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負

  一行人草草埋葬了浣星與流月，繼續往鹹陽趕路。李熾失去了流月，眼睛中翻滾著晶瑩的淚水，但卻也為千尋捏一把汗。於是幹脆將千尋抱上了自己的白馬。“王爺請節哀，流月側妃多年照顧您再側，悲痛之心，莫過如此……”李熾卻將千尋摟在懷中更緊。用氣聲在千尋耳側徐徐說：“不是讓你不要再叫我王爺嗎？”“尋兒知道了……隻是……”李熾一手握住韁繩，另一隻手卻更緊地捏住千尋纖細的腰肢。“其實我，隻是害怕失去……特別是，不能夠再失去你……”這戲謔而頑劣的王爺，此時卻無比深情。“停！鹹陽已經在望，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在一處闊達的湖邊，一行人駐紮下來，休息過後再往鹹陽趕路。千尋坐在湖邊，欣賞景色。深冬的湖水已經結冰，遠遠看去竟有幾分荒涼的枯瘦。“沒有想到，鹹陽城郊竟然也有這樣的湖水。冬日的景色雖然不如何怡人，卻也有幾分可觀可賞……”李熾邊說邊坐在了千尋旁邊。千尋還沉浸在剛剛流月側妃為了保護自己，舍身獻命的瞬間。一個女人，該有多麽愛一個男人，才可以為了保護他的心上人，獻出自己的生命。“王爺與流月側妃已經相許多年了吧……”“恩，是啊，總之是比你進宮的日子長些。”李熾想回答得再雲淡風輕一點，但是心情猶如眼前的風景，根本就是一片枯槁。“開始，她和浣星一樣，都隻是皇家庭院裏身份最卑微的歌舞伎，因為體貼入微，眾多女子，我唯獨留下了她。沒想到……她竟然也是哲哲放在我身邊的一個探子。”“可是，最不該愛上的人，最後卻愛上了……”千尋低眉，其實這也是她與李熾又何嚐不是如此。“千尋，你不會怪我吧？在你之前，已經有了流月這樣有半個名分的妾室。”“如果尋兒有資格怪王爺，當初又怎麽會除了茯陵誰也不嫁？”千尋笑笑，“大正仍是男尊女卑，自古以來，後宮佳麗三千人，爾虞我詐，你死我活，但也要一起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捆著一輩子。”“所以如今出來了，是否會高興些？”千尋搖搖頭，“最難過之事，莫過於，以為翻山越嶺，良人就在水一方，陡然卻明白，一切都是自己一意孤行，一個帝王，原本有比兒女情長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去鞠躬盡瘁。”“尋兒，你終於長大了。”“隻是，尋兒也有一事相求。”“你說吧。”“雖然今後不知你是否扶搖直上，會擁有天下無數美貌女子，我卻隻有一個請求——但使相思莫相負！正如流月側妃始終都沒有負你！”“好，我答應你。”李熾在千尋額頭輕輕一吻。夕陽斜下，天邊雲朵靉靆而溫存。看著李熾與千尋親厚，茯陵雖然氣的發昏，但是無奈身後兵強馬壯的隨從，全都是李熾的西藩援軍，也隻能悶悶生氣。馬車之中，就成了茯陵、繽兒和長憐三個人了。長憐神誌不清，體力也不支，昏昏睡去。繽兒覺得此時正是好機會，便上前一雙素手輕輕拂過茯陵的肩頭：“皇上此時一定要養精蓄銳。古人雲厚積薄發，哲哲已經兵敗，複國指日可待，您一定要等待機會啊！”茯陵回頭看看，卻覺得繽兒的安慰來的十分及時：“繽兒姑娘果然是皇後身邊長心的人。隻可惜，現在我並無兵權，李熾隨時都可能……”繽兒捂住茯陵的嘴，邪魅一笑：“請皇上放心，大丈夫能屈能伸。隻要等到武直府大人的援軍，一切就可以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