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往事4
「神仙?」粗子有有些驚訝,據他所知,這世上沒有神仙,不過既然是故事了,有神仙也是情理之中之事,當下也不接話,任狐禿說下去。
狐禿又道:「而那位神仙,名字叫做呂洞賓,乃是一位遊戲風塵的神仙,因為一向性格風流,屢屢犯七情六慾之戒,而呂洞賓偏偏與那妖魔為死對頭,那妖魔偽造是呂洞賓所為,我祖上也信以為真,當下便氣勢洶洶地去找呂洞賓尋仇。而呂洞賓也聞知了此事,事關於己不能不管,便化作了一名乞丐下凡而來,迎面堵住我祖上向他行乞,我祖上雖是憤怒之時,但看乞丐年老可憐之形,還是發了善心,但一翻身上,並無可施捨之物,但那乞丐不依不饒,依然糾纏,我祖上厭煩之極,說道:『我今要去尋一仇人,假若我殺了仇人,便把這把紫光劍施捨你,假若我被仇人所殺,你亦可以拿著我的紫光劍而走,如何?』祖上本是在厭煩之際說的,但那乞丐欣然同意,尾隨我祖上而去。走不了多久,我祖上便望見了呂洞賓,他在盛怒之下也沒想如何這般恰巧遇見敵人,便手持紫光劍上去拚命,但那呂洞賓並不還手,一劍便被祖上劈為了兩半,祖上大仇得報,怒氣得發,心中暢快無比,持劍哈哈大笑,正在這時卻見那妖魔忽然現身,說了遺禍呂仙之事,那妖魔也是看見自己狡計得逞,高興之時並不深究真假,狂妄之下哈哈大笑,祖上悔恨交集,當場便與那妖魔拚命,二人大戰了五天五夜,兩敗俱傷,都躺倒在地,無法再戰,這時那乞丐卻忽然站了出來,說道,既然兩位有深仇大恨,又難以決斷,不如由我來裁決如何?兩人都是傷勢巨大,無法動彈,又見這乞丐在如此情勢之下仍是氣度不凡,當不是常人,便欣然同意,但見那乞丐呵呵大笑,說道,你兩誰願意追誰老乞討飯百年,老乞丐便助他殺了另一人,此言一出,那妖魔冷哼相拒,頗為硬朗,祖上也婉言相拒,黯然說道,自己妻子被殺,又枉殺呂祖,大仇得報之後,自己也不願在苟活世間,乞丐聽了他們言語,面色嚴峻,連說了三個好字,現了呂洞賓的真身,原來剛才祖上所殺那個乃是呂洞賓的假身,這時兩人都是大驚失色,妖魔見呂祖出現,自己本就與他是宿敵,此刻大傷在身,更加不是他的對手,自己命難保了,而祖上也恍然心悟。這時呂洞賓卻道,你們的恩怨還得你們自己裁決,我不相助任何人,你們誰先恢復力氣便將對方殺了吧,此言一出,兩人都是驚訝,但呂祖之言,並不虛妄,便就這樣相持下來,他們於是等待,這樣日日對視著,不免心中都各自回思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呂洞賓一聲不響地端坐在兩人之間,過了有十餘日,卻是妖魔首先恢復了力氣,妖魔手持長劍,便要狙殺祖上,但忽然間見呂洞賓端坐一旁,瞑目而坐,這種情況已經有十幾日了,他忽然心中有一絲邪念,要趁機一劍斬殺呂洞賓,但斬下之時,卻忽地良心大發,想自己雖與呂洞賓是宿仇,但如此行徑,是為小人,又自己禍害別人妻子,更是不妥,不由得心下悔恨萬分,反而這時卻揮劍自殺,呂洞賓和我祖上都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片刻間妖魔便橫屍當地,祖上見仇人自殺,自己大仇得報,也無意人世,便也引刀自裁,但呂洞賓卻是阻止了他,說自己見祖上心性仁厚,還有一事相托,萬不可就這樣徒死,接著呂洞賓便將這琉璃盞託付給了祖上,說這是他與一女子有情孽糾纏,那女子送給他的這個琉璃盞,但他已證仙位,不想再蹈情海,但又不忍當面謝絕那女子,使那女子傷心,便託付祖上轉交這琉璃盞給那女子,祖上欣然同意,便想在達成呂洞賓的囑託后再行自殺,以後便多方打聽那女子的信息,但卻是杳無蹤跡,後來祖上與同類成親生子,漸漸淡薄了輕生之念,這時才恍然明白,其實並沒有什麼情孽之事,只不過是呂洞賓怕祖上自殺,才編出這樣謊言,並把一件寶物相贈,祖上明白后,便加倍供奉呂洞賓,並把琉璃盞作為了狐族的聖器,代代相傳,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以聖器作為獲利之物,以待有朝一日還能重見呂洞賓,歸還琉璃盞。」
「哦。」聽完狐禿的講述,粗子有默默地點了點頭,原來琉璃盞還有這般曲折的來源,只是不知岐伯為什麼將這聖器交給自己,而且不聲不響,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當下看向狐禿,希望狐禿能知道這個答案,只見狐禿兩眼望天,眼中充滿了迷離之色,彷彿還沉浸在它祖先的故事中,粗子有實在不忍心打擾狐禿,便什麼也沒說。
過了一會兒,只見狐禿悠悠吐了一口氣,又說道:「那妖魔自殺后,雖然肉體毀壞,但一息靈氣不滅,呂洞賓憐憫妖魔有徹悟之心,便採擷柳根柳枝,為那妖魔做了一個柳樹之身,並把妖魔重新復生,那妖魔再得新生,感激呂洞賓大恩,痛改前非,便拜了呂洞賓為師,是為柳樹精,祖上得知此事後,雖然心中沒有了仇怨,但還是免不了有些不自在,便常常在族中嘮叨,族中也漸漸都知道了此事,並無形中將那柳樹精作為了仇敵,但一直苦於無力對付柳樹精,只不過是尋常騷擾騷擾他,但柳樹精並不還擊,而是一心修道,又過了幾年,那柳樹精修道成功,被呂洞賓度化升天,而他臨去之時,留下了一顆他數十年功力溫育的樹籽,雖然不知道那樹籽有何用,但畢竟是柳樹精心血之結晶,必是珍貴,但奇怪的是柳樹精升天之時並沒有將那樹籽一同帶走,而是交給了一顆百年老柳保管,並說百年後自當有人來取,族中之人得知了此事,便欲竊取這樹籽,多方打聽出了樹籽所在的村子,又經過多方周折,整整又過了八十三年,才終於竊得了樹籽。」
狐禿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想起自己在大柳村得到樹籽的事情,不幸被那個叫小乙的孩子追擊,自己又劫持了壽兒逃跑,又遇見付東流,又正好到了天帝斬妖台開啟的時機,又到了現在。
想著這些事情,真的是曲曲折折,不過很有激情,不禁住了言回味起來。
粗子有見狐禿好長時間不說話了,忍不住又問道:「那樹籽究竟是何物,現在在什麼地方?」
狐禿頓了一頓,說道:「當然是我保管著了,至於是何物,那得等十七年後柳樹精派人來取時才能知道究竟。」
想著自己因為一時畏懼而將樹籽交予付東流的事情,很是慚愧,但付東流好像也不怎麼重視樹籽,改日自己使個小計策從他手中要回就是,至於樹籽到底有何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竊取了柳樹精之物,讓柳樹精心裡難受,這是最最重要的了。
狐禿想著,不由得哈哈笑了兩聲,忽然又說道:「等十七年後柳樹精派人來取樹籽時,我便將樹籽當著柳樹精使者的面吃掉,氣死柳樹精。」狐禿想著,豪情頓生,牙齒咬的格格響,彷彿現在就為祖上出了一口氣似的。
粗子有聽了卻深不以為然,雖說樹籽是柳樹精心血培育之物,但過了這麼多年,說不準柳樹精早就忘了,再說一顆樹籽能有什麼貴重,大不了種下去長出一顆樹罷了。
狐禿躺了好久,忽然覺得肚皮有些咕咕響了,忽然想起什麼,看了一眼粗子有,道:「你濫用聖器,生出什麼茄子來,回到族中,我一定治你的罪。」
粗子有猝不提防,狐禿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連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道:「小的知錯,求主上看在小的追隨多日的分上,一定開恩哪。」
看著粗子有很誠惶誠恐的樣子,狐禿反而是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道:「你也太膽小了,我只不過是說著玩的,咱們在這裡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說著,一躍而起,跳出泥坑裡,道:「好了,那小姑娘一定做好飯了,咱們回去吃飯吧。」
粗子有雖然聽狐禿說是開玩笑,但總是覺得不自在,當下訕訕地笑笑,就要起身,忽然,他的面容一下僵住,眼睛盯著狐禿剛躺過的那個泥坑,手指伸出來指著,臉上卻現出無法說清楚的神情來。
狐禿瞟了一眼,見粗子有的神情不正常,以為他還為自己治罪的話而擔憂,忍不住又笑了兩聲,道:「你不用這麼膽小……」
它話還沒說完,忽然看見粗子有的眼光充滿著萬分驚訝之色,看著自己身後,嘴上卻是咿咿呀呀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狐禿下意識地回頭朝後瞥了一眼,一瞥之下,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無聲無響地多了一個身形,它還沒看清是什麼人,嚇得就一躍躍到粗子有身後,伸出腦袋來看是什麼人。
陡然只見那個身形是個狐狸形狀,正從泥坑裡爬出來,而那動作相貌很是熟悉,一時竟好像哪裡見過一樣,狐禿驚了一驚,忽然腦中電光石火般地閃了一下,想起了什麼,使他一下子呆若木雞,原來這個出現的狐狸竟和自己一模一樣。
狐禿又是害怕又是驚異,指著那狐狸大喝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竟敢冒充我的樣子?」
只見那狐狸竟也是學著狐禿的樣子,也是說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竟敢冒充我的樣子?」
而那形容動作和聲音竟然和狐禿一模一樣,竟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狐禿嚇得一哆嗦,叫道:「完了完了,一定是鬼上身了。」
想不到那狐狸亦是學著狐禿的樣子,叫道:「完了完了,一定是鬼上身了。」
「你……」狐禿氣得呲牙咧嘴,猛然發現自己做什麼,對方竟學著自己做什麼。
它賭氣索性一言不發,那狐狸亦是一言不發。
粗子有忽然記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向著狐禿道:「主上,會不會是琉璃盞的原因?這又生出了一個主上來。」
狐禿彷彿想起了什麼,那個泥坑是剛才琉璃盞埋沒的地方,而自己在那泥坑裡又躺了一會兒,那個泥坑分明是具有了琉璃盞的功效。
它恍然大悟似的,立刻手忙腳亂地從粗子有身上翻出琉璃盞來,又在地上揉了一顆泥丸放入碗中,搖晃了好一會兒,碗中的泥丸還是一個,並沒有像剛才一樣變出兩個來。
狐禿一拍額頭,叫道:「琉璃盞沒效用了,靈力怕是轉移到泥坑裡去了。」
試著將那個泥丸凌空扔掉泥坑裡,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泥坑裡,緊挨著泥丸的地方,又生出了一個泥丸。
狐禿心膽俱碎,頹然坐倒在地,道:「完了,琉璃盞靈力真的是都轉到這泥坑裡了。」
那個狐禿亦是學著它的言語動作,而粗子有做什麼,它並不學樣。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好好的一件寶物,只不過是在泥里埋了一會兒,便將靈力都轉移走了,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狐禿失落地坐倒在地,怔怔地盯著那個狐禿,那個狐禿也是盯著狐禿,望了一會兒,狐禿忽然有什麼心悟,臉上失落慢慢退去,換上了一點點的喜悅,站起來,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個狐禿。
狐禿盯著它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假狐禿亦盯著它道:「你叫什麼名字?」
狐禿道:「我叫公孫一緣,是狐族的第二十三代世襲主上。」
那個狐禿也道:「我叫公孫一緣,是狐族的第二十三代世襲主上。」
狐禿又將他父親母親,以及家族的所有事情,無論大小瑣屑,向著那假狐禿述說了一遍,那假狐禿亦是跟著它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