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抉擇
趙正點頭稱是,覺得牛魔王說的也是,當日石玄用這張隱身符換走了鐵塔,他要是不許諾以後可以兌換千金的話,自己也就不會做指望,而輕輕易易的拿鐵塔換了隱身符,既然他說了許諾,那一定也不可能是誆騙自己的,趙正想了一想,道:「那咱們以後拿這符去清風堡換錢吧。」
牛魔王點點頭。
趙正又道:「當日那石玄說這張符是隱身符,使用一次后便作廢,你看咱們用得著用不著?」
牛魔王笑笑道:「和兌換千金相比起來,隱身也就微不足道了,屬下建議門主好好保存,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用了,還是留著兌換千金好。」
趙正點點頭。
他又跟牛魔王閑聊了一會兒,說到大蝦的事情上,趙正道:「經過我這段時間的遭遇,這大蝦便真的是蝦嫫了。」
趙正本想繼續說下去,他的意思是既然知道了大蝦是蝦嫫,我們更應該好好保護它,以免被別人再次偷走了。
牛魔王聽知大蝦是蝦嫫,他本來也斷定大蝦十有八九是蝦嫫的,這時從趙正口中說出來,更加斷定了,忙搶著說道:「那恭喜門主了,既然大蝦是蝦嫫,那咱們便可煉製厲害之極的法器了。」
趙正見牛魔王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忙擺擺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既然大蝦是蝦嫫,咱們更應該好好照顧它了,以免被別人偷走,畢竟我是答應了夢中老者的話,要照顧它一年的。」
牛魔王想到蝦嫫能煉製很厲害的法器,很是激動,忙打勸道:「門主,時下修真門派都有拿得出手的法器,咱們浮壽門卻空空如也,此時蝦嫫既然被門主得到了,不正是天賜良機嗎?想神仙大會上那麼多人爭奪蝦嫫,可想而知這蝦嫫一定是寶貴之極了,而最後門主得了,不正是天大的喜事嗎?咱們趁此機會將蝦嫫煉製能法器,豈不是光大我浮壽門的一件大事?至於門主所說夢中老者之言,倚屬下看來,夢寐之言實在不可在意。」
牛魔王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連趙正聽了都覺得太有道理了,但自己答應了夢中老者,又與蝦嫫一路之上相伴,而且蝦嫫曾經還在破花園中救過自己,此時自己怎麼能做出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呢?他忙連連擺手道;「不妥不妥,浮壽門光大固然重要,但……我答應別人的事情,總也不能食言的。」
他本想將蝦嫫救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但又感覺那事說出來有些不大雅觀。
牛魔王見趙正執意不肯,便也不再勸他,道:「好的,門主,屬下記住了。」
趙正還想再說些好好保護蝦嫫的事情,這時,一名牛頭妖稟告晚飯做好了,請示門主在哪用餐,趙正點點頭,說道把飯送到卧室吧,當下便告別了牛魔王,自己回卧室用餐。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吃完飯後,趙正早早的就上床睡覺了,因為心裡有事,睡到半夜,他忽然醒了,想到蝦嫫不會有事吧,便起床披衣出去看看。
蝦嫫就養在他卧室外面的一個大水缸里,趙正推門而出,夜裡外面靜悄悄的,浮壽門眾人都已沉沉入睡,夜中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月色光輝,遠處是浮壽崗上那根大柱子上皚皚的玉石,夜色中,玉石的色調很迷茫,就像是遠處的一朵雲,趙正向四周看了看,浮壽崗上錯落有致的多了許多的房子,各個掩映在樹叢之中,他所住的這裡還比較幽靜,他站立良久,見那大水缸中也靜靜的,從上面能隱隱看到蝦嫫正安安靜靜潛伏在缸底的輪廓,趙正看了一會,放下心來,正在舉步回到房中再次睡覺,忽然莫名的感覺身後站著一人,他下意識的轉頭,身後並沒有人,但卻在地上拉著一個長長的影子,趙正只望了一眼,便認出了那影子是誰,他默默的轉過頭來,沒有說一句話,但腳步卻是停住了。
不錯,那影子正是石之紛如。
趙正停住了腳步,明顯是等待石之紛如說出什麼話來。
果然,在清冷而略有些尷尬的氣氛中,只聽真石之紛如說道:「你還記恨著我嗎?」
趙正知道石之紛如說的是他告密而使夏家抓走狐狸的事情,過了這麼久了,救狐狸的事情已經於事無補了,趙正不想再多說什麼,頓了頓,只聽石之紛如繼續說道:「狐狸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只要記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不管怎樣,這次行走江湖,雖說沒做什麼大事,但得到了驢子和蝦嫫,對你來說,也算是不小的功績,你畢竟比以往長進了許多。」
趙正聽著石之紛如誇獎自己,私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雖然狐狸的事情在他心頭一直耿耿於懷,但到了此刻已經無能為力了,他也就不再多想,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當日狐狸要我日後照顧他的子孫,我答應了他。」
石之紛如哼了一聲,十分輕蔑的說道:「你還有大事在身,怎麼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分心?」
石之紛如還想繼續說些過分的話,見趙正一直默默不語,他自己也停止了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又說道:「你既然答應了他,你便履行你的諾言就是了,大丈夫生於世間,當言而有信。」
趙正很贊同這句話,他的心情也因為石之紛如的贊同而好了許多,只聽石之紛如繼續說道:「如今咱們浮壽門還尚有許多大事要做,你萬不可再懈怠下去了。」
原來石之紛如發現趙正自從回到浮壽門以後,每天過的很是清閑,什麼事情也不做,什麼事情也不怎麼管,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於是現身出來提醒趙正。
石之紛如繼續說道:「眼下修真之士如雨後春筍便頻頻冒出,你雖有噴火一技,但尚不能乘霸群雄,還需有極厲害的法器作為臂力。」
趙正點點頭,他覺得石之紛如說的很有道理,只聽石之紛如繼續道:「我已訪得煉製蝦嫫的法子,只要將此法器煉就,我浮壽門頃刻便可從江湖上脫穎而出了,我知道你於心不忍,但……」
石之紛如原來是帶著這種目的出來的,他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自己言出必行,轉眼之間就要我違背夢中老者之言。
趙正聽得忍無可忍,馬上打斷石之紛如的話,轉頭厲聲道:「我不會那樣做的,我答應別人的事,便是死也就遵守承諾。」
他因為生了很大的氣,說話之間不由得只覺喉嚨間火星四濺,彷彿再稍微用力,就可噴出火去了。
石之紛如知道無法改變趙正的心意,當下便什麼話也不再說,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尷尬了,石之紛如緩緩的道:「那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后,再不聞有半點氣息。
趙正轉過頭去,石之紛如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了。
趙正轉頭看了一眼水缸中的蝦嫫,舉步慢慢踱回了自己的房間。
但是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無法入睡了,也許是石之紛如的話傷了他,他的怒氣雖然消逝了,但火氣還焰騰騰在頭面部,怎麼也消不下去,趙正又躺了一會兒,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便索性又穿好衣服,到外面走走,他沿著浮壽崗上用小石子砌成的路徑,一徑走到了師父師兄師弟還有壽兒的墓前,在清冷的夜色下,墳前也是一片清冷,偶爾有草叢中發出蟋蟀蛐蛐的鳴叫聲來,給這清冷增添了一絲絲的祥和。
雖然趙正這次回來已經看到師父了,但此刻心情不好,他再次來到這裡,他只想伴著自己的親人們,隨便地坐坐,雖不能聽他們說話,但自己說說自己胸中的事情,也算是一種訴苦吧。
他輕輕地盤膝做在墳前,面對著冰冷的墓碑,他的心裡也有些冷清,但這冷清中畢竟還蘊含著一點點的溫暖,就像是和親人們在一起的溫暖一樣。
趙正輕輕地叫了聲師父,慢慢的自言自語道:「師父,老人家還好嗎?弟子做夢都想光大咱們浮壽門,可是,可是……」他想起牛魔王和石之紛如的話,又絮叨道:「可是他們說的雖然都很有道理,把那蝦嫫煉製成法器,就可以在江湖上給浮壽門增光,從而使別人刮目相看,也趁此機會成就浮壽門。」
「弟子雖然也知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但弟子答應了夢中老者要照顧饃兒一年的,對了,師父,那饃兒就是蝦嫫,說起來,他還救過弟子一命呢,就在夏家的破花園中,有一隻蜘蛛妖怪要對弟子不利,就是蝦嫫忽然現身救了弟子的,現在呢,他們都勸弟子把蝦嫫煉製成法器,弟子怎麼能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呢?再說,蝦嫫也是一個好女子,弟子要是煉製它,她豈不是要丟了性命,弟子不是在殺生嗎?師父,你說不是嗎?你說弟子拒絕他們的做法對嗎?」
趙正輕輕地說著,彷彿是要得到師父的認可,或者是得到師父的讚揚,自己拒絕他們是非常正確的。
但,墓碑無言。
趙正又轉頭對著其他墓碑道:「你們說,我做的對嗎?」
夜風吹來,夜更加的凄冷了。
趙正又獃獃地坐這兒,沒有人能回答他,只有自己的自問自答,彷彿他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堅決地擁護著他,道:「你做的對,仁義正直之人,不以殺一人而取天下。」
趙正聽從自己內心的呼喚,霍地站立起來,大聲道:「對,說的好,無論發生什麼,我浮壽門都要秉承仁義正直,不以殺一人而取天下。」
他大聲說著,夜色中,彷彿微微起了風,也在回應著他內心的聲音。
他終於理所當然的證明了自己是正確了,現在,他終於可以問心無愧了,他有些欣喜,為自己做的這個決定而欣喜。
他站起來,向著師父和眾師兄弟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再原路返回自己的卧室。
卧室外,大水缸靜靜的站立著,趙正無意向著水缸里瞅了一眼,水面沉浸,竟不見了蝦嫫的輪廓,趙正以為自己眼花了,忙走上前去,探頭下去細細的看,果然,水缸里已不見了蝦嫫。
趙正頓時又是驚又是怕,但轉念一想,一定是石之紛如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偷偷拿走了蝦嫫,他頓時大怒,立刻便想喚出石之紛如來,和他對質。
但就在這時,一個窈窕的聲音說道:「你是在找我嗎?」
聲音美好而婉轉,不用說,就是饃兒了。
蝦嫫再次化為饃兒與趙正相見。
趙正不敢回頭,怕看到她的樣子,忙道:「你沒事吧,我見你不見了,還以為……」忙慶幸的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饃兒幽幽的聲音道:「你是在擔心我嗎?我看你著急的樣子……」
趙正忙打住她的話,道:「我怕壞人對你不利,剛才有些失態。」
饃兒道:「你今天和他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心裡很歡喜,畢竟你是對我好的。」
趙正忙擺手道:「別客氣,我答應了你父親,要好好照顧你一年的,現下一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你父親就要來接你了吧?」
饃兒彷彿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來接我,當時是因為家裡有難,父親才將我託付給你的,不知家裡現在怎麼樣了。」
趙正心道;「原來是這樣的。」轉念又想;「夢中老者還是早早接走她的好,住在這裡除我之外每個人都在打她的主意,我雖然儘力而為的保護她,但總有我疏忽的時候,而且還有可怕的石之紛如,要是自己一時疏忽,被石之紛如將饃兒煉製了,自己的罪過豈不是又變大了。所謂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啊,而且蝦嫫又這般名聲遠卓。」
當下他心裡有些著急,要是到時夢中老者不來接饃兒怎麼辦,她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裡,要是她是普通女子的話一直住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關係,可她偏偏不是,她偏偏是修真之士人人慾得的蝦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