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海濱
公羊有命見趙正昨晚經歷了自己那麼殘酷的大踹,今日仍然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心裡更加認定了他是服用了二十四味還魂丹,幾次審問趙正,趙正都說不曾服過二十四味還魂丹,反而說出了他在東門谷服食兩位葯太乙禹餘糧以及木為西芝的事情,公羊有命只聽得熱血澎湃,心癢難搔,要知道醫人最喜得便是那些神奇妙藥,他早聽過這兩味葯的名號,知道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兩味神葯,人服之,端的有神奇莫測之功效,但一直無緣相見,只道聽途說從一些不相干的人嘴裡得知東門谷中藏有這兩味神葯。
但東門穀穀主東門不厭狡詐多端,他所住的東門谷又是人只聞其名,不知其坐落於何處,再者東門穀人丁稀少,一向也不在江湖上走動,是以人很少知道東門谷的確切位置,公羊有命當年也曾極力打聽,大量花費銀兩,但都徒勞無功,東門谷彷彿是一個只有名頭但沒有實體的虛渺所在,他也聞得東門谷是當年鎮壓妖魔的一個所在,是以谷中人都神神秘秘的,他道聽途說的也就這麼多了,聽得趙正講起東門谷的事情很是驚奇,想不到世間竟真有這麼一個叫東門谷的地方,向趙正相詢問具體位置時,趙正卻茫然不知。
趙正在公羊有命循循善誘之下,也只是說了服食兩葯之事,於石之紛如之事卻是不敢提及半句,一則是怕石之紛如尚在,要是被他聽到了自己嚼舌根的話語,他還不是會惱羞成怒,致自己於死地嗎?二則嗎,他當然不願當這個縱放妖魔之罪的名頭了,這也是趙正歷練江湖以來,有所長進,要是換了以往,別人尚自未問,他便會大說特說地將自己過往的經歷點滴不漏的告訴了出來,現在他也只有在受人威逼利誘的情況下才說這麼一點點,可這一點點對公羊有命來說也太多特多了。
當下公羊有命詢問完趙正,見趙正趴在自己腳底下一副蔫不拉幾死氣沉沉的模樣,心中連連地想著餿主意,他聽了趙正一席話自然相信趙正不是妖魔了,但此時他是不是妖魔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人去過東門谷而且偷吃了那裡的兩味神葯。
公羊有命又用了許多良言美語和惡毒言語,以軟硬兼施的法子威逼趙正,使他說出東門谷的方位,但趙正當時去之時是被莫玩道人變成了風箏拽著去的,自己當時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哪裡能知道東門谷的所在呢?
公羊有命看趙正一副沒骨氣的至誠之相,終於還是不情願的接受了這個現實,要知道,東門谷除了這兩味神葯,其他的藥物也定當不少,他一聽到東門谷這三個字,心裡便大大地垂涎起來其他的東門谷所藏之葯,又詢問了趙正一番,趙正卻也說不出來還有什麼名字的葯,只說有好多好多,只聽得公羊有命不斷地咽口水。
當天,公羊有命終於做了一個十分無奈的決定,那就是把這叫趙正的小子也跟和尚一起在煉丹爐里煉化了,熬煉出純正的藥材來。
這小子去過東門谷卻不知道東門谷的路徑,他最最無奈,不能去東門谷去弄些藥材了,只能煉了這小子,得到太乙禹餘糧和木為西芝兩位葯了。
他審問完趙正後,又將他和無柄和尚關在了一起,自己心裡好好地打算了起來。
劉寄奴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救了這些人卻又將他們關起來,他幾次都想問問,但走過來看到師父若有所思的樣子,便不敢去打擾,他也幾次下到船艙里試著偷偷釋放三人,但下去后看到又多了人看守三人。
原來公羊有命得知劉寄奴以前便經常偷偷救助被扔河水之人,這次便多留了個心眼,自己這寶貴的兩幅葯,這次可不要讓這個徒弟再放跑了,於是這次便看押很嚴。
大船一直又在河上走了一天一夜,其間水勢越來越緩,河面越來越寬廣,終於在第三天清晨的時候,大船回到了公羊有命的所居之地。
他所居之處乃是靠近海濱的大山腳下,船夫們將船泊了,陸陸續續的將船上物品都卸了下來。
趙正們被押下船來的時候,都已是好幾日不見日頭了,看著日頭都微微有些刺眼,他將眼睛稍微乜斜了一會,才慢慢張開。
耳邊只聽得海水澎湃之聲,拍打著山石,而他們正在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上朝東北方向而行,腳底下便聽得怒濤拍岸,巨大的海浪一個浪頭一個浪頭地向著他們腳下撲來,眼看便會將他們漫頂,但未及到了一半便悄無聲息地退卻了下去,趙正不由得往山路之下探探頭,看看海浪的歸宿,一看之下不由得腿腳發軟,只見身側不遠處便是如被巨刃斬開的一面峭壁,峭壁光滑如鏡,峭壁上一草不生,斜斜的一直向下延伸著,一直到海水淹沒之處,那峭壁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海水沖刷,人望去,海水的咆哮似乎還隱隱地從裡面映照出來,當真是造化之奇,不可不嘆。
他們一路向上攀爬而上,越走越是崎嶇而行,道旁生滿了長長的攀爬植物,東一串西一串的滿地爬著,走著走著,時不時的就要把人絆上及跤,偶有不慎,便就有可能從道旁的峭壁下跌落,真是走得好不心驚膽顫。
趙正一邊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一邊扶著尚還虛弱的無柄,聚精會神地走著,不敢有一點的分心,生怕一個疏忽,便從旁邊摔落下去,他身邊的和尚卻一路之上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趙正這幾天的相處,知道那和尚原先在梧桐寺出家,法名不休,自從梧桐寺敗落,他便做了行腳僧,天南海北的亂走,當然,不休和尚告訴趙正時,說自己遊行天下,說法渡人,至於為什麼他現在還未渡得一個人,原因當然是有緣人難覓了。
這時不休和尚看著趙正一步三小心的樣子,嘴裡嘆了三口氣,腦袋擺了三擺,唉聲嘆氣地說道:「罪過罪過,趙施主,如此天地間的奇景不去欣賞,怎瞧著地上的這幾莖綠草樂而不疲呢?這綠草平常之極,所到之處皆可見之,而這漫天海浪,驚天之勢,卻是難得一見,趙施主何不仰頭而觀,看看這天地一色的氣魄,看上一看,趙施主說不定便會生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感受來,趙施主可曾想過鳥兒要是看到此景,會不會以為是藍天而一衝而下,被淹死在海中呢?魚兒看到這景象會不會誤認為是另一海域,興之所至,而屢屢跳躍,最終疲勞而死呢?」
趙正剛才看了一眼海浪,便有些暈頭轉向,不敢再看上一眼,不休和尚在他耳邊的話他想也懶得去想一下,一律以搖頭作答。
不休和尚長長嘆了口氣,認為趙正是不可化之人,又在迷離著眼的無柄耳邊叫喚了一陣,無柄神思昏昏,全靠著趙正扶持著打點起一點點精神來行路,不休在他耳邊的許多精彩言語,都不見他一點動靜,又搖了搖頭,很為自己的浪費而可惜,他朝身後看看,大船上的人都在後面魚貫而來,遠遠的公羊有命正坐在一張大大的抬椅上,由四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一步一步而來。
不休和尚看看沒有可以聊聊的對象,又在趙正輕輕地叫道:「趙施主,趙施主。」