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 情傷（四）
不知道這個小診所可不可靠呢，哥哥剛剛流了那麼多血，這裡連一個護士都沒有，來了快十分鐘都沒有人來給他檢查檢查，就任他這麼躺著。小可已經有了想換診所的打算，可阿烈說外面那個有些邋遢的老伯是個很厲害的醫生，而且把哥哥當孫子一般看待，他一定不會讓哥哥出事。可是她怎麼一點都看不出那個老伯對哥哥很在乎的樣子呢！
小可的著急和進來的老伯醫生輕鬆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小丫頭，別擔心，他死不了。」
「真的嗎？可是哥哥流了很多血，不會有事嗎？要不要輸血呢？」小可看了看這簡陋的四周，這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血庫之類的吧，於是說道：「如果沒有就輸我的好了。」
老伯一臉興味地打量著她，讓小可很不自在，她又不是病人，看她幹嘛！
「這個臭小子，我早說了才剛縫好傷口，子彈也是才取出來不能劇烈運動，需要休息。他居然還敢給我騎那輛重型機車，速度還像飆車一樣，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他活該，流點血算什麼。不是有句話說禍害遺千年嗎，他就是一個禍害，命硬著呢，死不了。」
雖然這位老伯的話好像都不是什麼好話，但小可聽得出來，他的確是關心哥哥的，可是自己呢？口口聲聲說在乎他，卻害他搞成這樣，她知道哥哥是因為她才飆車，才會忍著痛還打鬥牛賽……哥哥怎麼受傷了也不告訴她呢？而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平時不應該會這樣大意，怎麼會讓自己傷得這麼嚴重？
「丫頭，我說了他沒事就肯定沒事，現在我要重新幫這臭小子包紮，你們先出去等著。」醫生老伯輕輕拍著小可的肩，表示讓她放心。
小可和阿烈轉身離開。
看著小可那擔憂的背影，雷濤臉上出現一抹慈愛的笑，看來這臭小子的愛情運還不錯，這個小丫頭應該就是他做風箏送的對象吧。
臭小子這麼多年的付出總算可以有回報了，他替他開心，也覺得他是值得這樣的一個女孩愛的。雖然他是道上混的，但心底卻不壞，而且從不碰毒品、色情交易，在他的心裡阿南不是一般的黑社會老大，也只有像剛剛那丫頭才配得上他。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比阿南還要長情的人，即使那個人消失了十幾年，他都還愛著人家，也真是一個認死扣的小子，認定了一個人就不會變。雷濤回憶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遲緩，熟練的用剪子剪開也被血浸濕的T恤和紗布。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阿南這臭小子是在他診所的後巷，那時候他就像現在一樣全身都是血，他就將他扶到診所裡面幫他醫治。可能是淋了一夜的雨，傷口開始發炎，高燒也一直不退，那一次是真的把他給累得快要癱掉了，三天三夜未合眼才總算把燒給退下去了，可這臭小子相當不給面子，在他診所里昏迷了七天七夜后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要感謝他，而是怪他多管閑事，還嫌棄他包紮得難看，當時他真想掐死這個臭小子。
阿南醒來后的第二天他正在給小孫子做風箏，那小子看見了還一臉蔑視的表情，什麼話都沒說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還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面，沒想到半年後他居然主動找上門。想到當時阿南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笑。
◆◆◆
11歲的耿南諾走進這個看似很破舊的小診所，看到從裡屋走出來的那個多管閑事的老伯，還有些不自然地想轉身走人，可是想到那張可愛的笑臉，他抬頭挺胸正視對面那老頭。
雷濤把聽診器放到抽屜里，坐到他的一張長方形的桌前寫著藥方，頭並沒有抬起來看他，問道：「臭小子，咋了，又和別人打架啦？」
「臭老頭，要你管呀！」耿南諾想想自己是有事要求他，於是很彆扭地加了句，「沒打架。」
雷濤這時抬頭看了他那一眼，「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雖然才見過他一次，連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算認識，可是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這臭小子是絕對不會主動出現在這裡，而且居然還回答他的問話。
耿南諾一向不會求人，所以現在格外的彆扭，「我……我……你是不是會做風箏呀？」聲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啊？你說什麼？」
「我說，臭老頭你是不是會做風箏呀？」耿南諾幾乎是用了全力吼出這一聲，也成功地引起了診所所有人的注意。
雷濤點了點頭，「會呀！」他也不計較這小子的沒有禮貌，其實他反而覺得兩人這樣在稱呼的前面加個臭字，感覺更親切了呢！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耿南諾一定不知道，他這時候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可是可以，不過你要很正式的請求我才行。」雷濤只是逗逗他，他其實還蠻喜歡這個脾氣很壞的臭小子。
耿南諾走到他桌子跟著，背彎曲90度，「請你教我，拜託了。」
這下可把雷濤給嚇壞了，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他沒聽錯吧？這倔得跟牛似的臭小子居然向他低頭。
耿南諾半天沒得到答覆，又往下彎了一些，「求你教我做風箏，拜託了。」
「好好好，你趕緊起來，不然人家還以為我一個大人欺負你一個小破孩。」雷濤忙走上前扶起他。
耿南諾在心裡想著，這招博取同情心用得還不錯，目的達到了。「已經答應了就不能反悔，臭老頭我去買材料，一會再找你。」
匆忙地跑離了診所，留下雷濤在那大呼中了臭小子的計了。
◆◆◆
清理好耿南諾的傷口后，將染血的衣物扔到旁邊的盆子里，然後幫他蓋好棉被。他知道臭小子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早在他來找他學做風箏時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定下心來，不會再當混混，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晚了十幾年。
希望那個小丫頭能讓他真正幸福快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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