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 殺人不一定見血
尖利的剎車聲劃破正午陽光,邁巴赫尚未停穩,一個身影就跳下車火速奔進醫院。
駕駛座上的人唇角微壓,不滿地咕噥一句,「急成這樣。」
季南霆飛奔到伍媚在電話里跟他說的病房,他速度太快,差點跑過頭,靠窗的病床上,北悅腦袋被白紗布裹得像個粽子,頭髮全蓋住了,小尼姑似的。
她正對著鏡子欣賞自己這奇葩的造型,咧著嘴角忍不住嘆:「醜死了,怎麼能丑成這個樣子?」
「這是在告誡你,生活就算再艱難也千萬別削髮為尼,女人的頭髮就是自己的第二張臉,懂不?」伍媚把鏡子收起來,一轉頭就看見季南霆,「呦,來的還挺快。」
北悅扭過頭去,正對上季南霆紅紅的眼睛,他緩緩往這兒走來,冷峻的面容遮不住眼底的心疼,看得她鼻頭冷不丁地一酸。
「你來了。」她唇角漫開笑容,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瞧你那樣兒,我沒事。
季南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北悅身旁,抬手要摸摸她的頭,卻又貓咬似的縮了回來,嗓子都帶著顫音,「疼不疼啊?」
「挨那下挺疼的,醒來就成這樣了,疼倒是還好,就是丑了些。」
疼還能忍受,丑完全無法容忍。
女人都愛美,尤其在喜歡的人面前,可注重形象了。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個樣子,結果一醒來伍媚就告訴她,已經告訴季南霆了。
嘴快得跟李翠蓮似的,簡直唯恐天下不亂。
「不醜,你在我眼裡,怎麼樣都是最美的。」季南霆眼底浮光盈動,一句話說得真誠無比,這話擱偶像劇里都狗血,可經他的嘴說出來就格外蘇。
北悅暗自咂摸了一下,主要還是顏值在線,要是換個醜陋又油膩的大叔站在她面前對她說這話,她應該會當場嘔吐身亡。
伍媚在一旁已經受不了了,「膩死了膩死了,就受不了你們年輕人談戀愛,我還是去外面涼快一會兒吧。」
病房人挺多,也都懷著善意的眼光看向這養眼又甜蜜的小兩口,卻還是看得北悅有幾分不自在,季南霆卻是怕她受攪擾,「我跟院方說一下,給你調病房。」
北悅趕緊拉住他,小聲道:「不用。又不是多大的毛病,待兩天就能出院了,別搞得興師動眾的。」
季南霆不勉強她,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眉頭擰成結,「醫生怎麼說?」
「輕微腦震蕩,CT檢查排除顱內損傷,卧床休息一周左右,如果沒什麼後遺症就可以出院了。」北悅轉述醫生的話,語氣很淡然,根本沒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
季南霆卻不放心,立馬扶著她躺下,拉著醫生再三詢問,恨不得給她再做個全身檢查,那關切又擔心的小模樣落在北悅眼底,心裡暖洋洋的。
「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眼看到了飯點,季南霆估摸著領導該餓了。
北悅抿抿唇,「我想吃你上次帶我去吃的那家面了。」
季南霆笑:「好。」
……
伍媚盤腿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細煙叼在嘴裡,狠狠咬著,心煩意亂的。
眼底突然出現一雙最新款的黑椰子,緊接著清朗帶笑的聲音自頭頂響起,「美女,醫院可不讓抽煙,這樣很不道德呦。」
伍媚滿心不耐煩,咬著過濾嘴道:「誰抽煙了,你看我這煙點著了嗎?火星子都沒冒,你是瞎嗎你?」
一抬頭,是個帥哥。
他一身休閑裝,卻都是某名牌夏季最新款,腦後扎一個小辮,笑容有些邪氣,墨鏡底下英俊的臉留著密密匝匝的鬍子,有點日系雅痞的風格。
伍媚一雙桃花眼驟然眯細,這張臉,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雜誌封面、機場廣告牌,市中心LED屏幕上、新聞頭條、電影電視,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這張臉。
「呦,這不是紅得發紫的大明星靳尚么。樓道里光線這麼暗還戴墨鏡,難怪眼睛會瞎了。怎麼,來醫院治病嗎?患什麼絕症了?」
正常人遇到大明星,不說激動地要合照要簽名吧,至少也尖叫一下下,到伍媚這裡淡定得像見到姨媽家的二表哥似的,一不驚喜,二不歡迎,一絲熱情都提不起來。
靳尚把墨鏡取下來,也不理會樓道里漸漸聚攏過來的小護士,只盯著眼前的女人,語氣很是無奈。
「我說伍姐,我到底是哪兒得罪你了,為什麼你每次見我,都這麼陰陽怪氣呢?」
伍媚把被咬爛的煙丟進垃圾桶里,淡淡道:「想多了。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犯不著陰陽怪氣。」
「我知道,不就是我害你上了一次熱搜么,可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靳尚很自來熟地在她身旁坐下,聲音里儘是無辜,「我那時並不知道你是我哥的女人,不知者不怪嘛。不過你連一套西裝都不肯借給我,會不會太小氣了。」
伍媚冷冷的眼風掃過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說過了,那套西裝不適合你。瓊設計的『黑白』,得氣質矜貴優雅的人才能駕馭。靳少更適合妖艷風,毀三觀那種的。」
靳尚:「……」
再聊下去就該打起來了,季南霆適時從病房裡走出來,一張臉寒得猶如冰窖,問伍媚,「到底怎麼回事?誰幹的!」
伍媚在電話里只說北悅受傷了,也沒來得及交代太多,彼時季南霆剛剛在機場接到靳尚,便風風火火地往醫院趕,喉嚨急的都快著火了,恨不得插翅飛到醫院。
她將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講給他聽,季南霆越聽臉色沉得越厲害,最後黑得如同鐵水,咬牙切齒,「又是那個畜生,他是真不知道活著有多好啊。」
靳尚翹著二郎腿,唇角挑起一抹壞笑,「一回國就有熱鬧看,看來這次回來的還挺是時候。」
幸災樂禍的話剛落地,脖頸就被季南霆揪了起來,「跟我走。」
「我擦,你能不能溫柔點?」靳尚大呼小叫的,還不忘回頭跟伍媚飛吻,「小嫂子,備好酒,我去紅五星給你捧場。」
伍媚忍不住扶額,靳家一家子正人君子,怎麼出了靳尚這麼個衣冠禽獸?
……
季南霆寒著一張臉,朝靳尚伸出手:「鑰匙。」
靳尚不情不願地把車鑰匙遞過去,繫上安全帶,抱怨道:「你每次殺人滅口,總得拖上我毀屍滅跡。」
「不願意去?下車。」季南霆這樣說著,卻已經發動起引擎,車子很快從地下車庫躍上地面,匯入車流之中,濃縮成一道小而快速的影子,見縫插針。
飛快的車速將靳尚的頭髮吹成了一撮雜草,他對著反光鏡顧影自憐,「老子在飛機上做的造型,全他媽毀了。我看出來了,你丫真動心了,都喪心病狂到這程度了。」
「你少他媽廢話,給我查一下顧雲淮那畜生在哪兒,老子今天非把他那狗頭砸碎不可!」季南霆搓著牙花子狠罵,義憤填膺的。
靳尚噴一口煙霧,眯著眼睛道:「我說,你是不是在部隊里待久了,腦子都變直了,就知道伸拳頭。顧雲淮到底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你還真能打死他不成?」
季南霆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眼底儘是殺意,「你以為我不敢嗎?」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沒必要。」靳尚迎風點點煙灰,斂起笑容,「只知道伸拳頭那是野人的做法,殺人不見血才是高招。」
季南霆不說話,可車速卻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靳尚知道他聽進去了,繼續說道:「顧雲淮那樣的無賴,你打他一頓根本無濟於事,他下次照樣好了傷疤忘了疼,對付他這種人,就得用賤招。」
季南霆方才在氣頭上,就想狠狠捶顧雲淮一頓給北悅出出氣,但靳尚的話有道理,他跟顧雲淮從小斗到大,動拳頭那傢伙就沒贏過他,可到最後輸的卻是他。
去部隊之前他和顧雲淮打了一場特凶的架,他將那傢伙打得鼻血橫流,門牙都打落了,顧雲淮腆著一臉血跟老狐狸告狀,結果他被他爸綁在樹上狠狠抽了一頓鞭子。
老狐狸恨鐵不成鋼地教訓他,「鷸蚌相爭,先動手的才是輸家。沉不住氣,就辦不成大事。」
狗咬他一口,他確實不能咬回來,可他還可以拔狗毛、撒狗血、吃狗肉……靳尚說的沒錯,對付畜生,就得用不是人的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