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搭救

  天寒地凍，正是臘月。王廣與李熾塞北出生入死幾回，這點寒冷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麽。千尋、長憐與繽兒、紛兒卻已經凍得瑟瑟發抖。李熾留意到一直提醒他仔細著涼的流月臉上卻並沒有凍出什麽異樣，即使來時已經把自己的鬥篷給千尋披上。“月兒，你不冷嗎？”李熾試探著問，眼神中有一種深不可測的疑惑。流月警醒，卻閃爍道：“多謝王爺提醒，月兒是有些寒涼了。”李熾將自己身上的貂皮外衣脫下，給流月披上。幾許溫柔從流月臉上拂過。竟然忍不住滴落了幾滴哀傷的淚水。李熾覺察到了流月有些不同，而心底哪個眾人都忽略的問題，卻最終沒有說出口。“還真是恩愛的模範夫妻！”武長憐冷笑一聲，又回頭看看在大鳥羽翼中的千尋，諷刺道：“魯王陛下是救君的英雄，也是讓人死心塌地的情聖。”說完，武長憐將雙手抱在身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王廣從袖中取出火鐮，擦出火花，用枯瘦的幹草燃出一個火堆。長憐連忙蹲到篝火前，雙手伸出去烤著。火焰映襯著她的麵容，經過一番逃命，秀反已經淩亂，妝容也已經不那麽精致，但卻有了一種別樣的動人。王廣忍不住再看，隻說：“娘娘往後些，火花傷人。”武長憐盯著篝火，竟然不動聲色地嗚咽起來。她哭的是自己，也是家人。如今哲哲部這樣輕易地洗劫了長安，父親又何在焉？驕傲如武長憐，連傷心都這樣躲著自己的貼身丫頭，躲著自己名不副實的丈夫，躲著這不知道居心何在，同樣生在帝王家的皇叔。隻有王廣看到了她的悲涼，竟然油然生出一絲保護的衝動。李熾取出懷中的司南，又看著蒼穹的星盤，大致估算出一個位置。“明日再飛一夜，就可以抵達西藩國。”四隻大鳥在眾人身邊依偎睡下，篝火的光亮給他們藍灰色的羽毛鑲嵌了一層金色的邊。千尋的少女本性不滅，在一隻西藩蒼鷹身上拍了拍，掀起了大鳥的翅膀，躺在了大鳥的腋窩裏，把巨大的翅膀當成被子一樣蓋在了身上。大鳥居然有些羞澀地抖了抖羽毛。“你還真是有創意！”李熾上前去，挨著這隻大鳥，為千尋又蓋了蓋。“好舒服！皇上和王爺要不要都來試試？”千尋覺得大鳥的羽毛內實在是溫暖，跳出來，去拉茯陵和李熾。這一係列動作是如此不經心……仿佛離開那個黑黢黢的皇宮，自己又可以做回天真無邪而心無旁騖的少女，而皇叔依舊雖然看上去壞壞，卻可以依靠。李熾奈何不了她，隻好在她剛剛歇息的大鳥的另一個翅膀裏取暖。“這樣的王爺看上去乖多了！”千尋調笑，轉身去拉茯陵。茯陵蹲在篝火前，雙手還被反剪綁著，怒氣熊熊看著燃燒的火焰。千尋不敢上前，哀怨地止步於一尺之外。這逃亡路上，真的是君不君，臣不臣地顛沛流離……千尋想要撫慰，卻又不知道該撫慰誰，怎麽撫慰，又或者自己也和這一群人的每一個一樣，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可憐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