苦。
北悅和季遠灃看在眼裡,嘴上雖然不說,但都心疼他,就不讓他做飯了,保姆李姐過來給北悅做飯,順便也做著季遠灃的。
季董事長話說的還不是很利索,話音很輕,很慢,「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北悅淡淡道,還是不願讓人探究她的狼狽。
哪怕是關心,於她的自尊心而言都是負擔。
季遠灃何等聰明的人,又豈會看不出來,輕輕巧巧地轉過了話題,「孩子……兩個。」
北悅心念一動,暗罵季南霆嘴快,殊不知在季南霆都不知道她懷了雙胞胎的時候,季遠灃已經從B超上看出來了。
「是啊,倆。」北悅垂眸看了眼肚子,「我們北家沒聽說過有生雙胞胎的前例,當時檢查出兩個胎音,我也很驚訝。」
季遠灃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說:「南霆的媽媽,也,懷的是雙胞胎。可惜,沒能都、保住,只留下了、南霆。」
正因如此,他在看到北悅的B超單時,才會如此警醒,因為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那個時候醫療技術還沒現在這麼發達,他帶著文薔去當時最好的國際醫院看的,做出來的B超都是黑乎乎的一團,不像現在的彩超那樣清晰,一眼就看出來了,也是他有過類似的經驗,才如此敏感,季南霆個傻小子,光顧著開心了,愣是沒看出來是倆。
北悅聞言,在瞭然的同時又感到震驚,「南霆,是孿生的?」
季遠灃點點頭,聲音緩緩地告訴她。
當年因著岳父不同意他和文薔的婚事,文薔背離家門和他私奔,兩個人就這樣風餐露宿、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好在都是頭腦靈活的人,文薔走的時候也帶了從小積攢的零花錢,雖然不多,但給了他們一些本錢,夫妻二人就從擺地攤開始,一步一步打開生意市場,一個經營珠寶古玩,一個在工地包工程做地產,二十幾年前國力漸漸強盛,全國都在搞經濟,就這樣讓他們趕上了好時候。
那時候到底年輕,一門心思只想賺錢,不願意錯過任何機會,文薔懷孕后也沒怎麼好好休息,挺著大肚子跟著他上躥下跳的,也遇到過一些挫折,懷孕6個多月的時候,他們被朋友坑了一大筆生意,賠了好多錢都堵不上那個窟窿,大過年的不敢回家,在外面躲債,就在一個小破旅館,饅頭就著水吃了頓年夜飯,也是在那段時間,焦慮、煩躁、飲食不規律再加上勞累過度,落下了病。
鄧文薔是早產加難產,本來以為兩個孩子都保不住了,可能還得搭上當媽的一條命,結果季南霆命大,硬是活下來了。
可另一個胎兒,卻在剛生下來沒多久就停了心跳,夭了。
季遠灃說到這裡,話音有些哽咽,這是他心裡一生的痛,也是妻子一生的傷,兩個人從來不肯談及這個話題。
「這件事,南霆……並不知道。我和他媽,都沒告訴過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其實還,有個孿生弟弟。」
北悅聽著心裡也難受得很,尤其現在自己也要做媽媽了,就更加感同身受。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沒了一個就相當於挖走了半顆心。
難怪季南霆告訴她他媽自從生下他之後身體就不太好,情緒波動很大,也很多愁善感,人前是女強人,人後卻經常偷偷哭泣。
唉,再強大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恐怕後來前季夫人選擇了那條不歸路,也是因為產後抑鬱症的緣故。
而顧曉霞母子的出現,成了壓垮她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季遠灃感傷良久,收了收差點奪眶的眼淚,又看著北悅問道:「你和南霆,是怎麼打算的?」
北悅還沒從上一個話題中抽離出來,一時有些怔然,繼而垂下眼瞼,「沒什麼打算。孩子是孩子,我們是我們。」
甭管外面多少人都在傳他們即將「奉子成婚」的流言,她是不會因為孩子的緣故去結婚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又剛剛經歷了……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坎邁步過去,她再如何強大,終究還是個女人,現在又懷了孩子,絕不會讓自己再置身於危險之中。
不管是情侶關係,還是婚姻關係,現如今都無法給她安全感,她寧願一個人這麼過著。
季遠灃聽到這裡,神色有些著急,語速也跟著放快了些,「我的兒子我知道,他絕不會不負責任,更何況,他一直都想娶你。你不願意嫁給他,是因為我嗎?這你儘管放心,我絕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以後,也不會幹涉你們的事情,我躲得遠遠的……」
「季叔叔,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北悅忙打斷他的話,「是我個人的原因,跟您沒關係。季南霆,他很好,可我並不是最合適他的那一個。」
季遠灃擰眉道:「怎麼會,他有多喜歡你,我看得到。」
「喜歡……」
北悅輕輕淺淺地勾起唇角,「他現在喜歡我,不代表以後也會喜歡我。他還年輕,見過幾個女人,我們相差六歲,等到他還英俊瀟洒之時,我都人老珠黃了。我愛不動的時候,恰好是他留戀於花花世界的時候,讓我跟個怨婦似的天天守著孩子在家等著他?我只要想到那個畫面,整個人都會不寒而慄。未來有太多的變數,愛情更是朝不保夕的事情,我能保證不變的,只有我自己。」
季遠灃靜靜看著她,「你不像是,這麼瞻前顧後的人。」
在他印象中,北悅一直是個勇敢倔強的女人,就像之前一直昂著頭顱,在他面前說「我絕不會跟季南霆分開」的傲然姿態。
北悅自嘲一笑,「以前到底還是年輕,不知者不畏,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我怕了。」
她怕受傷,她怕再遭到背叛,她也怕下一次再有人敢跟她動手之時,她會不會變成一個殺人犯……
她不是銅牆鐵壁,她也會受傷,也會難過,也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幾天前嘗過的痛,是她一生難忘的夢魘,現在傷痕還未消,她怎能再不長記性?
季遠灃聽了她的話,剛要再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抬眸望去,就從窗戶看到一個身影,正被保鏢攔在外面。
北悅也循目望去,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敢攔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堂堂季夫人,裡面躺著的是我老公哎,我憑什麼不能進去的呀?嗷呦,真的是笑死人,你們季總不讓進,我是他媽好不好的呀,后媽怎麼了呀,后媽也是媽的呀!」
一聽這刻意模仿的上海大媽腔,北悅就知道,顧雲淮他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