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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步綰紗

  步綰紗是九歲拜入青雲宗山河峰的,如今不到一百歲,已經是築基大圓滿修為,俗稱「半步金丹」,在整個青雲宗內門弟子當中,也是出類拔萃,極其優秀的精英弟子了。


  步綰紗從來沒想過會有今天。她出生在荊州的一個小修仙家族,她父親姓胡,胡姓家族最高修為的不過是練氣巔峰,百年來家族連一個築基修士也沒出過。


  她母親步青蓮號稱荊州第一美女,還是書香世家嫡長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又品性高潔溫婉賢良,這樣的好女子不過就是出生在世俗界,沒有修仙資質,她的好父親用盡心思娶了母親,卻在遇到一位練氣期的女修就變了心。


  步家雖是修仙家族可是已經很衰敗沒落了,沒有高階修士支撐,就得不到好的修鍊資源,也搶奪不了利益好處。沒有好的修鍊功法,更占不到天才地寶煉製丹藥進階,她母親嫁過去的時候,步家早就風雨飄零,被排擠打壓的從修仙城鎮遷移到世俗界了。


  步綰紗也有過幸福時光,在她五歲之前天還是藍的,父母琴瑟和諧,她還是嬌嬌的嫡長女。步綰紗冰雪聰明,過目不忘,又遺傳了她娘親的驚人美貌,在步胡兩家簡直如珠如寶,受盡寵愛。可這一切美好在遇到一位叫於馨的女修之後就變了,於馨出自寒陽宗,是西北之地寒陽宗的外門弟子。鍊氣六層修為,資質一般,卻天生一副惹人憐惜的嬌弱美貌模樣。


  於馨為尋機緣湊巧來到荊州,遇到步綰紗那也是一副好相貌的爹爹胡正傑,二人一見鍾情,一個沒有廉恥不顧別人已是有婦之夫,光明堂皇登堂入室,明明一屆修士,卻自甘下賤哪怕為貓為狗也要做個妾室,也要相伴在真愛身邊;另一個薄情無恥,貪戀步青蓮的美貌,又依靠著步家的大半錢財去購買修鍊之物的胡正傑,遇到練氣期的於馨,就開始嫌棄步家拖了他的後腿,擋了他的青雲之路。


  於馨不過是獻了一部寒陽宗外門功法給胡家,又保證日後胡家本家嫡系所齣子弟,若有修鍊資質的晚輩,可以引薦到寒陽宗修鍊。這樣一部比胡家原先修鍊略好一點的功法,和一個還未兌現的口頭諾言,就讓整個胡家為之震動,欣喜若狂起來。而擋了所謂胡家崛起的機遇,又橫在胡正傑和於馨這對真愛面前的步家和步青蓮就變的面目可憎起來。


  這個所謂的修仙家族開始對步青蓮百般挑剔起來,冷談,忽視,搓摩,厭惡……步青蓮沒有修仙資質是錯,步青蓮不能提供修鍊資源是錯,步青蓮進門八年只有一個五歲女兒是錯,連步青蓮生在世俗界的步家也都是錯……渾然忘了當初胡家最高修為的鍊氣巔峰老祖宗被滅殺,灰溜溜從修仙城鎮被趕到世俗界豪無根基的時候,是步家為他們撐起了一片天,有了一方喘息之地。而後的所有修鍊資源,是步家散盡大半家財為女婿求得的,只因步家也只有一位獨女步青蓮,這是步家的拳拳愛女之心,卻沒想到全餵給了中山狼。


  步綰紗的娘親步青蓮也是剛烈之人,君若無情我便休,既然你胡正傑遇到真愛,她也並不痴纏,權當曾經種種不過是瞎了眼迷了心。她帶著女兒和嫁妝要和離,卻沒想到昔日同床共枕八年的好夫君竟然將她四肢打斷,割掉舌頭,囚於暗室。而她五歲的寶貝女兒變的連最低等的下等奴僕都不如,住柴室干粗活,一天做事十個時辰不得休息,可憐小小的步綰紗不過一月就被搓摩的廋骨伶仃,不成人形。


  這家人為著不擔負忘恩負義的名聲不許步青蓮脫離,又不顧血脈人倫對孫女兒百般凌辱欺壓,只因於馨不喜步家母女。


  於馨是修鍊之人,胡家認為同是修鍊之人可以綿延誕下更為優秀可以修鍊的子嗣,所以對步青蓮和步綰紗的慘狀不聞不問,甚至推波助瀾,落井下石討好於馨。


  這樣的折磨持續了一年,當陪嫁的忠心奴僕費盡心思逃回步家,卻重傷帶回了步家二老半年前去上香卻遭遇悍匪雙雙去世的消息,要知道步家常去的寺廟是皇家寺廟,防衛嚴緊。身在鬧市中心又有重兵把守,如何能進悍匪?步青蓮為了女兒強撐的傷痕纍纍的身體早就油盡燈枯,又聽到了家人不明不白去世的噩耗更是耗盡了最後一口心頭血,強撐著寫下一切緣故放於母女倆的秘密約定之處,眼睛都來不及閉上,一縷芳魂,撒手人寰!


  忠僕也已只剩一口氣,那些人能放她回來,只怕也是想她傳遞消息讓主人早點死吧。呵呵,那賤人等不及了吧,想要做主母呢,老天爺你開開眼,這對賤人都必不得好死,還有這骯髒不顧人倫忘恩負義的胡家,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老天爺保佑小主人遇難呈祥,平安長大,小主子冰雪聰明,又善於隱忍,只要她能長大……

  步綰紗幹完活深夜回來的時候,只見到母親和忠僕琴姨兩具僵硬的身體,小小的六歲女童,一滴淚都沒掉,從與母親約定的牆角坑洞挖出一封血書,就著月光細細的看了幾遍,又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放在胸口荷包里貼身藏著。


  步綰紗想著她不需要眼淚!

  小小女童費力的扶起母親,為她擦乾淨身子,母親最是愛潔,她不想母親去到外公外婆那邊感覺不舒服不漂亮。琴姨也喜乾淨還怕冷,每次寒冬臘月偷偷幫她幹完活回來總是躲在被窩裡牙齒直打顫,還以為她不知道。


  步綰紗給琴姨也擦乾淨身子,費力慢慢把琴姨搬到母親床上,又把所有的衣物床褥和破爛的窗帘都蓋到母親和琴姨身上,小小的女童眼睛黝黑,蜷著單薄廋弱的小身子,靠著母親和琴姨這最後的親人,就這麼躺了一夜。


  她不再叫胡綰紗,她叫步綰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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