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飛來橫禍
扎西次仁簡直愛死今天晚宴喜氣洋洋的氣氛了!
茅台、五糧液和紅酒成堆成扎地擺到桌面上,讓他喜笑顏開心花怒放高興得蹦蹦躂自然不必說,有了這麼一個爭氣的兒子,他老人家這輩子的好酒好煙自然是享用不盡了。
然而,真正讓他高興的,倒是其它另外三件事情。
這不,這個老帥哥心中一陣激動,雖然大幹快上喝了好幾杯,但腳步可是釘得扎紮實實,上身一點也不搖晃。
扎西次仁精神抖擻,極是乾脆利索地站了起來,很有高原氣勢地一轉眼睛,打量了一乾親們,接著用很有高原特質的嗓音,朗聲說道:「啊,大家啊——我剛才正忙著,只顧聽大家說話了。」
次仁邊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位老頑童剛才哪裡是在聽大家說話,卻是舉著酒杯走馬燈籠似的沒個停呢,幾乎一半的晚宴風雲都是他攪動起來的。
「大家聽好了,我今天有三件事高興,啊,」扎西次仁說,看了於都成一眼,「我每說完一件,咱們哥倆就喝一杯,要杯底朝天,點滴不剩。」
「好。」於都成爽快地說道。
「第一件,我的媳婦邊瑪丹珍終於要快做媽媽了!好傢夥,天大的喜事,干一杯!」
「第二件,我的女兒次仁邊珍也在我兒子格桑頓珠的公司工作,聽說表現還不錯,我心裡踏實!自家哥哥當老闆當然比別人強,不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心情舒坦。來,第二杯!」
「第三件,我終於發現了一個秘密,格桑這小子深藏了一個好朋友,就是你,來,第三杯。OK!」
扎西次仁在高品質國酒的作用下,神志大開,思維敏捷得直打滑,怎麼也拿捏不住。你看,他這老帥哥此時甚至還突然間恰到好處冒出了一句英語,真難為他老人家了哈。
扎西次仁定定地望著於都成好一陣,說:「我觀察你好久了。你這個朋友值得格桑好好交下去,我一看你,就明白你是個非常善良非常肝膽的人,是為了朋友完全可以傾家蕩產兩肋插刀的那種。哈哈,格桑這小子有福氣!」
於都成躬了一下腰,把酒杯舉得高高的,說:「謝謝您老誇獎!我和格桑哥哥是生死之交!來,老爸,干!」
於都成被老帥哥淋漓盡致發自內心的一席話所感染,也是豪氣衝天,也不見他有多大的動作,只見他的手腕一抖,杯中的酒便化作一條蜿蜒的弧線,徑自被什麼力量驅使似的,直奔向他的喉嚨,一滴也沒有漏在地上。
先前的那幾杯小酒對扎西次仁實在是踏雪無痕,微風細雨,沒有半點作用,當下還是清醒得很。眼看著於都成變著戲法似的讓酒從下往上直通喉嚨,居然點滴不漏,其姿勢之優美,動作之敏捷,讓扎西次仁堪堪地開了一個眼界,直呼媽媽呀,我的乖乖。
服務員看到扎西次仁的酒杯沒有酒了,便很禮貌的走了過來,眼光靈動閃耀,一臉燦爛笑容,問道:「大叔,我再給您添點酒水,要不?」
「唉呀,你這丫頭。添酒是肯定的了,水就萬萬使不得。酒和水混在一起,這可是天大的浪費,要壞大事的。」
扎西次仁愛憐地看了丫頭一眼,敏捷地抓過她手中的分酒器,兀自往杯中斟滿,然後又望了她一眼,為自己能夠及時糾正她那個即將發生的致命錯誤而感到忒有成就感。
扎西次仁爺樂顛樂顛的,心裡是極其的好受。
剛才,格桑頓珠對於都成的那種親熱狀,大大出乎次仁邊珍的意外,讓她的心裡翻滾著一個巨大的謎團。
要知道,格桑頓珠可是一個極其威嚴的人,對一個陌生人竟有如此的親切和熱烈,在次仁邊珍的印象中,這是她人生中看到的第一回。
「嫂嫂,您不覺得嗎,我哥哥和那個於都成,關係似乎非常特別,瞧瞧哥哥對他的親熱勁。對待其他人,哥哥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次仁邊珍急於要解開謎團,便移身到嫂嫂面前,悄悄地問道。
邊瑪丹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她笑了一笑,說:「走,我們起來走動一下。」
拉著次仁丹珍的手,一起走到了窗前。
「都成是我們家的救命大恩人。如果沒有他,你哥哥就可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真的那樣,我,也肯定隨他而去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在邊瑪丹珍的眼裡閃爍。
「嫂嫂!」次仁邊珍眼見邊瑪丹珍淚花滾動,也不由得鼻子一酸,更加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這件事過去已經快五年了!這五年來,我和你哥哥一直把它埋在心底,沒有告訴家人。今天,你應該知道這一切。」
邊瑪丹珍回過頭來,看著於都成和扎西次仁你來我往的親熱密切的模樣,看著於都成那孩子般真誠爛漫的笑容,雙眸流露出寧靜平和的光輝,注視著於都成在說每一句話時,只有心底坦蕩無邪才能映照在印堂間的那片平滑和光亮。
邊瑪丹珍緊拉著次仁邊珍的手沒有放開,眼光越過窗外的車水馬龍和高樓大廈,思緒飄飛,心潮翻動,整個人完全融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回到了四年前那個撕心裂肺的時刻。
那一天,格桑頓珠帶著地質師唐大山、劉副總,前往貴州省貞豐縣一個偏僻的鄉鎮考察一個金礦。在當地政府官員的陪同下,考察進展很順利,下午,格桑頓珠他們結束考察,沿著崎嶇的國道返回黔西南州,趕赴晚上州政府安排的歡迎晚宴。
但是,始料不及的是,返程途中竟發生了車禍!
當時,格桑頓珠乘坐的越野車超過了前面的一輛商務車,結果,這輛商務車因為被超越而賭氣瞬間加快了速度,迅速跟了上來,結果兩輛車猛烈地撞到了一起,坐在前車副駕駛座位上的格桑頓珠在猛烈的撞擊之下,連人帶座都被擠到了前擋風玻璃上。
對面而來的大巴車上,坐在最前面的一個精幹小夥子眼睜睜地目睹了車禍發生的全過程。
他就是正在西藏軍區野龍特種兵大隊服役、此時返鄉探親的戰士於都成。
於都成迅速叫司機停車,第一個沖了出去,來到了肇事車子旁邊,迅速觀察了一下現場,然後請求大巴車上的旅客一起幫忙施救,把困在車內的人員轉移了出來。
其他人倒沒有大事,只有格桑頓珠傷得最嚴重。
當救護車趕來的時候,出診醫生的神情十分緊張凝重,他十分無奈地告訴唐大山他們:格桑頓珠的傷情出乎意料的嚴重,他的生命體征在逐步消失,死神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們縣醫院的設備很差,對於如此重傷的病人,搶救的效率微乎其微,」這位醫生一邊處理著格桑頓珠的傷口,一邊著急地說,「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傷員立即送往州醫院,看能不能挺過ICU重症急救這一關。」
這個消息讓唐大山他們一個個緊張得大汗淋漓,茫然失措,他們向公司報告了這個壞到極點的消息,同時一再叮囑,除了馬上安排人去香格里拉接格桑頓珠的妻子邊瑪丹珍以外,不要告訴格桑頓珠家中的任何一個人。
此時,唐大山已經暗暗作好了最壞的打算。
「竭盡全力,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於都成拭去臉上那顆顆如黃豆般滾落的汗珠,在萬分焦灼的神情中透露著出奇的冷靜和堅定。「我陪你們一起去,我們一起全力以赴,共度難關。」
於都成說完,握了握唐大山的手,唐大山禁不住「哎呀」一聲,痛得叫出聲來,差點就要蹲了下去。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於都成望了望唐大山那變形的臉,露出孩子一般的歉意,急忙道歉。
到了州醫院一檢查,格桑頓珠的肋骨斷了四根,肝、脾、膀胱等也不同程度發生了破裂。
診斷結果非常不樂觀!
格桑頓珠躺在ICU的病床上,身上插著六、七根管子,一大堆的儀器擺放在病床的左右兩邊,大大小小的燈光在不停閃爍。
時間一秒一分過去,格桑頓珠開始和死神賽跑,說得更確切些,他是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
唐大山等人惶惶徘徊在醫院的走廊里,著急得恨不得把地底踩出一條縫出來。
此時,他們感覺到世界的末日都快要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