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氅(2)
“姑娘，奴婢說一句不應該說的話。”穎嬋拿著針線看著夢琪一直細心的做的時候，突然停了手說著。
“嗯嗯，什麽話，你直說便是。”夢琪聽穎嬋這麽說頭也不抬的說著。
“論禮，這些話不應該我這當奴婢的說，但是奴婢不說又心裏過不去……”穎嬋一直在嘮叨著沒用的 話，正經的話卻是一直也沒有說出一句來。
夢琪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心中起疑“倒底是什麽話，你直說就好了，你我之間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呢？”
夢琪這麽說，完全是把穎嬋當做自己和親人一樣的對侍了。
“奴婢就是為了四阿哥報不平，四阿哥對姑娘哪裏不好了？姑娘就是不接受他？”穎嬋一臉的天真的說著。
起初夢琪還以為她會和她說什麽鄭重的話呢，沒想到聽到最後卻是這個樣子，夢琪一下子沉了臉看著穎嬋。
穎嬋見夢琪這個樣子，也忙跪了下來。
“是四阿哥讓你這麽說的麽？”夢琪放下針，眼睛酸澀難當。
“不是四阿哥指使奴婢的，是奴婢自己想說的，奴婢也是在為姑娘著想。”此時的穎嬋也知夢琪是惱了她了，但她也是不悔的。
“你怎麽個為我著想你說說看。”夢琪此時又拿起了針，一針一針的平靜的縫著。
“奴婢想著姑娘的身份尷尬，但四阿哥卻是不介意，一心侍姑娘好，姑娘為何就不能放下身段與了四阿哥，姑娘身份是貴重，但是四阿哥卻是皇子之尊，難道還配不上姑娘麽？”穎嬋依然跪在地上說著。
夢琪聽了穎嬋這些個話，放下正在縫的大氅親自把跪在地上的穎嬋扶了起來，指著炕邊讓她坐了下接著說。
穎嬋起身坐定後，又是低著頭說“姑娘雖說曾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晉，身份之貴重，不以言說，但是這卻也是姑娘現在的尷尬之處。”
“姑娘現在四阿哥也不嫌棄你身份尷尬，又對姑娘如此癡情，許了姑娘為側福晉，姑娘何不就……”穎嬋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抬起頭看著夢琪不語。
夢琪聽完這些話已是淚眼朦朧“怎麽能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呢？我不是瞧不上四阿哥，卻是他太好了，是我粗鄙配不上，再者說，好女不侍二夫，十三阿哥對我如四阿哥一樣，我何以能負他？”
“但是姑娘，十三阿哥已經與你一紙休書了，也是正的報備了宗人府，玉碟除名，情義之絕，姑娘正值芳華……”穎嬋還是不認同夢琪的話說著。
“都說了，你也是不懂，現在四阿哥喜歡我，怕是多半是好奇，是我沒有順從他，他霸道，他自尊，他占有欲不允許他征服不了一個女人。”
“現在咱們耳邊雖說是沒聽到外間對四阿哥不好的說辭，許是怕了四阿哥才沒敢多說，這等陰私是最好的飯後話題，我和四阿哥的事情不會這麽平靜的，如果說我今天跟了他，明天他若是膩了我，到那時，怕是我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也是個男人，他怎麽會容的下一個有汙他名聲的人存在，一個他已經深深厭惡的人。”
夢琪說完，拿起絹子擦了淚又是笑著對穎嬋說“來吧，現在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快些縫了大氅，別等過了時候十三阿哥穿不上，那豈不是不美了。”
穎嬋愣愣的看著夢琪的笑顏，一切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她心中一陣酸楚。
“我也知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些不是你對我好就能解決的。”夢琪說完，又低頭認真的縫著大氅。
就在夢琪一心再為十三阿哥做大氅的時候，十三阿哥卻是坐在蒹葭身邊，陪著她一針一線幸福的縫著大氅。
“爺，這次奴婢給你做了兩麵的裏麵多加了一層，正反都能穿，又暖和，又舒服。”蒹葭見十三阿哥一眼不錯的看著上她，立時有些臉紅的說著。
“正反兩麵的，記得懿桓也曾給我做過那樣的，那件大氅還放在箱子裏也就穿了那麽兩回，一直都舍不得穿呢。”十三阿哥見蒹葭這麽說，一時便又想起了懿桓來。
“奴婢記的，這個也都是福晉教奴婢的，爺說的那件大氅也是奴婢和白露一起陪福晉縫的呢，那是那年秋天福晉才做的，福晉那時已知她種毒已深，說是再不能陪著爺了，所以才想起做了那麽一件大氅給爺。”蒹葭顯然也是想起了懿桓，鼻子有些酸澀。
“真難為她能想出這種做法來，爺長這麽大，竟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大氅……”十三阿哥手裏撫摸著蒹葭身前的皮氅不覺也是紅了臉圈，無比懷念的說著。
蒹葭又是縫了一陣，終是打起了哈欠，這才恭請了十三阿哥回房。
十三阿哥因著心中想著懿桓也無心留戀花間，於是便是去了懿桓的福蕊軒裏。
自十三阿哥進了門時，昨夜的思緒這才翻騰而起。
“昨天真的是我醉了做的夢不成？但是如果她沒回來，是誰拿走了耳墜？若昨夜真是她回來了，那又是為何，一早便是不見了呢？還有那首隻懿桓地唱的歌，也隻有懿桓才聽過的那首詩，還有那雙耳墜又怎麽會不亦而飛呢？”想到這些，十三阿哥便是頭疼不已。
十三阿哥看了看炕上的充滿情欲的炕，是他沒有讓人整理炕被，那炕被依然是昨夜的樣子，赤裸裸的向他訴說著昨夜的激情，昨夜的繾綣悱惻。
十三阿哥慢慢的走向炕邊，慢慢的寬衣躺在炕上，眯著眼祈禱著，如果昨天是個夢，他祈禱著今夜依然讓懿桓入夢來。
如果昨夜是懿桓真的回來，那麽他祈禱讓懿桓這次再來，便不再走。
在出巡塞外的四天前，夢琪終於是做好了那件雙麵的皮氅，皮氅雖不是太過的奢華，卻倒是精細的很，一看便是極用心縫的。
“你就把大氅送到門房，也別說你是哪裏的，門房裏的人若是不收，你便送錢，直到他收為止，她一定要囑咐好了，一定讓十三阿哥親自拆開。”
夢琪把皮氅細心的包好，放上一張紙條在裏麵，又為穎嬋準備了五百兩銀子，兩人這才選了一兩普通的青尼馬車一起去了十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