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就這麼辦
面對趙正的大喊大叫,石之紛如並不生氣,聲音反而是平靜了下來,道:「我知道你對浮壽山有感情,但浮壽山已毀,除了這裡的山崗,已經沒有一點的痕迹了,浮壽山這個名字怕是再不要多久就被人完全遺忘了,所以我勸你建立自己的基業,是想讓你延續浮壽山一脈,實際上是為你,為你死去的親人著想。」
趙正悚然一驚,不管石之紛如是於私於公,他這樣說總還是有一點道理的,浮壽山已毀,浮壽山的血脈只留下了自己一個人,要是自己從此也默默無聞,浮壽山從此可就真正的毀掉了,自己要是能在原先浮壽山的地界上重建一份基業,不但可以延續浮壽山的血脈,也可對泉下的師父師兄們有個交代,也使百年之後師父的香火不至於斷絕。
他想著這些,心裡漸漸如燃燒了火,熊熊的在他內心深處燃燒了起來,映的他的臉也紅撲撲的,他確實有些心動了,因為他這樣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死去的親人。
他不說話了,他的內心在激烈的爭鬥著。
石之紛如也不說話了。
漸漸的,天更黑了,月亮更加的冷清了。
第二日起來,趙正想起昨日與石之紛如的一番對話,心裡又是一陣的惆悵,在惆悵中,他忽然想到天帝斬妖台的事情已經完結了,不知牛頭妖們現在怎麼樣了,該喚他們出來了。
自從一年前牛頭妖們為避難而藏到密室里后,趙正先幾日還間不間地爬到他們密室的石板上傾聽動靜,雖然什麼也聽不到,但他還是那樣進行了一段時間,後來日子久了,他也就懈怠了,不去傾聽,只心裡默默祝願牛頭妖們平安,而不覺已一年的時間過去了,牛頭妖們不知怎麼樣了,他聽石之紛如說這次的天帝斬妖台只斬殺了一名叫做白微塵的妖孽,那麼說牛頭妖們逃過此劫了,只不知這一年的時光,他們在那不見日光的地下密室中過的還好嗎?
他匆匆忙忙地跑到牛頭妖們所隱藏的密室的上面,上面是一面大的石板蓋著,而在石板邊的一根石柱上系著一根粗繩子,這是當日牛頭妖與趙正做的暗號,要是劫難過去,便由趙正拉動繩子,繩子一直連到密室里,上面系著十幾個鈴鐺,一經拉動,鈴鐺便會響個不停,趙正想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那繩子不知還結實嗎?那些小鈴鐺不知生了銹了嗎?
他心潮澎湃地跑過去,望著那根將近一年都沒有碰過的粗麻繩,毅然地拽住繩頭,拉了起來,也許隨之會在密室的深處有鈴鐺響動吧,只是他在外面聽不到。
他又用力地拉了一下繩子,再次用力地拉了一下。
嘣地一聲響,不知是他太過用力的原因,還是時間太久的原因,繩子露出地面的部位竟然從介面處斷掉了。
趙正大吃一驚,驚的什麼似的,跑過去介面處看,那兒原先只有一個小孔和下面的繩索連著的,現在從小孔里已看不到那斷落的另一邊的繩索了,他又跑到石板上看,原先設計的時候,石板是只有從裡面才能打開的,當時是為了防止外人無意掀起石板而設計的,現在趙正焦急地跑過去,想打開石板,但石板上面光的滑不溜手,就是有力氣也是打不開的。
要是剛才扯動繩索時下面的鈴鐺沒發出聲音或者發出聲音了但牛頭妖們沒聽到,那他們得不到消息不就不會出來了,而被困死在裡面了嗎?
趙正越想心裡越是焦急。
他不由得心裡暗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什麼事情也做不好,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被自己做的泡湯了,自己實在是天底下最最沒用的人,枉費石之紛如的一片苦心了,他心裡兀自傷心著,坐在石板邊上,難過的都快要哭出聲來。
然而,正在這時,卻只聽得耳邊軋軋的石板開啟的聲音,他刷地一下跳起來,轉憂為喜,看著石板一下一下地被掀開,最後在卡子上固定住了,牛頭妖們的身影一個一個地從裡面鑽了出來。
趙正心裡的喜歡此刻真是無法用言語表達。
待牛頭妖們一個個五大三粗地站在了趙正的身邊時,趙正心裡感覺到一陣的踏實。
「恩人。」這是那個作為頭領的牛頭妖第一句開口向趙正說的話。
趙正激動地點點頭,道:「你們還好嗎?」
只見牛頭妖們個個臉上都是風塵之色,頭上身上也是灰濛濛的一片,尤其是那許久不見的毛茸茸的臉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污垢,致使毛髮也黏在一起,變成了一捻一捻的。
趙正有太多的激動淤積在心裡,彷彿又都要化為眼淚了,他盡量保持著自己的情緒,道:「天帝斬妖台已經結束了,現在沒事了。」
牛頭妖們聽到這消息彷彿也不怎麼的歡喜,他們什麼聲音也沒發出,彷彿是一場劫難之後的平靜吧,他們很安然。
趙正道:「怎麼了?你們不高興嗎?」
那領頭的牛頭妖道:「恩人,能逃過此劫我們很高興,只是前幾天我們的有兩個同伴因為重病,相繼出世了。」
「啊」趙正驚道,他一直以為作為妖是不會有病痛來折磨的,沒想到他們也與人一樣,深受疾病的困擾。
他低下了頭,不知說什麼,想了一下,又抬起頭,道:「那你們將他們的屍身抬上來為他們做個墳吧。」
牛頭妖道:「恩人,我們已把他們就地掩埋了。」
牛頭妖說完這句,彷彿不願再提起這傷心的事情,道:「恩人,咱們許久不見,該當好好聚一下了。」
趙正也歡喜道:「是啊,你們有幸逃過此劫,也當好好慶祝一下了。」
當下,相攜著到趙正的住所。
趙正看他們此刻只剩下九個牛頭妖了,原先進去的時候還是十一個來著,心想他們為避難而遭難,也可以說是不幸了,要是他們原來就是人的話就不用擔心什麼天帝斬妖台,那樣就可以平平安安地過活了,唉,現在也只祝願他們不幸逝世的同胞來世可轉世為人,再不要受牲畜之體。
心裡默默祝禱了一番。
回到住所以後,趙正麻利地準備起飯菜來,一年的獨自生活,他確實是學到了很多,連牛頭妖們看到趙正麻利的動作,都驚訝起來。
準備好酒菜后,眾人落座了。
謙讓了一頓,趙正還是被他們推的坐了上首。
席間,趙正見牛頭妖們個個臉色凝重,殊無一點喜色,知道他們還在為同類的死去而難過,便講了一些自己平日的趣事給他們聽,還講了不眠和不休來訪的事情,還說了自己重整師父的墳墓,把一本修真寶錄放入,把六字口訣拿出的事情,最後還講了自己修習呵字的事情。
只是沒有說放入師父墳墓中那本修真寶錄是全本這件事情,也許是他覺得那本全本的書只給師父一個人看吧,說給別人,別人也會新奇地想看那缺失的部分究竟是什麼,所以便隱下了沒有說。
他又當眾表演了口吐火焰,牛頭妖們看了,都很驚奇,神色間悲傷也少了許多,紛紛讚歎趙正學到的神奇本領。
趙正看他們神色稍霽,很是高興。
席間,趙正無意說起想在這浮壽山的故地創立基業的事來,想不到牛頭妖們聽了都很是贊成,說正當如此,這樣做才是趙正真的對師父盡責,才是真的為浮壽山做貢獻。
他們紛紛贊成支持,趙正微微蠢動的心又大大地蠢動起來了。
他臉上也泛上了紅潮,彷彿看到了新的一天。
牛頭妖們又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建門立派的程序步驟來,彷彿他們很懂得這些似的,趙正見他們因自己的話題而心情又好轉了許多,不禁便更加用心地跟他們討論起這個問題來。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陣,領頭的牛頭妖道:「恩人,要建立基業,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咱們現在首先得給自己的門派起了響亮的名字。」
趙正想了一想說道:「我為延續浮壽山一脈,這門派的名字當然也得以浮壽兩字為主才是。」
牛頭妖道:「既然如此,那就叫浮壽門,可嗎?」
趙正輕輕在嘴中念著,「浮壽門,浮壽門。」
他念了兩遍,一拍桌子,道:「這個名字念起來挺順口的,那就叫浮壽門了。」
隨之又說道:「浮壽山現在就我一個人,不知你們願意加入嗎?」
牛頭妖們聽了,均是大喜,道:「恩人,能讓我們加入是我們的榮幸。」他們個個都是臉露喜色。
那領頭的牛頭妖道:「恩人,既然咱們現在有了門派,我們以後就不能以恩人相稱你了。」
趙正一愣,那牛頭妖道:「當稱呼門主才是。」
趙正倒沒想到這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叫這個怪有些難為情的。」
但此時牛頭妖們已全部跪倒在地,異口同聲地喊道:「門主在上,我等叩見門主。」
趙正慌地忙站起來去扶他們,道:「這怎麼能使得。」
那領頭的牛頭妖道:「門主,咱們既然開宗立派了,就得有規矩可守,否則的話,咱們便是立了派,也是長遠不了的。」
趙正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慢慢地縮回了手去。
眾牛頭妖拜畢,又落了座,向趙正又建言道:「門主,我等在密室之中修習修真寶錄,頗有心得,下一步是否該當招收弟子,以壯大我門派。」
趙正想想也是,不過心下覺得牛頭妖面貌非人,不知會不會招致人們的非議。
那牛頭妖彷彿也看出了趙正心中所想,道:「門主,如今天帝斬妖台已毀,世間妖孽必定橫生,我等的出現也當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了,這一節門主不必擔心,再說咱們浮壽門要想在短時間內多多收徒,便需要有好的招牌,而我等兄弟這面目正是好的招牌。」
趙正聽了,也覺得似乎頗為有理,便點了點頭。
又喝了會酒,牛頭妖們一個一個門主門主地叫著,趙正想起什麼,說道:「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那領頭的牛頭妖道:「我們生而為牛,幸而修鍊成妖,並沒有什麼姓字,還請門主為我們每個起了名字。」
趙正聽到起名字,頭都大了,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道:「這個挺難的。」
那牛頭妖道:「來日方長,門主慢慢地想就行。」
趙正苦笑一下,不置可否,心想自己肚子里沒有幾點墨水的,起名字當真是件頭痛的事情,這事還是慢慢來吧,當下也便不想這名字的事情,繼續與牛頭妖們喝酒閑聊。
就這樣,趙正籌措建立基業的事情一點一點地開始實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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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陽光分外的好,天氣也就分外的熱,狐禿和壽兒一前一後地走著,雖然已經走了幾天的時間了,但走走歇歇的,也沒有走多少的路,一路之上,他們打聽到了許多的消息,最重要的,當然是天帝斬妖台開啟的消息了,天帝斬妖台已經開啟,而且已經斬殺了一名妖孽,聽到這個消息,狐禿有點兒高興,也有點兒傷悲,高興的是自己可以不用再擔驚受怕了,傷悲的是自己原來並不是有影響力的妖孽,連天帝斬妖台都不來問候自己,看來自己確實是一文不名了。
它嘆著氣,望著一會蒼天白雲,耀眼的陽光,心情里覺得好轉了一些,想一想下一步去哪裡逍遙自在,現在有了個完美的替身,自己不用再擔憂總舵一次次地來煩了,自己當務之急是回那荒山古寺一趟,把斬妖台的消息告訴付東流,然後想法子從付東流手中拿回那顆樹籽,然後就可以逍遙自在,到處去逛逛,去玩山游水什麼的了。
想好了,就這麼辦。
它回頭看了一眼壽兒,壽兒一步一步地在後面走著,先前稚嫩的臉色多了一些風霜,臉上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在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