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倔強的女孩(下)
「家裡的條件越來越好,買車、換房,我的衣服多到穿不完,玩具有很多買回來后連看都沒看一眼。我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卧室,一個用來放玩具。」
「那時的爸爸不是普通人,我們的生活也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可當爸爸變回普通人,我們卻無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他賭錢時開始有輸有贏,贏來的錢漸漸又都輸出去,賣房、賣車,賣掉我幾乎沒碰過的玩具和衣服,我們又回去和爺爺奶奶一起住。」
「無法接受家庭的劇變,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爸爸很難過,他發誓要戒賭,可最終沒有做到。房子賣了,我們開始租房住,媽媽做兩份工作,一年後因為過度疲勞和傷心一病不起,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就走了」
「媽媽是家中獨女,外公、外婆無法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每日以淚洗面,除此之外就是罵我爸爸,不過只罵了半年,之後家裡就只剩下我和爸爸。」
一段痛苦、殘酷的往事,被宋天彤以十分平靜的口吻訴說,更讓人同情她。
多少次的哭泣、多少次的噩夢醒來、多少次對父親的恨與愛、多少次孤身一人坐在沒有家人的「家」中渾身冰冷,才能有此時此刻的平靜,或者說是麻木。
「不平凡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代價太可怕,我不想要。」宋天彤再次搖頭。
「修真有什麼代價?」蘇嘯海瞪眼,「剛誇完你就惹我生氣,年紀輕輕怎麼一點朝氣都沒有,跟七老八十快進棺材差不多。」
宋天彤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徐斗輕聲道:「不平凡真的要付出代價。」
進化者,時間的掌控者,理論上他們可以讓自己的一生都是完美的,沒有任何遺憾,但也僅僅是理論上。
無數次,徐鬥眼睜睜看著戰友死去,他可以回到過去,「救活」戰友,這對曾經的六維生命而言就像從書架上拿本書,發現拿錯了,塞回去重新拿出正確的,就是這麼簡單。
可他不能這麼做,有些死亡是奠定一場戰爭的根基,他們用生命守衛能無數次刷新重寫的時間戰爭中最關鍵的結點。
「什麼樣的代價?」
「有時你恨不得去死,但是不能死,也死不掉,因為還有人需要你。只因為需要,你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死了,會有人救活你,讓你繼續去做『應該』做的事。」徐斗淡淡的道。
「我記得修真者也是會死的,而且絕大部分都死了,沒聽說過有永生的。」蘇嘯海很茫然,他是個修真小白,「你不想修真?」
徐斗輕笑,「偶爾會有點負面的情緒。」
「我從小嚮往不平凡,走上這條路之後才意識到它的殘酷,但我從未後悔過。真正不平凡的人,必定有一個讓他堅定行走在這條道路上的理由。」
先祖!
「或許你是對的,也或許你只是缺少個理由。」他深深的看著宋天彤。
……
「什麼叫不見了?」
曾銘朔大怒,抓住衣領將他舉起來,韓老四被勒的喘不過起來,臉上漸漸漲紅。
「把他放下來,現在重要的是弄清楚怎麼回事,沖他發火有什麼用?」徐斗斥道。
韓老四被摔在地上,連連咳嗽,將事情的起因慢慢說出。
由於悠閑別苑所在的位置較為偏遠,出入不方便,宋天彤平常上學、買菜都是由韓老四負責接送。
今天他跟平常一樣去接宋天彤放學,到半路她說要去以前租房子的地方。
「她說那裡有家煎餅特別好吃,想買來給我們吃,我就開車去了……」
「說重點!」曾銘朔怒聲道。
「擔心高利貸的人來找麻煩,我是陪著她一起去的,回來的時候,我也是一步不敢遠離。可是碰上一條野狗,瘋了一樣沖我吼,還想咬我。等我把野狗趕走,宋天彤就不見了。」
韓老四手足無措,一臉的茫然,「我發誓,最多十幾秒,可是周圍那裡都找不到宋天彤,也沒有回車上。」
是放高利貸的綁走了宋天彤?十幾秒的時間能做什麼?野狗和宋天彤失蹤,之間會有聯繫嗎?徐斗沉思。
「我向附近的人打聽過,他們都沒見到宋天彤,還說,那裡沒有監控,想查也查不到。」韓老四戰戰兢兢的道。
又是監控的死角,跟她父親宋平失蹤的情形意外的相似,會是巧合嗎?
徐斗忽然問道:「你驅趕野狗時是否用過氣勁?」
韓老四努力的回憶,不太確定,「好像用過,我當時氣的不輕,恨不得一腳踹死它……好像又沒用過,因為野狗是自己跑開的,跑的很快,攆都攆不上,不像受傷的樣子……我真的記不清了。」
他只修鍊過一點道法的皮毛,氣勁的威力算不上強,可含怒出手,打死一條野狗是輕而易舉的。
「人都不見了,你還有心思去追狗。」曾銘朔更怒,眼神恨不得將韓老四大卸八塊。
徐斗臉上逐漸陰沉,韓老四的體質比普通人強得多,對付一條野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它平平安安的離開。
更何況,野狗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就像是綁架者的同謀。
「你還記得野狗的樣子嗎?」
韓老四不解,野狗不就那樣,再說了,即使找到野狗,還能從它嘴裡問出宋天彤的下落?
「是一條土狗對吧,不算高也不算矮,不算壯也不算瘦,看起來普普通通,可一雙眼睛非常特別,獃滯,死一樣的獃滯。行走時也很古怪,就像被人用看不見的繩子牽著、拽著。」
隨著徐斗的提醒,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跟他說的一模一樣。韓老四瞪大眼睛,「仙長怎麼知道,你當時也在場?不不,一定是能掐會算。」
除韓老四之外,其餘人都回想起那條令人印象深刻的土狗。
「屍巫道,馮炙?」蘇嘯海詫異,「你說是他綁走了小甜筒,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賭石的事,他根本就是懷恨在心。當時我們人多,只好忍耐下來裝作友好,還故意斥責戚河海,麻痹我們,然後趁我們不備,綁走甜筒。」
儘管知道此事不是徐斗的責任,曾銘朔還是忍不住生氣,當然他更恨的是馮炙。
「希望他沒有傷害甜筒,不然,我一定讓他百倍償還。」
徐鬥起身,示意韓老四去開車,「你說的沒有道理,甜筒不是修真者,僅僅是在悠閑別苑工作,在外人眼裡她跟韓老四沒有區別,綁架她不如綁架韓老四。」
「我覺得甜筒的失蹤和她父親宋平失蹤之間是有關係的,而宋平跟離水宗跟我都沒有任何牽連,顯然馮炙不會因此綁架他。」
冷靜下來,曾銘朔也認為自己的質疑站不住腳,「你好像猜出原因了?」
「沒有,也不想猜,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當面『問』個清楚。」徐鬥上車,「去找戚河海,他一定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