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回憶
眾人都在歡喜激動之中,趙正想到多虧了公羊有命醫術高明,配製藥丸簡直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不由得想起公羊有命以前的事情來,不由得陷入了回憶,他最近很喜歡回憶往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每次回憶,都能讓他沉湎在其中,不能自拔,相信沒有人會介意他老是回憶往事的。趙正腦海中又展現出公羊有命過去的事情來:公羊有命因醫術高明被譽為神醫醫不死,但同時他又是一個技藝高超的煉丹家,他乃亦正亦邪之人,看不慣別人傷天害理,自己卻是傷天害理起來比別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往往還有諸多的借口,這次他乘船出來一路尋訪煉丹材料與藥材,一路之上一無所獲,不覺氣悶,便抓來一些市井的庸醫奸醫玩玩扔河裡喂王八,也稍稍遣悶,又聽得鎖陽城被妖魔佔據,便想一路行駛去鎖陽城除妖造福一方,沒想到半路上便得了這麼個寶,自己要是將二十四味還魂丹煉出來,那可真是無上之功德啊。
這時無柄見眾人注意力全在那和尚身上,自己又被公羊有命認出了並非人身,在拖延下去,想他也不會為自己醫治,反而有害無益,此時不好,更待何時,便拉著趙正慢慢地往出踱,廳中大部分人注意力都在和尚身上,於他們的一舉一動反而視而不見,公羊有命也是正走神思謀自己的好事。
無柄與趙正兩人走出廳門,穿過走廊,無柄向後看看沒人跟來,說道:「留此無益,咱們快走。」
不由趙正分說,便將趙正背負在背上,就要飄走。
冷風吹來,船外一陣陣涼颼颼的,夜依然還在進行著,嘩嘩嘩的水聲響個不決,無柄看看四周扔是不辨方向的迷糊糊黑色,這時只聽得一人說道:「兩位這就要逃走嗎?」
無柄回頭,兩隻在夜中依然泛著白光的長劍向他們包抄過來,原來說話那人正是屈大或,另一人是單大新。
屈大或冷冷地說道:「在下降妖多年,這次竟走了眼了,兩位留下命吧。」
趙正知道屈大或聽到公羊有命說到妖魔兩字致使屈大或誤解了,趴在無柄背上叫道:「屈兄,一場誤會。」
屈大或大怒,「誰跟你這妖魔稱兄道弟。」長劍一挑迎了上去。
單大新也想不到這個一副戰戰兢兢模樣的趙正竟是個妖人,想到妖人真是變化多端,自己可得多加小心,一言不發,持劍朝右擊去。
屈大或單大新兩人一擊左一擊右,無柄幾次飄起在半空,都被他倆的長劍逼得降了下來,他背負了一人,身體本來便不靈便,這時轉折趨避更顯笨拙,險險有好幾次都要被兩柄劍刺中,他都僥倖躲過,趙正再他背上被嚇得大呼小叫,只見眼前劍光迎來迎去,差一點就會招呼到自己身上,眼見無柄因背負自己而動作遲緩,忍不住大叫:「無柄,別管我,你快逃啊,你快逃啊。」
無柄一言不發,只是躲閃,這隻船頗大,船頭也極是寬敞,但兩柄劍緊緊相逼,無柄稍不注意便可能一腳踏空,掉入河裡。
屈大或兩人見這妖人竟也如此講義氣,都心生敬佩,但手下絲毫不慢。
單大新一招「夜色茫茫」,在無柄眼前劃了數十道白光,屈大或趁勢在後面補上一招「見縫插針」,逼得無柄無處可躲,轉眼便可刺死於劍下,哪知無柄雙足點出,分踢兩人握劍手腕,他雙腿臃腫,踢出力道卻是雄厚異常,屈大或單大新兩人劍招尚未使老,兩人手上同時一痛,屈大或反應迅速,忙劍交左手,單大新卻是哎呀一聲痛的脫手,將長劍掉落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屈大或一個鷂子翻身,右手已拾起了掉落地上的長劍,扔到了他手裡,單大新叫聲多謝師父,當頭一雙腿便向他踢來,原來是無柄左旋右轉帶的趙正的雙腿攻擊他倆,趙正見自己要踢著單大新,叫一聲小心,單大新向後一躍掉進了河水之中,他甫覺自己一腳踏空,猛提一口氣,又從水中躍將上來,外面的衣裳已被水沾濕了,屈大或叫道:「大新,怎麼樣?」
單大新抹把臉上的水道:「沒事。」
此時船亦是不止地向前行進著,屈大或與單大新屢斗不下無柄,甚是焦躁。
屈大或心想這妖人身體那般腫脹卻想不到這樣難纏,我兩人斗他一個尚自不能擒獲,他背上的妖人要是發作,那更是不好對付了,想到這些,劍勢一陣陣凌厲起來,如疾風暴雨般攻去,無柄這時背了趙正,不求擊敵,只求自保,只是費盡心力的躲避屈閃。
堪堪二十餘招,屈大或久斗不下,忽然公羊有命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欒若沖那老傢伙哪裡捨得將大舜十六字心法傳授給你們?他越是斗不下這句話越是在耳邊強烈地響起來,暗思:難道師父真的是捨不得將這套心法傳授給我們?平日只是聽師父偶爾說起這套心法,卻從來也不曾見他練習使用過,只說是於本門有大功時便即傳授,可我師兄弟七人在江湖上屢屢誅殺妖人,屢屢為本門立功,師父卻絕口不提傳功之事,難道師父真的是捨不得嗎?可是師父一向對我師兄弟都愛惜有加,從小到大都十分嚴厲地督促練武,又想,可是我們煉得這些二把手的招式對付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小妖還可以,要是碰上了大魔頭大妖魔,那我們豈不是只有送死的命嗎?難道師父真的是敝帚自珍,捨不得傳給我們?
他心裡反覆思量著這些,忽聽叭的一下,師弟單大新被無柄一腳踢中,摔了個大跟頭,屈大或迎面只見趙正的背向著自己,便發狠雙手舉劍,一招「力劈華山」,向趙正當背劈下,直要將他劈為兩截,無柄聽得身後劍風梭梭,急速而來,一個側身,將趙正的雙腿甩出,直踢屈大或上臂,屈大或急中生智,改劈為削,拿劍身向趙正的腳踝削去,立時趙正的腳踝便要被削掉,哪知無柄雖然背身對敵,後腦勺卻似長了眼睛一般,聽得屈大或變招,自己也立刻變招,趙正雙腳掣起,屈大或一劍斬空,不由得一下愣住了,自己平日里最精妙的劍法此刻怎麼連一個身有重負的妖人都敵不過,難道師父真的是捨不得嗎?一時之間,胸中翻湧起伏,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與妖人拚命,他一愣之中忽然無柄轉過臉來,黑夜之中兩隻分外白森森的獠牙暴漲,刺向他的喉嚨,屈大或竟如呆了一般,如泥雕般忘了躲避。
忽然兩聲大喊響起「不要」「師兄快躲。」
卻是趙正和身後的單大新同時喊出。
無柄正戰的熱血勇氣,哪還會手下留情,眼看他的兩隻尖尖的獠牙便會穿過屈大或的脖頸。
這時忽然一片白光打來,長約六寸,如一片橫空飛來的光彩,白的刺眼,卻是集中在一處,絕不散開,那白光直直的打在無柄刺來的獠牙之上,無柄大叫一聲,他伸出的獠牙斷為兩截,白光余勢未歇,砰的一下印在了他的胸口,他口中猛出一口鮮血,胸內五臟立時便如煮沸了一般,即刻便要各各爆掉,這時卻覺得身後從趙正身上傳來一股柔和之力,撞入了他的體內,將他印在胸口的力道逼了出去,但他還忍不住啊的又吐兩口鮮血,只覺得胸內空蕩蕩的,一跤摔倒在地,趙正也從他的背上掉了下來,抖顫顫地看著眼前發生了什麼,趙正在無柄背上被那力道也牽扯的胸口如被大鐵鎚打了一錘一般,但旋即他身上生出反力來,生生地阻了一阻這襲來的力道。屈大或這才回過神來,看到船頭上站立著一人,眼圈一紅,跪下來大叫師父。
原來來人正是善水門宗師若沖子,只見他五六十歲年紀,一張臉瘦削異常,頦下一部長須花白夾雜,不知何時便已站在了那裡,眼光木然。
單大新不想師父會在這裡出現,也趕過來拜見。
那人淡淡地看一眼,躺在地上掙扎呻吟的趙正無柄,微微凝眉,想到自己這一擊,竟不能要了這兩個妖人的性命,可不作怪。
他方才一直暗中觀看他們四人打鬥,看得出這兩個妖人功力平平無奇,根本無力支撐得住自己一擊的。
石之紛如自飽噬血蝙蝠之血后,精力大增,妖氣也便分外地濃烈起來,是以有功力之人一眼便可看出趙正頭頂黑氣盤旋,一看便知是非人而妖無疑。
他乃大宗師,一擊不成便不屑自己動手,當下過來與屈大或與單大新相見了。
屈大或單大新兩人料想不到會在此處遇見師父,而且還是師父出手相救他們,一時又是欣喜又是羞愧。
單大新歡喜地叫道:「師父,你老人家怎會來到此處,我們眾師兄弟都在船中,我去叫他們出來叩見師父。」
說完不等若沖子吩咐便跑進船去招呼眾師兄弟。
若沖子向屈大或看著,語重心長地說道:「大或,對敵之際怎可分心?不要受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假以時日,師父一身的本事總會傳授給你們的。」
屈大或大吃一驚,沒想到師父這幾日一直在暗中跟隨著他們,師父自然聽到了公羊有命挑撥的話,也自然猜到了自己臨敵之際的走神原因。
屈大或見師父這些日子又瘦了許多,想說什麼話卻是說不出來,低下了頭。
若沖子嘆一口氣,道:「大或,你剛才看見師父擊倒妖人的法子了嗎?」
屈大或剛才一直出神,只見到一束白光,妖人便慘叫倒地,並未看得清楚。
若沖子道:「這便是那大舜十六字心法中的一字訣。」
屈大或啊的一聲,心內暗思,一字訣尚然如此厲害,那十六學全了,那還了得,忽然之間只覺得心跳加速,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請師父賜予弟子大舜十六字心法。」
若沖子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好長時間才道:「為師早有此意,只是一則想讓你眾人在江湖上多磨礪磨礪長些見識,二則你等根基尚不牢固,遽授心法,年輕人心高氣傲,恐怕有礙你等循序漸進的修為,大或,你體諒為師的一片苦心嗎?」
屈大或聽得師父還並沒有傳授大舜十六字心法的意思,不覺氣餒,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答道:「師父,弟子知道。」
這時眾道士門已從船艙里衝出,見到師父都一一拜倒,若沖子看著自己的徒弟們這次下山經歷雖不多,受的磨難卻著實不小,不覺長嘆。
眾人講了這些天的經歷以及受血蝠攻擊又受神秘老者指引,以及公羊有命為他們解毒之事。
楚大堅問道:「師父從何而來,怎會知道徒弟們在此處?」
若沖子道:「最近聽得鎖陽城有妖魔盤踞,你若缺子師叔已帶領十大弟子趕去增援,為師也是前不久得到訊息,便日夜兼程趕去,不想在此處遇見你們,你們早早下山便與善天門諸人會合,一直都沒有他們的消息嗎?」
屈大或道:「是,我眾人一路之人遇了幾個小妖小怪,與之糾纏,竟錯過了與善天門一眾師兄弟們的會合之期,後來遇到諸多事端以致延誤,不想若缺子師叔已帶門人先行趕去鎖陽城了。」
若沖子嗯了一聲道:「嗯,沈燦若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眾人都低低地長嘆一聲。
趙正與無柄受了若沖子那一擊之力,此時力氣尚自還未回復過來,無柄倒在地上更是一動也不能動,眾道士見了師父都喜氣洋洋,一時竟對他們視而不見。
趙正聽得談起沈燦若,一陣神傷,這些人或許是沈燦若的朋友吧,他微一動彈,只覺全身骨架似散了一般,沒有一丁點的力氣,剛才若沖子那一擊只是擊在了無柄獠牙之上,沒想到力道從無柄身上一直傳給自己,那份力道著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