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嘈雜聲
心裡瞎想了一回,隱隱覺得自己受了騙,便想試試這隱身符的真假,但想到試過之後,隱身符便沒用了,自己不是更沒憑沒據了嗎?
不由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又自我開導地想:反正那鐵塔也是白白得來的,本來就不是自己之物,現在失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想到這些,心下便寬解了許多。
正待站起來要離開這裡,只見那拉磨的驢子不停地轉來轉去,趙正見它一刻不停地轉著,石磨間不斷地有白白的麵粉流出來,這麼一會兒已經磨出了不少的一堆,心裡想道:這驢子每日一刻不停地坐著這枯燥之極的事情,總來還是有成績的,而自己每日不知做什麼,一點也看不見自己的進步,真不如這驢子。
心裡不由得暗嘆一番,那驢子也扯著兩隻烏黑的眼睛看著趙正,那雙眼睛就像是人的眼睛,趙正從裡面彷彿能看出犀利的神態來,他不由得又想到了狐狸,可憐狐狸被關了一千年,好容易出來了,可又被石之紛如引來夏家的人給抓回去了,真是可憐可嘆,又想起狐狸還答應成全自己娶妻的事情,現在可都是泡湯了,而可恨的是狐狸臨去之時並不提及這些事,反而讓自己照顧它的子孫,真真是可惱啊,他們怎麼都是為各自著想。
心裡浩嘆一回,又自我寬慰道:狐狸被抓走之時,一定非常的傷心難過,它只想到自己子孫的事也是情理當中的,再說它已被抓,就是想實現自己的諾言也是有心無力了,只好不說,就那樣葫蘆提而過。
唉,說起來那狐狸雖然脾氣暴躁一點,也還是個好人,為什麼它就要被抓起來呢。
心裡正哀嘆著這些,忽然心中一動,想道:自己如今有一張隱身符在身上,可不正好拿著這隱身符去救狐狸嗎?那時候他帶著狐狸神不知鬼不覺地逃掉,狐狸然後又可以幫自己實現娶妻的諾言,那不是兩全其美之事嗎?
趙正立刻又想到那葉娟,那公羊紫花,那東門紅衫,心裡立刻一陣火熱。
彷彿即刻便能抱著美人歸,立刻便信心百倍起來。
突然的心血來潮,使他壯志滿懷,他霍地站了起來,就想出去辦自己的大事。
這時破門推開,一個身穿破坎肩的糟老頭子走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條皮鞭,一看這裡有人,眉頭就凝上了許多的皺紋,向著趙正喝道:「來我磨房幹嘛,想偷我的麵粉嗎?」
說話聲中,眼光向著趙正的身上掃了起來,彷彿趙正真的偷了他的麵粉似的。
趙正一看這磨房的主人來了,自己擅闖人家的磨房,確實是自己不對,趕忙做出低三下四的表情來,希望糟老頭子能放過他。
但糟老頭子一見他這低三下四的表情,本來不怎麼懷疑的神情也變的大大懷疑起來,盯著趙正的籃子道:「那裡面是什麼,打開看看。」
趙正有些猶豫,要是糟老頭子看見了蝦嫫,他會不會大驚小怪,跟自己搶奪呢,正在猶豫著,沒想到那糟老頭子看見了趙正猶豫的神情,更加懷疑趙正是偷了他的麵粉,一徑上去就自己揭開了蓋著蝦嫫的布幔,趙正啊的一聲,要阻攔已經是遲了,沒想到那糟老頭子揭開看了一眼是一隻大蝦,也不怎麼奇怪,隨手蓋了上,恨恨地走向那驢子,拿著手中皮鞭,劈頭蓋臉地便向著驢子的身上打去,邊打邊罵道:「養你這畜生連門都看不住,有賊進來也不吭聲,打死你,打死你。」
那糟老頭子邊惡毒地罵著,邊一鞭子一鞭子地打在驢子身上,驢子嘶嚎著躲閃,那鞭子打的啪啪聲在趙正耳邊響起,趙正覺得就彷彿打在他身上一樣,不由得心膽俱寒,他見那驢子不斷地躲閃,不由得心生憐憫之情,一股行俠仗義之情油然而生,脫口而出叫道:「住手。」
也許是這聲「住手」喊的太有些正氣凜然了,那個糟老頭子身子震了一下,停止了鞭打,慢慢地轉過頭來,滿臉皺眉中是兩道滿是怒意的眼光、
「你喊什麼?」糟老頭子惡狠狠地說道、
「我……」恐懼立刻升起,趙正嚇得退了一步。
「這是我花一百文買的驢子,我愛怎麼打便怎麼打,你喊什麼喊,喊壞了我的驢子你賠得起嗎?」
糟老頭子一看趙正就是窮光蛋,故意拿一百文的價錢詐唬他。
趙正嚇得直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還不給我滾。」糟老頭子大喝一聲,步步緊逼,走了上來。
趙正以為糟老頭子叫對自己施行鞭策,嚇得一下子坐倒在地,慌不迭地從兜里掏出一粒足足有二兩的銀子,叫道:「我賠你,我賠你。」
雙手舉起遞到糟老頭子的面前,糟老頭子一見是銀子,而且足足有二兩,這是他磨整整一年麵粉才能掙到的錢,頓時,他的眼光都亮了,眼裡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和藹,將銀子接過,語氣也變得與先前判若兩人,道:「這驢子,你拉走吧。」
「我——」趙正本想擺手拒絕,但見糟老頭子的惡相,便怎麼也不敢做出拒絕的動作來,順從地過去從磨盤上解下驢子,向糟老頭子小心地望了一眼,便向著外面走出。
糟老頭子並沒有理睬趙正,而是小心地將銀子包好,藏在了貼身的衣服里。
趙正走出外面,將驢子的韁繩解下,說道:「現在你自由了,快跑吧,去個沒人的深山野林里好好過活去吧。」
驢子嗷地一聲長嘶,撒開四蹄便向遠處奔去,揚起了一片的灰塵,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趙正心道:這驢子想不到跑的這麼快。
他見驢子歡快而去,自己心裡也禁不住的歡快起來,當下收拾起心情來,向著裝有蝦嫫的籃子看了一看,自言自語地道:「蝦嫫蝦嫫,咱們先不回浮壽崗了,咱們得先去救狐狸。」
他知道夏家在南方居住,不知道具體在哪裡,便先準備先向南而走,到了市鎮上再慢慢打聽夏家的所在。
正在這時,耳邊只聽得奔走之聲,回過頭來時,只見那隻驢子又奔了回來,四蹄拄地,驢頭仰起,向著趙正打著響鼻。
趙正奇怪地道:「你又回來了?」
驢子似乎能聽懂他的話,點了點驢頭,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趙正從那眼神中看到了親切的目光,心裡一暖,道:「前些日子我也做了幾天的驢子,說起來,咱們曾經還是同類呢。」
這樣說著,自己忽然舉得有些不妥,忍不住撓撓頭,傻笑了起來,但驢子好像並不介意他說什麼,依然是用眷戀的眼光看著他。
趙正道:「既然你不走了,那便當我的坐騎如何,我正好要走很遠的路。」
驢子聽了,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在思索,半晌,緩緩地上下舞動了一下驢頭。
趙正喜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便不客氣了。」
一翻身,跳到了驢背上,驢子舉頭長嘶一聲,撒開四蹄,便奔跑了起來,趙正只覺得道路兩旁的樹木急速地後退,這驢子的速度真不亞於一匹彪壯體肥的好馬,趙正緊緊地伏在驢子的背上,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從驢背上摔下來。
驢子奔跑了一段時間,到了一個市鎮上,漸漸人多起來,趙正怕撞到人,便下了驢子,叫驢子跟在自己後面緩慢而行,那驢子似乎很通人性,真的乖乖的跟在趙正的後面,緩緩而走。
市鎮上的人見這人帶著一頭驢,而且不用韁繩栓著,就自己跟在後面走,都十分的新奇。
街兩旁做買做賣的很多,擺攤的也到處都是,正走之間,驢子見路邊有一個買黑豆的攤子,一頭便撲了過去,將頭伸進裝黑豆的麻袋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那賣黑豆的大娘嚇得退後一步,手足無措起來。
趙正一驚,根本沒料到這驢子會這樣子,便大聲地喝止,但驢子好像餓極了的樣子,根本不聽趙正的言語,將驢頭深深地埋進麻布袋子里,大嚼不止,趙正急的沒辦法,慌忙在兜里摸出一粒碎銀子,扔給賣黑豆的大娘道:「我買了這袋黑豆了,你不要生氣。」
那大娘見了銀子,馬上轉憂為喜,接過銀子,很是高興。
驢子還是吃個不停,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擠過來看。
趙正拍拍驢頭,道:「好了,我已買了這袋黑豆了,咱們慢慢吃。」
驢子仍然不理,依然是大口大口地嚼著吃。
這時忽然聽得人群外圍有人叫道:「就是他,他就是趙正,蝦嫫就在他手中。」
趙正朝那裡看去,只見竟是歸於我,他站在人群外面,對自己指手畫腳,而在他的後面,站著一個黑衣人,那人聽了歸於我的話,馬上便向人群中擠來。
趙正嚇了一跳,慌忙跳上驢子,叫道:「快跑啊,壞人來啦。」
驢子仍然是大吃不已,眼看那人擠進了人群,就要靠近驢子,驢子忽然後退踢出,前腿一縱,便從人群的上空躍了出來,趙正只覺向騰雲駕霧一般,忍不住叫道:「真是好驢子。」
趙正騎著驢子慌不擇路的逃命,驢子奔跑如飛,他竟想不到自己偶然得到的這隻驢子竟是一匹追風神駒,心下是又驚又喜,不時的回頭看看後面是否有人追來,又不時地看前面的路徑。
驢子吃了黑豆以後力氣大增,飛奔起來竟如風馳電掣一般,迎面的風吹來,竟有些不能暢快呼吸的感覺。
趙正一邊大聲斥著驢子賓士,一邊看著後面的動靜,回了幾次頭,見後面並沒有人追上來,他漸漸放下心來,稍稍喘口氣,過了一會兒再次回頭而看,卻是見一團黑氣緊緊地尾隨而來,而黑氣之中似乎還搖搖晃晃地包著兩個人的身影,趙正心道不好,慌忙再次催促驢子加快速度,驢子似乎聽懂趙正的話,前蹄一奮,一下子身子便騰空而起,足足躍了七八丈這才落地,再次躍起,趙正心道這驢子難道會飛嗎?
不過驢子確實是跑的如飛一般的快,趙正再迴轉頭看時,後面的黑氣已遙遙無蹤,看來又已甩的遠遠的了,不過他不敢怠慢,仍是催促驢子快快而奔。
就這樣賓士著,漸漸天色暗了下來,趙正心道那黑氣一定是被甩掉了,回頭又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追來,便喝住驢子,跳下驢背,歇一會再走,此時到了一片荒郊,環眼四望,並沒有人影,而且這裡也頗為的凄涼,趙正稍稍歇了一歇,便招呼驢子趕路,最起碼也找個可以擋風避雨之處。
又走了一程,卻是越走越是荒涼,不知這是走到哪裡了,趙正心裡害怕,緊緊地挨擠住驢子,小心翼翼而走,再走三四里地,趙正見前面不遠處這片土牆,便道:「咱們去那裡歇歇再走吧。」
走過去一看,那土牆的裡面還有土炕灶台什麼的,像是房屋的廢墟,心裡大喜,這裡正好對付一夜,便在驢頭上拍了一拍道:「咱們今晚便在這裡對付一夜好了,等明天我再買黑豆給你吃。」
驢子晃晃腦袋,卧在了土炕的下面,趙正也縮在土炕的一角,心道:這裡不知是什麼原因荒廢了,先前在這裡住著的不知是什麼人。
心裡胡思亂想著,慢慢入了睡眠。
睡夢中,聽得有嘈雜的聲音簌簌地響起,趙正以為是驢子不安分地走動,也沒理會,一直睡著,可是那嘈雜聲越來越大,一直將趙正吵的一點睡意也沒有了,趙正睜開眼睛便想發怒,但看見驢子還安安靜靜地卧在他的身邊呼呼睡著,而那嘈雜的聲音卻是來自牆外,趙正心裡奇怪,躡手躡腳地站起來,走到那土牆旁邊,從土牆的破孔中向外看去,他自從衝來右眼,便能洞察極微小的事物,此時亦是閉住左眼,用右眼望去,只見在土牆外的不遠處,一隻龐然大物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慢慢地走來,趙正看了一眼,立刻渾身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