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意料之外,大大的意料之外
趙正喘口氣道:「口好乾,黑沙鼎是做什麼用的?」
公羊紫花呵呵笑著,「你們是藥材,黑沙鼎當然是煉製藥材用的,等煉製好了藥材再放你們出來,好了,我走了。」
一陣腳步聲,公羊紫花已不聞聲息了。
趙正急道:「紫花姑娘,你不要走,我……」
他沒想到公羊紫花來得快走得快,只覺得自己滿心滿腹的還有許多話要對紫花姑娘講,可她怎麼這樣的驚鴻一瞥,她便去了呢、
她對我難道……
趙正不敢再痴心妄想下去了,只是在私心裡,非常非常的失落。
再聞不到公羊紫花的一點聲息。
身心深處彷彿有一個人將自己的靈魂帶走了。
趙正嘆口氣失魂落魄的道:「原來我們真的是藥材。」
不休也嘆口氣,連連搖頭,道:「謀殺親夫,謀殺親夫,這年頭。」
既然紫花姑娘說煉製好了就放我出去,那麼我就等煉製好了再出去吧,到時自己哪怕只是一顆小藥丸里,能的紫花姑娘的玉手垂青,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獃獃地想著,卻怕不休和尚踢了一腳,叫道:「趙施主,你倒是快想辦法啊,你不想快烤熟成乳豬嗎?」
趙正無精打采懶懶地說:「先前見你時你那麼大義凜然,一點都不怕死,現在怎麼這麼懼怕?」
不休瞅一眼他道:「世上誰人不怕死,只不過是有時越危險的情況下你越是裝出不畏生死的氣勢便越是死不了,而有時你越是怕死還要裝出越是不怕死的樣子來你就越是要死翹翹了。」
趙正撓撓頭。「我不懂。」
不休嗤之以鼻,「小僧知道你不懂才故意說的這麼深奧的。現在在這勞什子里,我便是裝出不怕死的樣子來又來什麼用?又裝給誰看?難道給你看。」
趙正恍然大悟,「原來你以前的大義凜然全部都是裝出來的。」
不休道:「好了,被廢話,快想法子出去啊。」
他邊說邊兀自用手摸索著內壁,看可有什麼開合的機關。
趙正垂頭喪氣的蹲在一邊,將頭埋在膝蓋里,竟不聞不問了這些。
心裡彷彿自暴自棄的想道:「你說等煉製好了再出去,那我便等煉製好了再出去。」
他心裡依然耿耿於懷地對公羊紫花說的每一句話,可他哪曾想到公羊紫花的心頭哪曾印有他趙正的一絲記憶,她只不過是隨口打趣地說說。
趙正的心境如死掉的死水,再也記不起了一點波瀾。
連不休和尚看著都有些受不了了,他四處碰壁,根本找不到一點的線索,氣憤憤地坐下,道:「哼,你不怕死,小僧比你還不怕。」
趙正苦笑兩下,心中只是想她竟那般的絕情嗎,可是她確實與我無親無故,對我,又何來絕情之說呢。
說到底,我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不休和尚似乎覺察出了趙正的心事,諷刺道:「一看到女子連命都顧不上要了,你便是死了也是罪有應得了。」
此時黑沙鼎的火力依然是慢慢加強,但兩人體內都有神葯浸淫,每每在抵受不住之際,體內便生出意想不到的力量來,將身外所受的痛苦壓制住,是以直到此刻,兩人還能經受得住。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沙鼎內愈發的悶熱難當,外面已經有好幾次公羊有命派來的人詢問進展情況了,扇火的綠衣侍者也更換了好幾次了,黑沙鼎依然是不見丹藥成熟的時機。
趙正目睛崩裂,肌膚寸寸乾裂,喘著熱水,在鼎內跳來跳去,不休也大叫道:「小僧要爆了,小僧要爆了……」
情急之下,趙正忽然想起什麼,解開頭髻,將頭髮披散開來,奮力向著內壁撞去,他這樣做,無非是想借著石之紛如之力,躲過這一劫難。
他知道石之紛如還在他的頭髮里深深隱藏著,雖然許久都沒有動靜了,但他知道石之紛如還未離去,因為他在有意無意中,還能感受到石之紛如的氣息。
石之紛如自從出世,幾次鍊形都未成功,反而處處收到重擊,第一次在亂墳崗經沈燦若同歸於盡的九鼎煉心大法,將他甫甫煉出雛形的身體的打破,差點被打得魂飛魄散,最後只得躲在趙正的頭髮里將養生息;第二次在鎖陽城外的陽遂谷中,本期望遇此時機可以趁勢而出,可惜偏偏遇到了陽蛇,對自己滿身的陰邪萬分的排斥,自己無從得逞,又一次大好時機白白落空。
這以後石之紛如一直暗暗積蓄力量,待時而動,但絕好的機會再未出現。
這次公羊有命將趙正與不休置於黑沙鼎中煉製,實在是天賜時機。
石之紛如一直暗暗而喜,這一次成功,一舉便可將這兩人體內的所服神葯一同的吸取過來,為我所用。
他一直默默地等待著最佳的時刻來到,到時自己可一擊而成。
現在正是黑沙鼎將人葯而合為一之際,只要再過個把時辰,兩人的肉體漸漸融掉,自己便可趁勢而出,藉此鼎之力,重塑自己的生身。
石之紛如一直按兵不動,等待著最好的時機下手。
但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趙正竟會來這麼一手,將頭髮暴露出光天化日之下,這一舉動便是將自己也暴露出來。
要知道人之頭顱為諸陽之首,是所有陽氣匯聚的地方,凡五臟精華之血、六腑清陽之氣,皆匯於頭部,而頭髮則為至陰之物,人之發與首相處一處,正合於陰陽同生之道。
而石之紛如本為一股至陰之氣,潛藏在至陰的頭髮之中,正是身得其所。
頭髮稟至陰之氣,在人體是最不容易腐爛的,往往見千年古墓之中,屍首不存,而頭髮獨存。
石之紛如藏在這一片至陰之氣中,只等趙正與不休兩人的身體被黑沙鼎消融掉,自己便可獨得這神葯。
到時他可借之成形,再恢復往日的尊嚴來。
這一戰,只能成功,不得失敗。
他屏息靜氣地感受著外界的一切。
他在趙正的頭髮里已經待得夠煩悶了,他早該出世了,早該出世了。
所以他一直潛藏。
可是他料也沒有意料到的是趙正竟做出這般的舉動來。
將自己暴散出來。
趙正的頭髮披散開來,石之紛如緊緊的附著在上,可是他接下來的舉動確是拿頭狠狠地撞擊黑沙鼎內壁。
意料之外,大大的意料之外。
便是有一萬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這種情況也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
可是卻真的出現了。
難道趙正忽然變得不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