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鹿中原，不若尋訪巫山（一）

  千尋與李熾正言語中，卻見王廣跑來，氣喘籲籲對李熾說：“爺！武直府大人帶著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了！”“什麽！一直失蹤不見人影的武直府大人！”李熾急忙和千尋趕到了城樓之上，鹹陽城目下守備森嚴，沒有軍令城門是不能打開的。那木措仁大人已經先李熾一步，趕到了城樓上，與城下的武直府大人對話。“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李熾和千尋向下看去，浩浩蕩蕩的大正禦林軍在鹹陽城下，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得人眼睛疼。武直府大人從城下用老邁的聲音想城樓上叫喊：”“我從長安奔赴而來，李熾，你擅自調動西藩的援軍，以下犯上，如今又把皇上挾持到了這鹹陽陪都，你是何居心？如果你不出來，老夫這就要率兵攻城，救出聖上。”王廣忍不住道：“這老家夥還真是狡猾，兩萬哲哲人的大軍他不知道去向，最該出現的時候，20萬大軍都擋不住哲哲人，仿佛人間消失一般。我們剛剛打了勝仗，他就出現了。”李熾沉穩道：“他不是要救茯陵，隻是想找個由頭，攻下城池，一統天下，以方便他取而代之。”“現在皇上還不知道這老家夥率領這麽大軍隊來了，若皇上此時和武直府大人聯手，你我都是板上魚肉。”王廣感歎。“王爺也太忠義，換成哪朝哪代，也早就殺了茯陵，自立為王了。”那木措仁為李熾喊冤。唯有千尋知道，隻有忠義二字，襯得上她要托付的這個人，李熾，是一個真正的英雄，絕對不會趁人之危，哪怕殺了茯陵他就可以獲得天下。隻可惜，茯陵不會懂。那木措仁上前朝李熾一拱手，小聲說：“王爺，這可怎麽辦？”李熾攆著鬢角的長發，眼睛看著這烏泱泱的大正親軍。“王爺，這消失了半個月的武直府忽然出現，恐怕不是吉兆啊！”“千尋，你怎麽看？”李熾盯著城外的大軍，卻問千尋。“以我一個女流之輩之見，武直府大人是來投靠皇上的，他坐擁大軍，名正言順忠君護主，隻能讓他進來。”王廣一聽有些著急：“尋娘娘說的是，可是怎麽哲哲人屠戮長安城的時候，不見武直府大人衛國護駕，卻在這個時候要攻克鹹陽，這根本就是想要做大，挾天子以令諸侯嘛！”“但我們卻不是他們的對手。武直府大人能放走奔襲的哲哲主力，卻不可能放棄圍攻一個小小的鹹陽。如果我們內訌，哲哲殘部如果聯合草原其他遊牧的部族，恐怕剛剛得到的喘息機會，就將喪盡。”李熾點點頭，說：“千尋思忖局麵更周全，頗有燕相當年的風采。”“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啊！”那木措仁皺著眉頭，十分困厄。“土司大人，我們城中還有多少官兵？”千尋問。“我土司大軍多在長安鎮守，鹹陽不過五萬兵馬，且並非精兵強將。”那木措仁一籌莫展。“已經足夠！”千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對李熾說：“請王爺給千尋一個名號，我父親多年與武直府大人共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如何控製住武直府大人的野心。”李熾哈哈一笑道：“看看我們皇上是如何浪費人才，這樣一等一的謀士卻仍在後宮的湯泉！”眾人低聲不語，都很清楚，無論是李熾還是那木措仁，都是茯陵的“外人”，隻有千尋還有一個尋妃的名號，算得上是李茯陵身邊之人。此時隻有千尋去城外和武直府談判，才有希望能夠避免二十萬大軍攻克鹹陽城。哲哲部族隨時有可能前來尋仇，而大正內訌，則是誰都不想看到的。千尋卻有更深的心思，雖然茯陵曾經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辜負她，她卻不能辜負茯陵，因為茯陵是父親一手教導出來的君主，燕三思一聲忠君愛國，千尋並不想違背父親的執意。更何況，如果李熾此時篡奪軍權，那也配不上君子兩個字。千尋曾經那麽篤定的對茯陵說過，李熾是她心中的英雄好漢，她並不能食言。人，隻有在登臨大事的時候，才知道信義兩個字，在心頭的分量。李熾欣賞千尋的果敢勇毅，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友的影子。女子露出智慧的時候，遠比露出腰身更令男人心折。李熾覺得自己為千尋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勇闖宗人府救人，或者是冒險入宮接她一起浪跡天涯，或者如現在生死相知，都是值得的。沒有愛錯一個人的滋味，大概就是這樣心頭泛起漣漪，卻又無比篤定的吧。李熾下了決斷：“我大正與西藩聯軍，就請千尋做軍師吧！”李熾瀟灑一笑，與千尋對視一眼。千尋低眉婉轉，一生有此一人相知，足矣。而王廣側過臉去，實在不想看這一對大叔和小妹一臉的終身相許。“咳咳……”那木措仁咳嗽一聲，“尋姑娘，這……武直府大人還在城下，您看作為軍師，是不是可以談判一下……”“哦？這，可以啊，我來，沒問題啊……”千尋頭上三根黑線，對周圍抱歉笑笑……“對了，皇上是否知曉武直府大人前來？”那木措仁說：“皇上還不知情，不過，這麽多人堆在城外，不久也會知道了。請尋姑娘……不，燕軍師大人快快想想辦法！”千尋對視李熾一眼，說：“胸有成竹。”城下，武直府大人的隨從已經為老爺子豎起了一道涼棚。一副要長期安營紮寨的樣子。千尋將頭頂的玉簪一抽，秀發長瀉下來，如一道黑亮的瀑布，而脖頸的雪肌則更加映襯得潔白如玉。千尋用玉簪在秀發中旋轉幾下，順手一別，就在頭上做了一個男子的發髻。王廣已經看得有些呆住，而那木措仁這個異族，也驚豔非常。果然魯王李熾心儀的女人，不僅聰明而且美貌。千尋用簪子在長發上轉動幾下，輕巧地一別，就在頭頂上挽了一個男人的發髻。隨後轉身對王廣說：“請王侍衛為我找一套幹淨的男子衣裳！”不一會兒，千尋在城樓的角屋內換下了衣服，一走出來，更讓人驚歎，已經是一個幹淨、清秀頗有英氣的男子了。“燕軍師真是英氣逼人啊。”李熾調笑。“怎麽王爺從此以後開始喜歡男人了？”“早些見到你男裝打扮，或許有此打算啊。”千尋與李熾調笑時，默契到臉上莫無表情。說來也怪，他們之間的默契竟然是忽而升騰起來。仿佛兩個人已經相識了幾百年一樣。王廣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木措仁也回過頭去笑了。“現在打算也不算晚，身邊的侍衛和結拜的異族兄弟，都是不錯的選擇嘛！”千尋繼續惹李熾。李熾嘴角邪魅一笑：“會在這裏長久考慮，隻是城下的武直府大人恐怕等不及了。”千尋得令道：“必定手到擒來！”李熾臉上流露出得意的深情：“此番與武直府大人談判，就全仰仗千尋了。”雙拳一拱：“多謝王爺和土司大人的信任！千尋從此以後就是軍師了。”鹹陽城門高聳有十幾丈，兩扇城門每一邊都需要十幾個士兵一起向外推，才吱悠悠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