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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章 並不是她的唯一

  好不容易從商場走出來,北悅是心累加肉疼。


  看到銀行卡被刷掉的一大串數字,她暗罵自己明明就是一負債纍纍的窮逼,裝什麼女大款,裝什麼臭土豪?!

  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逛了這麼一會兒,北悅就累得腰酸背痛,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現在她什麼也不想,就想回家躺倒在大床上好好休息,演一具屍體。


  結果一出商場,季南霆就提議一起去吃飯。


  北悅正待拒絕,朵兒在一旁歡呼雀躍的,「好呀好呀,四個人正好還可以點多一點菜,小舅媽你想吃什麼?」


  「……」北悅已經欲哭無淚了。


  最後就近原則,選擇了一家京味小吃,點了幾樣點心幾樣小菜,中午頭人不少,菜絡繹不絕地上著,生意紅紅火火的。


  餐廳里有點熱,北悅便把外套脫下來,盛伊凡順手接過,給她掛在椅子後面,目光卻瞄到她脖子上的吊墜。


  只瞧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這個吊墜,從哪兒弄來的?」


  北悅低頭一瞧,本是藏在衣服里的,什麼時候冒出來了。


  不待她回答,坐在他對面的季南霆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送的。血珀吊墜,好看吧。」


  盛伊凡煙嗓透著深沉,狹長的雙眸掠過戾色,「你去了緬甸?」


  「盛隊長很懂嘛。」季南霆唇角浮起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怎麼,你也去過緬甸?那確實是個挺複雜的地方。」


  「複雜」二字一出來,直接讓盛伊凡擰住了眉頭,咬肌一迸,臉頰的傷疤愈顯猙獰。


  他冷冷地問:「你去緬甸做什麼?」


  「旅遊唄。也有一部分工作原因,新接了一部戲要到緬甸選景,我提前去考察一下。」季南霆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北悅知道他現在身兼多職,不僅當經紀人,還當起了製片人,據說還是什麼作曲家,音樂總監,秦露的新歌就是他給寫的。


  她都不知道季南霆有這麼多深藏不露的才華絕技,還有什麼是他不會做的嗎?


  盛伊凡冷笑道:「只是這樣嗎?我怎麼覺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的確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季南霆文縐縐地拽了句詩文,朝北悅,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北悅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打機鋒,知道他們定然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心裡藏著事,飯吃得便香不了,味同嚼蠟。


  緬甸……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從盛伊凡的反應來看,他明顯對緬甸很熟悉,還很敏感,難道他失蹤的那幾年,是去了東南亞一帶?

  季南霆明顯是知道什麼的,卻不肯對她透露半分,而他對盛伊凡說的話,明顯透著警告的意味。


  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又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吃過午飯,兩伙人便在餐廳門口分道揚鑣。


  其實季南霆想跟他們一道走來著,被北悅一句「不順路」硬生生堵在了那裡,眼睜睜看著她和盛伊凡並肩離開,心口拔涼。


  朵兒瞄著季南霆受傷的臉色,心裡很是不落忍,挽上他的胳膊寬慰道:「舅舅,小舅媽心裡是有你的,我看得出來。」


  「我知道。」季南霆苦笑一聲,聲音晦澀,「只可惜,我並不是她心裡的唯一。」


  ……


  回程的路上,北悅開車,問盛伊凡:「去哪兒?」


  盛伊凡一愣,他腦子裡鋪天蓋地全都是季南霆那小兔崽子說的那幾句話,回過神來道:「先送你回家吧。」


  北悅抿抿唇,到底是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盛伊凡眯了眯眼,「什麼?」


  北悅扭頭看他一眼,「你去過緬甸對嗎?不,不止去過,應該還在那裡生活過,不然怎麼會對血珀如此熟悉?」


  盛伊凡沒戴口罩,可神情還是辨不清喜怒。


  北悅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以前的他性情也內斂,卻並不像如今這般沉鬱,難以琢磨。


  氣氛沉寂下來,就在她失望地以為盛伊凡不會回答她之時,盛伊凡沉沉道:「是。我的確在緬甸呆過一段時間。」


  北悅猛地朝他看過去,觸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沉痛之意,猜測他是想到了過去慘痛的經歷,暗自懊悔。


  可她更知道,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裡,是要憋出毛病的。


  盛伊凡手指抖動了兩下,從口袋裡摸出煙來,他的左臂尚未完全復原,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北悅看著,心裡又絞得慌。


  「抽根煙,介意嗎?」盛伊凡很禮貌地問她。


  北悅搖了搖頭,「你抽吧。」


  印象中,盛伊凡是不抽煙的,部隊對煙對酒控制得都比較嚴格,訓練時、執勤時肯定是不能沾煙酒的,私下裡也要有個度。


  她對此倒是不以為然,當兵很辛苦,要是再沒點排解愁煩的渠道,那還不把人憋壞了。


  記得季南霆剛進新兵連的時候,有一天剛剛結束了訓練,他就和幾個新兵蛋子貓腰跑到後山窯喝酒去了,被她逮個正著。


  其餘的新兵嚇得差點沒尿了,季南霆醉醺醺的,還不忘挑釁她,「你敢喝嗎?」


  她當時也是少年心性,受不得激,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幾斤幾兩,還以為自己千杯不醉呢,就跳下坑跟他們拼起酒來。


  後來她完全斷片了,醒來之後聽說季南霆這幾個人被罰得挺狠,半夜繞著整座山負重越野,直接跑到了天亮。


  她也被父親狠狠罵了一頓,罵完后她偷著跑去看他們,見他們腳心都磨破了,逼著他們下酒精池消毒,又給他們上了葯。


  季南霆疼得臉都白了,還揚著笑臉笑話她,「北老師,你酒量不行啊,以後這樣兄弟們怎麼鬧洞房?」


  北悅直接用手裡的銀針回應了他,幾個水泡挑得他差點沒疼暈過去。


  相比季南霆的大膽猖狂,做事不計後果,盛伊凡卻成熟理智得多,他告訴她煙酒這東西背後都是一個「癮」字,平時如果一味放縱,作戰之時就會成為掣肘自己的軟肋所在,容易意志消沉,真奔到前線打起仗來,飯都不一定能吃得上,更別提抽煙喝酒了。


  北悅看著盛伊凡抽煙時嫻熟的動作和吐納煙霧時渾然天成的架勢,心想:他的煙癮,又是什麼時候,誰給種上的呢?


  盛伊凡足足抽了半根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子越發沙啞,甚至透著股子傷殘。


  他告訴北悅,當年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緬甸。


  救他的,是一個緬甸姑娘。


  他當時傷勢慘重,那緬甸姑娘尋了好多名醫用盡一切方法才保住了他的命。


  那姑娘很喜歡琥珀,他好了之後,便親手雕了一塊血珀送給了她,作為對她救命之恩的答謝。


  看著北悅脖領上那枚近似透明的血珀吊墜,盛伊凡聲音沉了沉,「她叫『月亮』,我送給她的血珀,也是月牙狀的。」


  北悅適才瞭然,為什麼他看到這枚血珀的時候,反應會這麼大,怕是把自己這塊,當成了那個叫做「月亮」的女孩的。


  「那個女孩,對你很好嗎?」


  「是很好。」盛伊凡噴出一口煙,聲音伴隨著煙霧有些縹緲,隱約帶著些嘲諷,「好到,讓我都覺得難以承受。」


  北悅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還待再問,盛伊凡卻突然岔開了話題,「我一直沒告訴你司令是如何犧牲的,你想知道嗎?」


  車子猛地急剎車,導致後面的車子差點追尾,引來一片罵罵咧咧的聲音。


  盛伊凡俯衝了一下身子,拉抻到了傷口,疼得眉心一蹙,見北悅灰白到呆愣的臉,暗悔不該在她開車的時候突然跟她說這事。


  「把車停到路邊,我來開。」


  北悅心已經完全亂了,麻木著神經聽從盛伊凡的安排,直到他重新將車駛進馬路,才慢慢緩下怦怦直跳的一顆心。


  咽了咽口水,她顫著嗓子問:「你剛剛,剛剛說『犧牲』,所以我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盛伊凡看她一眼,似乎是不忍心告知她真相,遲疑一秒才艱難地開了口。


  「北司令,是猝死在戰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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