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突破
良久過後，練武場上的畫面，仍與不久之前一模一樣。
此時，石重一刀斬出的散發著凌厲之氣的璀璨刀芒，已在與石堅的劇烈碰撞之下轟然破碎，隨之轉化成點點熒光，飄散在無形無影的空氣里。
石堅用盡氣力，額頭青筋迸起，臉上的表情既認真又嚴肅，砂鍋大的拳頭緊緊握住，絲毫不肯放鬆，利用手臂上的黝黑精鐵護具，抵住石重的鋒利破軍刀。
這一場，是力量的角斗。
石重咬緊牙關，石堅瞪大雙眸，誰也不肯讓誰。
石堅體內勁氣若滾滾岩漿般沸騰，轉化成源源不斷的力量，噴泉般的湧現在他身體各處。
他頓感精神一振，且四肢百骸都似被雨滴滋潤，疲憊隨之消失不見。
石重境界稍弱一籌，縱然在內勁的幫助下，能快速恢復常態，可與境界更高的石堅相較，不免陷入劣勢。
面對此等危急的形勢，他明亮的眸子里浮現出密集的血絲，全部力氣在僵持之中，幾乎被消耗殆盡，沸騰的血氣都似平靜，宛如古井無波。
石堅作為身經百戰的戰士，十分清楚自身優勢所在，亦明白石重的弱點在何處，是以在持久戰之中，他利用自身更高一籌的境界，可謂佔盡優勢，逼得石重節節敗退，勉強保持不敗。
須知，石重與石堅相較而言，各具優勢，卻又類型不同。
石重是爆髮型選手，在戰鬥中能爆發出超出自身境界的戰力，善於給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再趁勢窮追不捨，從而一舉奪得勝利。
石堅是全能型選手，或許各方面都不夠拔尖，但在其豐富戰鬥經驗的輔助之下，完全能利用自身的優勢，應付各種類型的敵人。
因此，在這場萬眾矚目的對戰當中，石重毫無懸念的落於下風。
面對距離先天境界唯有半步之遙，幾乎可稱作半步先天的石堅，縱然石重戰力無雙，也無法通過破軍式來跨越這巨大的鴻溝。
拼到此等程度，已堪稱極限。
練武場上，所有人屏息凝神，繃緊心弦，等待結果。震徹雲霄的助威之音都消失無蹤，空氣中散發出凝重的氣息，氣氛越發緊張。
石威見狀，暗自嘆道：「結束了。」他看得出，石重已至極限。
不止是他，石岩等人盡皆暗地搖頭，從石重的細微動作當中，便能判斷出他狀態不佳，已失去獲勝之機。
縱使堅持，不過負隅頑抗。雖值得尊敬，卻必敗無疑。
結束了嗎？
石重捫心自問，自己有否全力以赴。毫無疑問，答案是從一開始，他便全力以赴。
可既然如此，他為何如此還會陷入此等境況？
夢想豐滿，現實骨感。無疑，是他心氣太高，實力不夠。他總是將未來想得太美好，將對手看得太低，卻忽略了自身的實力，還不到絕頂的巔峰。
作為與他父輩之人，石堅修鍊時間是他的數倍之多。那麼，他又有何理由，去輕視一個每日每夜勤於練習、毫不懈怠的武者？
念及此處，石重內心羞愧無比，收起自視甚高的心態，心底低喝道：「絕不服輸！」
換言之，他繼承自父親石毅的倔強性格，不允許他做出任何一點有損尊嚴的決定。
「我怎能敗！」
他體內勁氣催動到極致，不由自主的破體而出，強橫的氣勢席捲而開，空氣激蕩。
這等聲勢，令面前與他僵持的石堅臉色微變，心頭本稍微放鬆的情緒，頓時再度變得緊張。
石堅盯著他，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石重沉聲道：「可我寧願站著死去，也不願跪著乞求生存。」
不屈意志之下，他體內血氣不自覺的翻湧，身體負荷運轉，直接爆發出嘎嘣脆響，隨即其氣息提升幾分，血液中仍蘊藏著的剩餘朱果之力，蠢蠢欲動。
石堅察覺到石重的氣息變化，心中一沉，猶如大石頭懸吊。為避免恆生變故，他決意不再使用「拖」字訣，欲要強勢出擊，儘快結束戰鬥。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身體膨脹幾分，原本高大的身材，此時更像是一座小山丘，腳步不疾不徐，向石重緩步走去，攜著泰山壓頂般的氣勢，逼人心魄。
隨著石堅的越發靠近，石重體內力量隨之越發澎湃，猶如鍋里的沸水，在火焰未曾熄滅之前，沸水的溫度將會不斷提升。
就在石堅距離石重還有短短兩三步距離之時，石重體內積蓄的力量已至極限，他全身漲紅且脹痛，又無法得到發泄，當即瞪圓眼睛，臉色猙獰，握刀之手越發用力，彷彿要將刀柄握斷。
石堅道：「小石頭，結束了。」
他扭了扭身子，砂鍋大的拳頭一握，龐大的身軀壓迫十足，如野獸般的力量暴涌而出，一拳如猛虎出籠，氣勢欲擇人而噬，血盆大口咬向石重。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他拳頭即將襲上石重的霎那，在所有人都以為石重即將落敗的霎那，石重表情一變，怒吼著丟下戰刀，將破軍刀插在地上，大手拳頭握成團，義無反顧的迎上石堅的攻擊。
「你錯了！」
轟！
石重體內發出一聲震響，原本微微紊亂的氣息暴漲，猶如從一條涓涓溪流，猛然成為一泓清泉，巨大的進步使他像吃了興奮劑，忍不住欲要發泄。
後天境後期。
在石堅給予的巨大壓迫之下，石重終於打破桎梏，邁過這一門檻，突破至此境界。
石堅靈覺一掃，臉色大變。
然而，此時變招已太晚，他只好全力以赴，欲趁石重尚境界不穩，力量控制不足，將其迅速淘汰。
「想結束？還太早！」
石重高聲咆哮，聲音都微微沙啞，拳頭與石堅的拳頭對碰，體內積攢的仿若無盡的力量，頓時如江河決堤，浩浩蕩蕩的傾瀉而出。
砰！
原本強悍得讓石重喘不過氣來的石堅，毫不停留被直接轟飛，在半空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嘩！
全場嘩然，輕微聲音糅雜，如水滴彙集成海，震耳欲聾，彷彿蒼蠅在耳邊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