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祭祀

  幾個長樂宮沒有逃出去的宮女，已經成了哲哲人的奴婢，為千尋和梅香呈上來一些粗陋的食物。“隻能如此了小姐，整個長安城現在是一片廢墟，根本找不到像樣的吃食。連可汗都是吃我們從草原一路帶來的肉幹和奶茶。”“能有吃的已經很好！”千尋已經餓得不行。“小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梅香，你說吧，你我情同姐妹，又有什麽不可以直說的？”“小姐，你是否真的已經愛上了魯王殿下？”千尋放下手上的糕餅，目光沉了一沉：“當日爹爹欲意將我許配於他，我隻因誤會他是個狂浪之徒，拒絕了他的好意。如今想來，唯有父親大人深謀遠慮，父親沒有看錯人，李熾所作所為光明磊落，正是我心所屬。”梅香點點頭：“既然如此，我追隨小姐的意誌，此生此世，絕不與魯王為敵。”千尋握住梅香的手：“多謝你！不過……”“不過什麽？”“你現在是否真的已經歸化了哲哲？”梅香眼神閃爍，她明白此時兩國交戰，她既無法像一個哲哲人那樣屠戮中原，又不可以再繼續維護大正的國家尊嚴。“可汗對我寵愛有加，雖然哲哲在中原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我……”梅香摸了摸自己已經漸漸隆起的肚子，一聲歎息。“你已經懷上了占木爾鐵的孩子？？”千尋問道。“是，我已經懷上了哲哲人的骨肉，從今以後隻有哲哲人的沃爾達，沒有漢人梅香了。”“梅香，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背叛了大正！”千尋眼睛裏有無盡傷痛，但也無奈。“在大正，我隻能是一個無足重輕的奴婢，而身在哲哲，卻可以成為萬人敬仰的可汗夫人，將來生下男嗣，則可以成為哲哲部族的首領！”千尋一聲歎息。梅香有些愧怍，但自己給自己鼓了鼓氣：“如今可汗剛剛占據長安，等哲哲攻陷整個中原……”“夠了，梅香，我不想在聽，長安已經淪陷，到處生靈塗炭，難道你作為曾經的大正子民，竟然毫無憐憫之心？”“小姐，你累了，歇息吧。”梅香轉身出去將門關閉，千尋卻不知道，剛剛關上門的梅香已經落下了一串淚水。“小姐，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報答你與燕相的養育和教誨之恩。”梅香暗自在心中打定這個主意，卻必須守口如瓶。三日過後，在長樂宮浴火後的廢墟之上，哲哲人搭建了巨大的祭祀台，一人多高的青銅鑊裏燒開了滾滾沸水。每逢出戰勝利，哲哲人就要在三日之後，進行對長生天的祭祀，以表達對天命的信仰。茯陵和武長憐被捆綁起來，擺放在青銅鑊前，隻等著祭祀的儀式走到最後一道程序，就要將這大正的皇帝與皇後一起扔到開水滾滾的青銅鑊中煮熟，諸位戰爭居功至偉的將士和可汗一起，分食俘虜的肉，以作為最高嘉獎。聽起來有些瘮人，卻正是哲哲人民風彪悍的體現。“這個花裏胡哨的蠻夷在幹什麽？”武長憐問。“這是大祭司，是哲哲人最高的宗教首領，可以與天地溝通。”茯陵回答。“祭祀之後呢，是不是就該殺掉陛下和本宮，給他們的神仙做賀禮？”茯陵的臉上沁出汗水，看看背後高聳樹立的青銅大鑊。武長憐有點明白，嚇得流淚，“原來是要把我們直接扔到開水裏煮了。”茯陵沉默，巨大的恐懼讓他說不出話。“沒想到，你我夫妻一場，雖然生前不睦，卻要一起被扔進這蠻夷們的大鍋裏燙死。這也算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了吧！”武長憐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但是將留下永遠的疤痕。此時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冷笑起來反而有些駭人。茯陵雙目淚流如注：“朕對不起皇祖父生前的期望，竟然聽信了你父親謊報軍情，國破家滅，生靈塗炭，成了亡國之君。”“上路之前，積點口德吧皇上。你最心肝的女人，一個是哲哲人的臥底，另一個早就向您的皇叔投懷送抱了。不管怎麽樣，共赴黃泉的，卻隻有臣妾一人！”長憐甚至有些扭曲的欣喜，除了那開水澆身的痛苦，能這樣玉石俱焚，竟然也不是什麽壞事了。祭祀台下，四目望去，都是哲哲官兵，匍匐於地上，虔誠地看著祭祀台上的巫師口中念念有詞地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